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宴天地尋常客,不廢萬古流蘇名”。
好雅緻而不俗的對聯。
雅緻是因爲這十四個字是雕刻在石壁上的,入木三分,氣勢頗宏;不俗是每個字都筆走飛龍,蒼勁有力。
橫匾上四個燙金大字熠熠生輝‘魔靈地宮’,但同時不免透着一股冷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已足夠存滿神秘了,而這座所謂的魔靈地宮與其他的地方自然不相同了,採用一色的黑色玉靈石,玉靈石名貴非常,然而這座宮殿般的房子竟然通體上下全是用這種名貴的玉石築成,牆面上反射着黑色陰鬱的光,使人自然而然想到了殘酷的死亡,痛苦的過往及經歷。
金花夫人走到這裡停下了腳步從懷中掏出三塊鐵鑄的小牌遞給宗洋一行人道:“這是進入地宮的令牌,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領你們進去”。說完她從旁邊的側門走了進去,也不再理宗洋他們。
這時有兩名女孩走上前行了一禮道:“幾位請隨奴婢到後面休息吧”。
仔細看着兩名女孩,皆十七八歲年紀,清秀動人,穿着樸素簡單不染塵氣,但唯一顯眼的地方就是她們的背上都斜斜地插着一把劍,簡穗隨風飄動。
她們倆盯着宗洋懷中的古桐月看個不停,又看看宗洋,心裡面似乎在說你來這裡抱着個死人幹什麼呀,但嘴裡沒有說出來。
宗洋也看出了她們的意思有點生氣地道:“你們沒有相愛的人嗎?”。
兩名女孩互視了一眼搖了搖頭,果然將目光移開了古桐月了。
仇索寒笑了笑道:“那麻煩兩位姑娘在前邊引路如何?”。
兩名女孩點了點頭徑直向後院走去。
淨愚有點納悶了低聲道:“她們倆好像是啞巴,連一個字也不多說”。
宗洋道:“如果是啞巴的話連一個字也不會說了”。他說話的聲音很大,是故意讓她們聽見的,靠左邊的那個女孩有些忍不住了,正要翻頭強詞奪理幾句卻被右邊的那個女孩拉住了,她無奈只好翻頭狠狠地瞪了宗洋一眼,宗洋當然也並不在乎,自此以後一路上無語。
後院的空間更大,視野也更加開闊,簡直像一個小的村莊,不過這裡風景清幽微風和暢,屋宇毗連亭臺凸然樓閣精緻長廊迂迴,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大概那兩個女孩還在生宗洋的氣,指着遠遠的一處房屋道:“從左邊數第四間,從右邊數第六間,你們就先住在那裡吧”。
淨愚道:“爲什麼單單是那間?”。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白癡啊,其他地方都有人了”。
淨愚被罵得土頭土練的臉上紅一道青一道,但對方是兩個小女孩,他只有乾巴巴地忍着;如果是男人的話淨愚早已出手了,以他的爆裂脾氣受過誰的氣?
宗洋道:“這就是你們‘魔靈宮’的待客之道嗎?待我見了你們的宮主非得把這件事好好地和她老人家說清楚不可”。
依然是左邊的那個女孩揚着嘴道:“你想和誰說和誰說去,你以爲我會怕你啊”,但是她說話的語氣顯然沒有剛纔強硬,宗洋看得出她雖然嘴上不示弱但心裡面還是怕宮主知道這件事。
宗洋故意挑高聲音道:“你真的不怕?”。
那女孩的臉色蒼白,勉強道:“那。。。。。。那有什麼好怕的”。
就在這時只聽遠處有一聲音道:“小軒冉靜,天涯居士和顧雲堂得打起來了,你們快去看看”。
名叫小軒冉靜的兩個女孩一驚,已不再搭理宗洋他們了,慌慌張張地向着東邊的方向奔去,顯然此事事關重大。
宗洋問仇索寒道:“前輩可曾聽說過什麼天涯居士和顧雲堂”。
仇索寒搖了搖頭道:“老夫未曾聽說”。
淨愚道:“要不我們也去看看,打架最有意思”
東邊的赤水樓前已圍了不少人,形貌各色的人都有,宗洋他們好不容易擠進去,只見場中站立着四個人,左邊是一白髮蒼蒼的老者,他的頭髮及鬍鬚都是銀白色的,手裡拿着一把銀光閃閃的魚革紫皮刀;右邊當中站着一個少年,拿一天方畫戟頭戴玉玲冠身披炫彩外衣,他身後有兩個黑衣人,少年嘴角輕揚,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只聽老者道:“你爹爹媽媽也曾經敗在老夫的手下,你乳臭未乾三歲小毛兒回去再練上個十年半載的再和老夫交手還差不多”。
少年嘴角動了動,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那是你心存僥倖才贏了我爹爹,若果實刀實槍的鬥上幾個回合,你也未必就是我爹的對手”。
老者哈哈狂笑道:“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我天涯居士此生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大戰什麼時候還心存僥倖了”。
少年抖了抖手中的方天畫戟淡淡道:“我這把方天畫戟也不知飲過多少人的鮮血,今天正好可以讓你嘗一嘗它的厲害”。
老者道:“今天是‘魔靈宮主’的出浴大典,老夫不想和你生事,你當真以爲我會怕你不成”。
少年控制不住自己的熱情,緩了緩道:“就是不幸死在你手裡也無所謂,我等這一天已等的好久了”。
老者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可別怪老夫以大欺小”。
少年的天方畫戟凌空抖動了一下,戟尖已如毒蛇般地向老者的胸前刺去,當中變換了好幾個招式,這幾招已將老者的退路完全封死,天涯居士的活動範圍已全在畫戟的重擊之下,只見老者微微地笑了一聲道:“你和爹爹當年一個德行”,說完魚革紫皮寶劍出鞘,但見寒光一閃已輕輕地避開了少年得畫戟,寶劍斜刺直向少年的咽喉刺來,少年翻身以一招‘畫戟問天’向老者的寶劍上碰去,這完全是一招不成體統的打法,一般的武林高手對決是鎖定主要攻擊目標,而以毀掉對方兵器的佔極少數。
宗洋不明白,就連仇索寒這樣的老江湖也嘆息地搖了搖頭。
但是紫皮寶劍在老者心中的地位是誰都沒有辦法衡量的,少年正是抓住了老者的這個弱點突施這樣的‘怪招’,別人自然是無法明白的,只見老者眉毛動了一下只好改變剛纔的這一招而向少年的手腕上削去,少年心裡一陣得意,剛纔這一招他自己都未曾想到會令天涯居士收手變招,他只聽父親大人講過天涯居士愛刀如命,他的刀就是他的生命,如果把他的刀回了就相當於要了他的命,少年一式得手,眼看天涯居士的刀刃就要砍到自己的手腕時,天方畫戟反手一轉又要去碰老者的刀刃。
衆
人被他們這樣的打法搞得莫名所以,但正是這樣無厘頭的打法竟然搞得老者不知所措,好的武功並不是招招有多麼的精妙絕倫,而是招招都有效,招招都能令敵方退縮。
小軒的冉靜也在一旁觀看,也不勸阻,宗洋走到小軒的背後悄聲道:“你們怎麼也不勸勸?”。
小軒被他嚇了一跳,翻頭看是他時冷冷道:“這關你什麼事,難道你又要去告訴宮主去嗎?”。
宗洋笑了笑道:“那倒不至於,這畢竟是你們的事嘛又不管我的事”。
一旁的冉靜此時忽然開口道:“請二位住手,今天是宮主出浴的大喜日子,二位如果有什麼冤仇的話等過了今天再去了結也不遲啊,幹麼非要現在動手呢?”。
天涯居士和少年完全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繼續打的難捨難分,冉靜見自己的話未見效,抽出背後的寶劍,手揮一道弧光加入了戰圈,她劍法凌厲招招精妙沒幾回合已壓低了少年的氣勢,天涯居士見小姑娘劍法厲害自動停下來不打了。
冉靜收劍歸鞘道:“不知二位可否給宮主一個面子,今天罷手言和,至於以後你們怎樣拼個你死我活那是你們的事了,我們自然管不着”。
天涯居士牽動這肌肉笑了一下道:“老夫好說,關鍵是那位熱血氣盛的少年非要鬧事,老夫也是沒有辦法陪他過幾招”,這幾句話說的大義凌然,將全部責任都推給了一旁的少年。
少年咬牙切齒指着天涯居士道:“今天就看在魔靈宮主的面子上再讓你逍遙幾日,等出了這裡我們舊仇新狠一併算”,說完收起天方畫戟大步向前走了,那兩個黑衣人緊跟在他身後也走了。
冉靜見此事已了結笑了笑道:“沒事了,大家散去吧”。
其他人了無興趣的散開了。
可宗洋沒有走,小軒沒有還臉色的道:“別人都走了,你爲什麼還不走啊”。
宗洋道:“我有幾句話想和姑娘說”。
小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姑娘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你耗着”。
宗洋笑了笑道:“剛纔冉靜姑娘很威風啊,在下佩服的很吶,至於你。。。。。。”。
小軒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了,怒一怒嘴道:“你是不相信本姑娘的劍法一樣能割下你的舌頭嗎?”
宗洋道:“那倒沒有”。
宗洋其實也並不是存心要氣她,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似乎很可愛,就像調侃她幾句。
小軒道:“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想和本姑娘過幾招嗎?”。
宗洋道:“在下一點武功也不會,如果和姑娘你動手那不是存心找死嗎?”
小軒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道:“這還差不多,你爹媽沒有告訴過你有自知之明的人活得時間可以長一點嗎?”。
宗洋道:“我沒有爹媽”。
小軒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道:“你說你沒有爹媽,那你是哪兒來的?”
宗洋道:“我也不知道”。之後他就不說話了。
小軒見他不說話了主動問道:“你真的沒有爹孃?”。
宗洋看着遠方道:“真的沒有”。
言語之中無限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