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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之,你總算回來了。+◆,”
陳德興回到臥虎坊家宅的時候,呂師虎已經恭候多時了。
“呂世兄來了,失迎失迎。”陳德興往椅背上一靠,從王蓉兒手中接過個茶盞,抿了一口,悠哉悠哉地說道,“和幾個弟兄去蜀岡一遊,不想讓世兄久候了。”
呂師虎只是呵呵一笑,擺擺手道:“不久候,不久候,只是時候不早了,快隨吾去馬前街赴宴吧。”
“馬前街?”陳德興一愣,“那是……夏太尉的宅子?”
夏太尉就是夏貴,他是兩淮將門的領袖,在揚州城內自然是有良宅美第的。
“夏太尉回揚州了?”陳德興隱約記得夏貴領兵外出了。
“不是夏太尉的宅子,是夏左武的宅子。”呂師虎道,“夏太尉的捷報剛到揚州,在濠州設伏大破北虜,生擒了北虜副帥渤花!兩淮之役,大獲全勝了!”
“生擒了渤花……”陳德興微微心驚,不過臉上卻不露聲色,“可有紅襖軍的消息?”
“有啊,紅襖軍跑了,從壽州渡淮而走,真是可惜了。”
還好,還好……
“可惜,”陳德興大鬆口氣,點點頭笑道:“不過生擒渤花亦是大捷,是該擺酒慶祝。”
呂師虎笑着搖頭:“今晚的酒宴可不是慶功宴。”
“不是慶功宴?”陳德興愣了愣,“那是……”
呂師虎哈哈一笑,“今晚酒宴上要說的是分田分地的事情。”
分田分地?這聽着怎麼恁般的親切呢?莫不是紅朝太祖也穿越了?
“什麼分田分地?”
“呵呵,就知道你不懂規矩。慶之,你知道我等做官是爲什麼麼?”
陳德興一臉正色:“當然是爲國爲民!”
“呃……”呂師虎卻是一愣,陳德興怎麼連假話都不會說呢?怎麼能說爲國爲民?應該是報效官家厚恩啊!
呂師虎嗯咳一聲:“慶之的志氣,愚兄是非常佩服的,但是吾等都是食五穀的俗人,誰家都有一大家子等着吃飯,這個……官家給的會子現在也低賤得厲害,若是不能另外找點財路,誰還肯出來做官?”
哦,看來這個分田分地和紅朝太祖的分法是不一樣的。
陳德興裝出好奇的樣子道:“想來分田分地就是另外的財路吧?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分法?”
“這便是今日宴席上要商量的……這個大家要先商量出個章程,到時候就不會傷了和氣啦。”
原來如此。陳德興也聽說過一些兩淮將門強佔“無主之地”的事情——不是兩淮將門這樣幹,京湖、四川的將門一樣如此。每一輪蒙宋大戰過後,這些將門的土地都會增加不少。而如何強佔擴充土地,向來是將門之間矛盾的焦點。
“有沒有大概的方向?”陳德興追問一句道。
“過去一向是看官階分配的,”呂師虎意味深長地撇了陳德興一眼,“主要看升了幾階官!升官多的多佔,升官少的少佔,沒有升官的不佔,若是被罷了官或是戰歿了,就多少要讓出一些土地了……”
陳德興一怔,這官原來還有這樣的附加利益,怪不得盧家爲了七個官就要和自己拼命呢!這七個官的背後,可是大片土地啊!
呂師虎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又微笑着道:“規矩大約就是這樣的,如果慶之你沒有什麼意見,那就要談些具體的事情,比如……打算吃下多少地,那些拿出土地的將門,又該如何做價。”
“拿出土地?”陳德興又愣了下。
呂師虎搖搖頭,道:“安豐盧家要拿出些土地了,就如當年你們陳家一樣!不過破落將門拿出的土地是可以賣幾個錢的,這個……當年你們陳家也拿了錢的。”
“原來如此。”陳德興若有所思,他所想到的是土地問題。在他的記憶中,這個時代中國的土地問題是兩個極端,在遼闊的被佔領土,因爲蒙古人的屠殺和百姓的流亡,人口數量不多,可能只有一千多萬(在蒙古人賬面上只有七百萬,實際肯定要多些),自然沒有什麼土地矛盾,只有大片土地荒蕪,成了“狐居兔穴”。而在江淮、京湖、四川這樣的蒙宋激烈交戰區,人口同樣不多,土地雖然集中於少數將門和士大夫之手,但是地租不高,佃戶的負擔主要來自兵役和徭役。而兩江(江南東、江南西)、兩浙、福建這五個相對平靜的路,則是人口密集,土地矛盾突出。差不多每個路都有七八百萬甚至近千萬的人口,都快趕上清朝後期的人口密度了!
呂師虎看着眉頭微蹙的陳德興,以爲他不明白大宋的“封建土地所有制”,於是笑着解釋道:“如今的大宋已經不比承平時了,佔多少地和當什麼官是掛在一起的。若是沒有一官傍身,不說田稅如何,光一個和買都能讓尋常小民破了家……”
和買就是拿貶了值的會子當銅錢使!和搶劫沒有啥兩樣。而且和買的尺度完全在官府和胥吏手裡,在具體執行的時候當然要看田主的背景大小了。若是平常的自耕農,和買之下,只有破產一路。而有一官傍身的地主,也不等於可以完全逃脫和買的盤剝,還是要看官多大(不是看品級,而是要綜合考慮出身、文武、差遣等因素),同時也要考慮這田土在什麼地方。
總之,官職越大、勢力越大,並且田土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就可以佔有更多土地。而不必擔心和買、稅賦和官吏的盤剝。不過,官員置地也不是都在自己的家鄉或勢力範圍之內。相對安定,同樣也比較有規則的江南五路,也是官員們置地興業的重頭——那裡畢竟是天子腳下,綱紀還沒有完全喪失,也不用太擔心北虜的蹂躪,而且人多地少,這租子自然也高(沒有拿着弓箭刀槍的佃戶),而且在江南五路這種天子眼皮底下的地盤,想要強佔田土是不大容易的,所以投資的安全性也較有保障。因而就成爲大宋官員和士大夫(名士也算是準官員)投資興業的主要地區了——哪怕是丟了官,只要不抄家,也可以通過高價出售土地收回投資。不像兩淮這裡,要是沒有一頂官帽子保着,直接就讓人囫圇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