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戈這幾天挺惱火的。
本來,在看守所他已經下決心要把何老大一干人等一網打盡,但被放出來之後他又一下沒了主心骨。其一是這事幹得不乾脆會有後患,會連累家人。其二,既然他已經被放出來了,沒有被判的風險。這事兒似乎也就不必忙於一時。其三,要幹這事你總得先調查清楚何老大的行蹤和他的關係網究竟包括哪些人吧?這可不是一、兩天可以辦到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從何調查,除非他跑遍全市所有醫院把王丹漢給找出來,再一點點順藤摸瓜。那樣也太費事了而且容易打草驚蛇。
除了以上三條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雖然和許多人一樣對靠法律維護自身權益沒什麼信心,但從小是“好孩子”的吳戈心裡仍然有那麼點對法律的尊重。殺人……正當防衛是沒問題的,但像這樣主動殺上門去,而且要殺那麼多,心理上難免有點障礙。不過他確信何老大決不會就此罷休,那就等他們再送上門來好了。那時就是對方先挑釁,他可就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了。
但既然選擇了後發制人,也就成了防守方。既然是防守,就不得不面面俱到。對方要是衝着他來他倒不怕,他擔心的是自己不在的情況下對方會對媽媽和張勝偉下手。張勝偉這邊先按下不表,媽媽咋辦?
誠然,媽媽是跟他練過幾天功,但她的動機不純,而且沒個長性,練了兩天就停了。雖說練這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見成效,想靠這個解決目前的問題是天方夜譚,但從長遠考慮,如果媽媽能練成,吳戈能省不少心。這幾天吳戈着了魔似的試圖督促媽媽練功,但媽媽總是諸多借口,比如“我現在這麼忙,那有空”或者“我老了,學不了新東西”等等等等。焦頭爛額的吳戈不得不感嘆:教育的確是個大問題,不管是教育子女還是教育父母。而且,令吳戈深深不平的是:媽媽以前教育他的時候好歹還能罵兩句甚至拿竹棍威脅威脅,他卻不敢用同樣的招對付媽媽,只能用“練功夫、治疤痕”這樣的說詞來誘惑……這樣的不平等是與生俱來的,你就是把共產黨找來也沒轍。
張勝偉也強不到哪兒去。起初,他的確對成爲一個武功高強的大俠頗有興趣——這對他以後泡妞可太有好處了——可是,兩天以後……“老戈子,我咋老練不出氣來,不會有什麼錯吧?”“老戈子,到底得練多久啊?”“老戈子,就沒啥速成的法子嗎?”氣得吳戈直想罵人——他不敢這樣對媽媽,還不敢這樣對張勝偉嗎?不過張勝偉這樣的罵也沒用,人家對這個免疫。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吳戈也的確沒有多少資格罵別人,畢竟他自己也沒經歷過練氣階段,他自己那麼強的氣全都是走狗屎運得來的。修仙這麼久,他也不止一次的疑惑:自己遇見的究竟是隻什麼狗,拉砣屎能有這麼神奇的功效?藏獒也厲害不到這個地步吧?不過對於這個問題,他的三位師傅總是推說不知道,而他們聲稱“知道”的輕雲大師又總是笑而不答,問急了就是一句:“緣自來自去,如浮空之雲,無可掛礙無需掛礙……”再問下去,就全是哲學術語了。
自認失敗的吳戈只好另想辦法。當然,讓媽媽他們練功本來就是遠水不解近渴,不做指望的。他向武神仙請教,武神仙給他介紹了一位精通陣法的神仙。此位神仙姓李名靖,據說就是唐朝幫助太宗皇帝打天下的那位大將。神仙們見面都半真半假地尊一聲“李天王。”不過他本人從不承認這一點,只說是湊巧名字相同。
“李天王”對教導後進很是熱心,但僅過兩天之後,吳戈就犯了和張勝偉一樣的毛病:“大師,有什麼速成的嗎?”不過好在大師手裡還真有速成的,教了吳戈幾個容易佈施的小禁制。這幾個小禁制一般的修士都可以破,不過凡人、哪怕是武功高強的凡人是一點都沒辦法破解的。吳戈學到這幾個小禁制很滿意,也就沒注意到大師的臉色很不好——武神仙介紹的大師對陣法的精通是不言而喻的,你跟人學這個,那就跟非要李連杰教你做廣播體操一樣,太侮辱人了。
回家以後吳戈就忙着四處大布法陣,媽媽貼身的衣服也被他下了兩個小禁制。這樣一來,媽媽無論在家還是在外,都不至於遇上什麼大的危險——至少保住性命不成問題。對張勝偉和李麗莉他也如法炮製,考慮到生意的問題,他沒在網吧下禁制。另外,他還在自己的手機上下了禁制,每回進仙界前,都把手機藏在仙界之門外面的一棵樹上。這樣,一旦媽媽或者張勝偉兩口子打電話來,他設置好的鈴音就會觸發禁制,即便身在仙界,他也能夠感應到有電話來,不至於因爲仙界不通手機信號誤了大事。
一切安排妥當,吳戈不由大大鬆了一口氣。但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第二天就出了事。
家裡的洗衣機壞了,罪魁禍首恰恰就是那件被吳戈下了禁制的衣服。
情知不妙的吳戈立刻趕往盛利網吧。
“咋,換內衣了?”吳戈摸着張勝偉的襯衣領子,臉色煞白。
“是啊,天天換……莉莉給我洗。”
張勝偉莫名其妙地望着吳戈。這小子,幹嘛關心我的內衣……再說了,他咋知道我昨天穿的啥今天穿的啥?
“操,你天天換,那我不得天天來給你下咒?”吳戈心裡暗罵。
不過這不是什麼要緊事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搶救洗衣機。吳戈一邊催促一頭霧水的張勝偉往家裡打電話,一邊琢磨:看來以後禁制只能下在不常換的衣服上,而且還得在人家把它扔進洗衣機的時候自動失效才行……唉,這樣的陣法,不知道大師那裡有沒有速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