一夕顏
小若道“他們竟然去了臥龍山?那可是一處龍潭虎穴啊!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那地方是一處死地嗎?很少有人能活着出去的。”
江遠諾微微一笑“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上官伯伯卻是知道的!他曾經和我說起過臥龍山的厲害與兇險。”
小若奇道“你是說上官前輩是故意引他們去臥龍山?他是存了同歸於盡的心是嗎?”
江遠諾點了點頭“不錯!上官伯伯建了五行陣就是一直在躲着他們,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躲過!上官伯伯定是知道這羣人心狠手辣,怕咱們一併受連累,這才豁了性命不保也要把他們引走。”
這時小仙突地猛烈咳了起來,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宛如桃花朵朵,一絲鮮紅的血掛在她的脣邊,與那蒼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若忙喊了啞奴,啞奴低身探了探小仙的脈搏。只覺的脈搏跳動幾乎宛如沒有。
啞奴搖了搖頭轉過了身,江遠諾知道小仙再難熬了。心中不由難過。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或者便如曇花,一現便凋零。
小仙疲累之極,閉起眼睛喘息着,臉上皮肉鬆鬆垂着,便如一棵老樹一般。小若心中難過卻不敢說話,恐怕話語驚了小仙的氣息“你好好歇着,一定會沒事的!”
小仙無力的搖了搖頭,握住小若的手,眼中滿是不捨“姐姐,我自小就沒親人,就連師父也是一直不喜歡我,處處防着我。其實在我心裡一直把姐姐當成親人的。一直與姐姐相依爲命的。”
小若已是泣不成聲“我知道的,妹妹你不要說了,其實姐姐也一直拿你當親妹子來看的。我的心好疼!都是姐姐不好,害了你……”
小仙眼中神采奕奕“姐姐沒有騙我嗎?能聽到這句話,我好高興……姐姐答應我,等我死後,就把我埋在雲胡不喜的旁邊吧!讓我在小白狐和柴夫那裡,不然我會好孤單的,我好怕一個人在黑洞洞的墳墓裡,活着的時候是孤零零的,就連死去也是孤零零的。”
小若哭道“別亂說了,你不會死的。我還要把你變美呢!變回原先那個可愛美麗的姑娘!咱們一起出去,不在這個冷清清的谷中了好不好?”
小仙眼神突的變得迷離,似乎在看着某個不存在的地方“當然那是很好的,可是我……我終究沒有等到我的柴夫,不能開成雲胡不喜了。那大朵大朵的紅花,紅的似火真好看……”
她幽幽嘆了口氣“我到底還是一朵夕顏,孤零零的開敗了……”一滴清淚滑下了她溝壑縱橫的臉頰,灰白的頭髮散落了下來,聲音幾不可聞了,頭頸一低了無生息……
小若一聲大喊“小仙,妹妹……”她緊緊摟着小仙大慟。山川含悲,鳥兒欲泣。可是小仙的身子終究是在小若的懷中冷了,她那雙遊離的眼睛仍在看着某個地方,那是一方難以企及的樂土。
江遠諾不忍再看,嘆了口氣走去了溫泉。小仙實在是個可憐的人,自小無父無母,被師父收留後也未得到疼愛。一直想要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卻付出了毀顏的代價。最後慘死在他人手中,可以說她這一生藏盡了悲苦,伴其一生的就是寂寞兩字。相比小仙的命運,江遠諾自嘆卻比她要好許多了。
二綠礬
他來到了溫泉邊,每日這裡鳥語花香,可是今天卻是出奇的靜。他遠遠看見了那木亭,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待得走近立時愣在原地。
亭子雖在,可是在亭畔的那大叢的雲胡不喜花,卻盡數被連根拔下,不知被撒了什麼毒水,竟然盡數萎靡枯黃,就連旁邊的野草也盡數燒死,幹黃的垂着頭頸,土地也被燒黑了一大片。
江遠諾鼻中聞到一股酸澀的味道,極是刺鼻。忙屏住了呼吸,喊道“柳前輩快來,出事了!”
啞奴柳一刀與小若一同趕到,啞奴走近聞到氣味驚道“果然是綠礬!好歹毒啊!這幫人做事決絕,竟然想到綠礬這種東西。”
江遠諾奇道“綠礬是什麼?竟然如此厲害!”
啞奴柳一刀道“這綠礬通常是用來治療傷寒、痢疾等疾病,江湖中的盜賊常把從藥店裡收集來的綠礬用火點燃,製成液體,腐蝕富戶人家的牆壁進屋偷盜。可見綠礬的厲害何止草木,就連石牆都能腐蝕。看來這羣人的確是有備而來,並非泛泛之輩。”
江遠諾奇道“這羣人劫了上官前輩,殺死小仙,卻還要毀了雲胡不喜卻是爲何?我倒真是搞不懂了!”
小若冷冷一笑“哼!他們這是要斬草除根,我相信他們之中定有識得此花厲害的人,這纔想出這個損招來。”
江遠諾嘆了口氣“可惜了小仙連這最後一個願望也不能達成了,沒了雲胡不喜,卻怎麼能葬在這裡。那五行陣中的一株也被我吃掉了。此花就被這樣被斬草除根了!”
小若嘆了口氣“唉!天意使然,想來這雲胡不喜並非是善類,原是存着天地哀怨之氣生成,沒了也好。”
自此這劇毒無比致人迷幻的雲胡不喜,就在人世間徹底的絕種了,再無此花,連同那個有關小白狐的傳說也被淡忘了。這靈狐門在江湖中存在了二百餘年,到了這一代終究是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