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腳垂垂而立,儒劍十三、柳青陽凝神望其上,此間奇石不可登攀,況且那仙腳之上,三人成陣,不費勁心思,也怕是難以入了那鬼蜮之中。
這二人正皺眉間,卻是看到一道光影從天而降,那人一身佛法高絕無邊,只是其中殺氣隱隱。柳青陽自然記得這氣息,當下便是面帶微笑,等着那人落下。
這人落地,正是劍如來,瞧見了柳青陽,也是微微頷首,道:“柳施主,想不到如此心急,卬不過來了一日,你便是尋來。”
柳青陽眉頭一皺,道:“什麼一日?明明十年光景。”
儒劍十三卻是笑道:“你們也無需爭辯了,這道外之界是那小諸天之一,自有法則運轉,裡面一日,外面便是十年。你們說的都對。”
劍如來一摸血劍,便是道:“如此光景,當要是快些,否則那大荒西經路上,說不得有多少妖孽橫行,爲禍人間。卬不在,這大荒西經路上,怕是亂了。”
話畢,劍如來便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天際。只是片刻後,劍如來又是到了柳青陽面前。
劍如來哈哈一笑,道:“卬當真是糊塗了,差點忘了告訴柳施主,這仙腳不用登攀了。三十三天魔女淚,只管交給卬便是。倒是凡七葉,那人不知如何,你們還是去看那岩心玉書吧。”
說完這般,劍如來又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際。柳青陽、儒劍十三看着這大和尚一番作爲,哭笑不得。
這大和尚殺氣極重,卻也是心腸極熱,端的是一個一等一的好人,只是這脾氣卻是急躁了些,若說是一個俠客,倒是相稱,若說是個和尚,倒是不像。
儒劍十三微微一笑,道:“聽這意思,三十三天魔女淚、岩心玉書都已經有人替你去了。自然不需你再動手,那還有一味引子需要取來,便讓我引你去吧。”
柳青陽點點頭,二人奔着那道外之界西北而去,一路上跨過山河,卻也不過轉瞬即逝。這方天地之內,時空法則紊亂,自然穿梭極快。
到了那北冥之處,便是看到一座高山聳立,那山腳之下,便是一片紫色星光。
儒劍十三望着那星光道:“這星光並非星光,而是一種飛蟲,名曰紫極雷光蟲。你所要的東西,便是這紫極雷光蟲的蟲後。傳聞此物多天地造化,能容一切事物於其中,那魔女淚屬陰,岩心玉書屬火,不用這蟲後調和,必然炸裂。”
柳青陽點點頭,道:“此間事情,我不熟悉,便是家師的藏書中,也不曾記載。我便隨了你就是,有甚麼需要費力的地方,只管叫我。”
儒劍十三笑道:“這蟲後倒是並不費力,只是按照歲月推算,這十年一成的蟲後,還有人要得。你恐怕需要惡戰一場!”
柳青陽皺眉道:“不能趁機奪了蟲後便走?柳青陽早已不想殺生,能免則免。”
儒劍十三笑道:“自然免不掉。同時,這人也並非你就能對付,還需你我合力。他名,雲明!”
正說話間,天空金光暗影一閃,一個小道童便是緩緩出現在了那天地之中,正是那雲明,只是雲明看着這兩人眉頭微皺。
雲明道:“柳青陽,想要助紂爲虐?”
柳青陽眉頭一皺,道:“什麼助紂爲虐,不過是來取紫極雷光蟲後。如何能算是助紂爲虐?”
雲明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他會拉你來,你這人倒是好騙,被人一說便是前來。你且退開吧,此間事情,是我與雲空的問題,和你無關。”
柳青陽一皺眉,道:“雲空?”
雲明笑道:“便是儒劍十三!哈哈,好一個儒劍十三。你怎麼不告訴柳青陽,你叫雲空?”
儒劍十三收起摺扇,輕笑道:“這事情本就是讓柳青陽來當個見證而已,你我之間的爭鬥,還不需要他插手,所以,是否告訴他,有甚麼關係!”
雲明笑道:“關係大了!那你可敢說說,甚麼是儒劍十三!”
儒劍十三冷哼一聲,道:“自然是劍魁。這儒門之中,分文武兩大支流,向來文強武弱,只是劍法不同,儒門衆人視劍法爲君子殺器,故而儒門中人,大多練劍,而其中,最強十二人便是那劍首。”
“不過劍首並非最高,除卻十二劍首,若有人能連敗這十二人,那這人便是劍魁。又名,劍十三!儒門之中,劍十三一出,天下君子之劍,莫敢不從。也是這儒門武功,最高權力所在。太清、太玄、太上縱然紛爭,這劍十三所在的一直,總會最強。”
“只是千百年來,儒門十二劍首每每更迭,不出百年,便有奇才。而劍十三,千百年來,不過兩人。而我便是,這第二人。自然,若是雲明在這其中,我亦不過是個劍首,縱然再強,也絕無可能,得這劍十三的稱號。”
雲明舔了舔嘴角,笑道:“這話,想不到從你的口中說出來。既然如此,你還枉自號稱儒劍十三。這話都說了,要不要我說說那其中緣由,以及你這劍十三如何來得!”
儒劍十三眼睛微眯,道:“我說了又能如何?今天柳青陽自然有非殺你不可的理由,我縱然敗於你手,你也未必見得必殺我,反倒是會死在柳青陽的受傷。”
儒劍十三又轉眼看向柳青陽,道:“清水鎮中,該死的不是大先生,而是他雲明。早年大先生雖是奪了天機,卻也留了一絲靈氣在那清水鎮。只是這雲明當初爲了自己孩兒能夠聰慧異常,將這已經勢弱的清水鎮天道一舉破了。你這天道追殺,與他便是有着直接關聯。否則,他爲何非要出現,爲你擋上一道?”
柳青陽望向雲明,卻是看到雲明目光閃躲,不敢去看柳青陽的眼睛。想不到這其中如此多的因果,當真駭人!
只是柳青陽自然不會入了圈中,那劍修的傲氣自然爆發,當下便是道:“你們之間的賬,你們來算,我與雲明,了了諸多事情,再算不遲!來日,我自會斬他頭顱!”
儒劍十三面色一沉,冷聲道:“柳青陽!莫要糊塗,你我二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有聯手誅殺,纔是出路。莫要被他逐個擊破。”
雲明哈哈大笑,道:“好!柳青陽,我倒是小看了你,這番風骨,不虧陳清水稱你作小先生。不知,你可有意聽一段此中往事?”
也不需要柳青陽答話,雲明道:“雲空、雲明乃是骨肉兄弟,只是我二人從小便被遺棄,幸得儒門上代劍魁收養,方能成人。上代劍魁,於我兄弟二人,除卻師傅,還是養父,恩重如山。”
“只是這修劍日子中,我總是強過各個雲空,每有劍招、儒學,不出半日,便是學會。倒是讓上代劍魁生出了心思,讓我繼承衣鉢。至於各個雲空,雖然也是一等一天才,卻因我的緣故,總也不可能成了劍魁。”
“於是在我外出遊歷,我就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倒是讓我欣喜,全是按照我的喜好所生,我如何能不愛上?卻不曾想,這邊方有了情愫,儒門之中,雲空便是將這消息,告知了上代劍魁。”
“儒門之中,劍魁終生守護儒門,不得有兒女私情。因而五大劍首前來緝拿,我自然不肯,只是念及同門之情,不能魯莽出手,方纔負傷而逃。卻不曾想,我的摯愛,上官璇兒竟就此身亡。”
“但你可知道,上官璇兒前來我的身邊,分明是雲空一手安排。那孩子,也是上官璇兒同雲空所生,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璇兒愛極了雲空。只是璇兒死也不曾想到,她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雲空,卻只是雲空的一枚棋子。”
“想來他同你說了入魔的事情。是了!我雲明是入了魔道,愛人並非愛人,哥哥並非哥哥,生父不見蹤影,養父派人追殺!我雲明不入魔道,誰入魔道!只是我雖入魔,還懂得公理道義,比起你這僞君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儒劍十三冷笑道:“哼!入魔就是入魔,女人而已,也不過是男人的附屬,成了棋子,那是他的榮幸。能讓我登上劍十三的寶座,更是他的莫大功德。”
雲明望向儒劍十三,目光深邃,道:“你當真不愛璇兒?你當真不念與我兄弟之情?若是放在今日,你依舊會如此?”
儒劍十三緩緩低頭,沉默不語,目光也是閃避,不看雲明。
卻又聽得雲明緩緩講道:“雲空,我不管你叫儒劍十三也好,還是叫雲空也好。一別百年,你我再見,我能告訴你的,只有璇兒死前的一番話。”
“璇兒告訴我,他最愛的人是你。也知道你將她當成了一顆棋子,但她不怪你。她全部的願望,就是能給你生一個子嗣。希望你能將他們的孩子撫養長大。她不想再同一個不愛的人,過下去,所以,生下了兒子,完成了你的計劃,她便會......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