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殺聲震天!蒙古漢軍的第三陣衝擊終於有了效果,衝破了陳德興所在的宋軍軍陣,同宋軍混戰成了一團!
陳德興揮舞着一柄沉甸甸的鑌鐵環首刀,瞪着一對環眼,大喝一聲,便砍向一個董家萬戶的小將,猶如殺神降世!
刀起頭落,鮮血好像火山噴發一樣飆射出來,濺了陳德興一臉。這血還帶着體溫,最是新鮮不過,味道微微有點腥。那無頭的身體還沒有倒下,兩隻胳膊拼命舞動,好像想將掉了的腦袋再抓起來按在脖子上面。
‘我真的是變態殺人狂吧……’陳德興微微有些奇怪,自己一個來自21世紀安分守己的良民,才魂穿幾日,竟然就會砍活人的腦袋,而且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還感到無比的暢快。‘看來是兩份記憶融合的後果吧?原來的陳德興就是個變態!’
沒錯,是變態!陳德興的腦海中有太多可以和變態掛上鉤的畫面了!當然不是那種用繩子捆日本女人的圖像,而是殘殺各種動物的場面……先是殺貓殺狗,那時候陳德興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然後是殺豬,就像現在殺人一樣,用大刀活生生砍下豬頭!那時,陳德興不過十三四歲!而把陳德興變成這等變態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生身之父陳淮清——是個除了麪皮不是紅的之外就和關雲長得差不多的老變態!
老變態還振振有詞:“爾乃堂堂武人,生於兵戈之世,早晚要上陣廝殺的,戰陣之學必是自幼打熬,日後建功立業之時,便知爲父今日苦心……”
‘苦心個頭!’陳德興又在心裡罵了句老變態,便揮舞着大刀向另一個董家甲士撲過去了。話說回來,陳德興在老變態訓練下還是打熬出了一點真功夫,三下兩下又把人家給砍死了。
不過這個武銳軍中並不是人人都有變態老爹的——光變態還不行,還得有錢有本事!老變態有個做都統制的老老變態當爹,自己也是個武進士出生的文官,家裡面當然是地主老財,光是在揚州城東運河對岸就有上千畝地和幾十家佃戶。這纔有財力培養出陳德興這麼個變態殺人狂!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窮文富武,意思是窮人可以學文,可以頭懸樑錐刺骨,可以鑿洞取光,可以逮螢火蟲裝個小紗袋夜讀——雖然窮人學文多半也考不中功名,但是總歸可以學。但是學武必須得是有錢人……當然,這個學武不是武俠小說裡那樣的,也不是江湖賣藝。而是學戰陣之術,騎馬、射箭、各種長柄兵器還有兵書戰策等等。光是養馬和置辦各種器械的開銷就不是普通農家可以承擔的。
而且,武功是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練的,所謂場上十分鐘,場下十年功。今天陳德興可以在戰場上當變態殺人狂,那是十幾個寒暑苦練出來的。他從小到大,除了練武之外就是讀些兵書,從來就沒有參加過生產勞動,活脫脫一個剝削階級的大少爺。那些終日勞作,一年到頭連飽飯都吃不上幾頓的農夫,是很難練出一身戰場上的好本事的。這也是農耕民族難以養成和保持強大武力的一個原因,相比之下游牧民族因爲生產生活都貼近軍事離不開弓馬殺戮,就非常容易形成強大的武力。一旦讓這些奪取了可以大量製造兵器生產糧食的農耕民族的地盤,就很容易在短期內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蒙古帝國便是這樣形成的
!
諸翼蒙古都元帥也柳幹此刻正騎在一匹足有五尺高的西域駿馬之上,穿着由燕京最好的甲冑工匠打造的鎧甲,鎧甲之內還有華麗的絲綢衣衫,他的腳上還蹬着小牛皮精心縫製的靴子,腰上還挎着用烏茲鋼打造的削鐵如泥的寶刀,刀鞘之上鑲嵌着各色寶石。
這位都元帥是典型的蒙古人,身軀高大魁梧,有一張大餅似的臉盤子,顴骨微凸,配上細小而冷厲的雙眸,總給人一種陰霾的感覺。他望着正在廝殺的戰場,嘴角邊上滑過不易察覺的冷笑。突然開口,卻是嘰哩咕嚕的蒙古話。雖然他很早就跟隨太師國王木華黎到了漢地,手下的將領大多也是漢人,但他卻不屑學說漢話。
“攻了三陣都沒有勝,漢兒果是無用!”他的細眼往左右一掃,幾個穿着漢服卻帶着貂裘帽子的漢軍將領都面無表情,好像聽不懂蒙古話似的。這裡並無一位萬戶世侯,也柳幹在漢軍中的人緣很差,動輒辱罵毆打,各家世侯惹不起他自然只能躲着了。於是大都派了不大重要的家將帶兵跟他侵宋,而且派出來的兵也不會真個賣命,人人都是應付差事的心思。
相比之下,那位蒙古合罕的四弟,總領漠南漢地事務的忽必烈大王就好相處多了,各家萬戶世侯都願意去捧金蓮川幕府(位於金蓮川草原,是金朝皇帝的避暑之地,忽必烈在此開府,管轄漢地事務)的場。
當然,也有例外的。益都行省相公李璮就不怎麼願意和忽必烈相交,對金蓮川幕府的命令也一直不大理睬。不過這次他卻很熱心的讓義子李雄和女兒李翠仙帶着六千大軍南渡淮河,據說是要替他老子李全報仇——李全是金末山東農民起義軍紅襖軍的首領,趁着金末亂世佔據了山東大片地盤,以二府九州之地歸宋。但是南宋卻把以文御武的一套加在了他這個軍閥身上,結果惹出了一連串的變故。李全更是投靠蒙古發動叛亂,公開和宋朝敵對,最後敗死在揚州城下。這場變故史稱李全之亂。不過李全之死並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因爲李全之子李璮繼承了父親在山東的地盤、軍隊和官職,繼續給蒙古人當益都行省相公,統治大半個山東已經二十多年,而且頗能治事。現在擁有精兵七八萬之衆,是一衆蒙古漢軍世侯中地盤最大,兵力最強者。還在不久之前娶了成吉思汗幼弟斡赤斤的孫女爲妻,同統治東北的蒙古宗王塔察兒結成了郎舅之親。這次更是想借助蒙古人之手,替父親報仇雪恨!
對於別的漢將,也柳幹可以蔑視輕視,可是對李璮,也柳幹卻不敢造次——畢竟這位是成吉思汗的親戚,還有一個和蒙古大汗稱兄道弟的大舅哥塔察兒大王。
“李雄安答,董家之兵看來是力竭了。”也柳乾的目光停留在了李璮義子,忠義軍都統制李雄的面龐之上,微笑着說道。“下面是不是該李家的兵士上陣了?”
李璮的這個義子是個中年男子,他穿着綢衫,頭戴貂帽,腰間懸着把普普通通的彎刀,貌不驚人,看起來像個庸碌的小吏。他身邊還有個俊俏的“小夥子”,雙眉長長伸出在潔白的臉頰上,彷彿飛翔的燕翅,眼睛明麗之極,抿緊的嘴脣嫣紅動人——他,應該是她,便是李璮的女兒李翠仙。以男裝跟着義兄的大軍一路南下,據說李璮還爲她在和某位蒙古宗王談婚論嫁,說不定哪天就是王妃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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