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奇怪地想道:不准誰打了,是你打我,我何嘗和你打過,但我不能想的更多,
只覺血一口一口的噴出,身體虛弱的幾乎要死去。’
‘我站立不起,在地上越爬越遠,卻不見她來阻止我,臨死前,我還要完成丟掉墓碑之
舉,以便斷了她的癡心,但我爬到墓後,實在不能再爬了。’
‘既不能再丟墓碑,我想將它裂成碎粉,叫她以後無物可祭,不是一樣?’
‘但我功力散失大半,哪能碎石成粉,只能盡力裂成碎塊,這一用力我知道是死定了,
心想除非神仙再也救我不活。’
‘就在這將死未死之際,忽聞師妹放聲大哭,我想看她爲什麼哭,卻無法看到,只聽她
邊哭邊如小女孩般的嗚咽道:“春其,你死得好慘,春其,你死的好慘,我要替你報仇,不
!不!我不能……”’
‘我暗中大奇,心想師妹既知簡春其死的甚慘,一定親眼看到,那殺簡春其的仇人一
定也知道是誰,她爲什麼不能替簡春其報仇,莫非仇人是她親人無法報?’
‘師妹除了我及她丈夫舉目無親,簡春其不是我殺的,那一定是她丈夫殺的,是故令她
不能報仇。’
‘令尊爲何要殺簡春其,我百思不解,只聽師妹又哭道:“今天你死了,我再也不理他
,我雖不能替你報仇,從此他也不能幸福的過日子……”’
‘聽到這話,我終於肯定簡春其是令尊殺的,話中的“他”一定是指令尊,同時瞭解令
尊對你說你母親病逝死的原因了。’
‘令尊並非在咒你母親,而因令堂再也不理他,他傷心得只當令堂去世了,我知道令尊
十分愛我師妹,倘若不當令堂去世,而不能見她,實令令尊一日也活不下去。’
‘豁然間,我不再恨你父親,反而同情他了,這一生師妹愛的只有簡春其一人,她嫁給
令尊只是對簡春其的報復,因簡春其沒有娶她而娶了另外一人。’
‘這報復的犧牲者適逢其巧的選了令尊,要不是我救了令尊,以致令尊愛上了她,她報
復的犧牲者遲早是輪到我的。’
‘倘若我沒有救令尊,以令尊之能不見得傷重死去,他若自行痊癒內傷,娶修羅玉女爲
妻,這一生一定幸福,結果娶了師妹,做個報復下的犧牲者。’
‘這犧牲者本應是我,結果令尊頂替,我恨令尊實在大大不該,倒應對令尊愧疚一生。’
‘心想要我娶了一個心中只愛另外一位男子的女子爲妻,真不如不娶的好,否則這痛苦
是一輩子也無法消除了。’
芮瑋忽然嘆道:‘縱然如此,先父寧願承受這痛苦,以我想來,先父臨去世時,仍不忘
母親……’
史不舊道:‘你怎知道令尊寧願承受這種痛苦?’
芮瑋道:‘母親不理先父的消息很快傳到“修羅玉女”熊解花的耳中,她不忘對先父之
愛巴巴趕去安慰。’
‘先父要是不願承受被離棄的痛苦,自會和修羅玉女和好,但先父對修羅玉女說:“母
親去世並非離棄,雖然我母親死去,仍對她愛心堅貞如石,永不再變。”可見先前雖當母親去
世了,仍未一日或忘……’
史不舊大嘆道:‘那師妹的行爲更是不該了,令尊對她用情如此,她怎能做出如此行徑
,唉!師妹呀!師妹呀!你真胡塗一世,放着幸福不要,卻去求那無法再得到的愛情!’
芮瑋不安道:‘家母的行爲有何不該之處?’
史不舊憤然說道:‘在我尚未昏死之前仍聽師妹哭道:“春其,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圓,
今天是咱們團圓的日子,我再不會忘記每一年的這一天,往後我每年都來看你……”’
‘我以爲快要死了,腦筋卻能在臨死前特別清晰,心想師妹說出這話,一定又當作是簡
春其死的那天。’
‘我把簡春其的墓碑踢倒,她當做簡春其被我踢死,也就是把我看做令尊,令尊殺簡春
其的事情發生在這裡,而後師妹把簡春其的墓碑當做活人,我又把她心中活人的偶像踢倒,
當日令尊殺簡春其之事在她腦海裡重演。’
‘是故她說出“不準打”的話,那是她在勸令尊和簡春其不要打,我本奇怪,她打我
一掌後,爲何不再追打我,搶回墓碑,原來當我是令尊,所以沒有追我再報毀碑之恨。’
‘其後她痛哭中所說的話,一切和那年所說的話相同,當她說完“往後我每年都來看你…
…”整個人的神經受了大刺激後變得麻木,記憶頓時散失,以前的什麼都忘記了,只記得每
年八月中秋來看簡春其一次。’
‘那天她說完最後一句話,飄然離去,我跟着昏死過去,卻沒想到被你救活,現在仔細
一想她說最後幾句話,是導致令尊和簡春其拚命的主要原因。’
‘定然是師妹雖然和令尊成婚後仍未忘情簡春其,每年八月中秋偷偷和簡春其在此幽會。’
‘唉,簡春其爲人未免大大不該,明知師妹羅敷有夫,還在此和師妹幽會,久而久之,
令尊一定發覺師妹的行爲可疑,偷偷跟隨,跟到此處,發現兩人幽會,怒不可抑,和簡春其
打了起來。’
‘簡春其武功本不如令尊,加以內心有愧,自更不是令尊的對手,師妹雖在一旁大喊“
不準打”,令尊怎能忍受妻子不貞之氣,想是氣急之下,將簡春其殺了。’
‘師妹看到心愛人被殺,只顧伏在簡春其的屍身上痛哭,想是哭道:“今天你死了,
我再也不理他……”’
‘令尊聽到這裡無情的話,心寒了,自知再也無法挽回夫妻之情,悄悄離去,只當妻子
已經去世。’
‘卻不知師妹哭到最後,神經整個崩潰,別說不理令尊,腦中根本忘了世上任何的事情
,唉!她實在愛極了簡春其,每年和她幽會的日期卻不會忘記,想是第二年來時,簡家立好
簡春其的墓碑。而師妹見碑如見人,只當墓碑就是簡春其本人。’
‘我把那碑毀掉,正同殺掉簡春其一樣,頓時師妹腦中受了震盪,而憶起令尊殺簡春其
的事來,一幕一幕的往事在她腦中復現,所以說話痛哭,無一不與那年所發生的事情吻合…
…’
不知何時,芮瑋臉頰上掛滿的淚水,低聲說道:‘這麼說來,母親明年還會到這裡來?’
史不舊道:‘不會錯的,師妹心中一直以爲簡春其沒有去世,明年定然再到這裡來和簡
春其幽會。’
芮瑋的眼淚流個不停,不知他在爲誰流淚,是爲母親的不貞而流淚,抑是爲父親的不幸
而流淚?
他這時確信史不舊的推斷完全不錯,母親的不貞更是事實,想起那年和師父對掌時見母
親來到,母親對碑而立喃喃自語,又練武功給墓碑看,直當墓碑就是簡春其的化身……
又想母親救魔鬼島主葉士謀時,口喊‘不準打’,原來‘不準打’這句話,是指父親和
簡春其的相鬥。
思潮一陣陣的在芮瑋腦中涌現,奇怪他並不恨母親對父親用情不貞,忽然說道:‘咱們
把碑豎好吧!’
史不舊道:‘爲什麼再豎,碑已碎裂,豎它做什麼?’
芮瑋嘆道:‘明年母親再來時,不見碑在,心裡不知要怎樣難受,心中當簡春其活在
世上,就讓她存着這個假想吧!’
史不舊搖頭道:‘你難道只同情令堂不同情令尊?’
芮瑋流淚道:‘我知道母親不對,然而她已老了,忍心讓她唯一的幻想破滅嗎?’
史不舊斷然道:‘正該如此,若讓令堂永遠存着簡春其未死的念頭,她的腦病再也無法
好轉,一當幻想破滅,再着手治療,腦病尚有痊癒的可能。’
芮瑋想想也對,說道:‘明年咱們預先藏在此地,等八月中秋,她老人家來時,乘她悲
痛之際,點住穴道,以舅舅之能不難醫好母親的陳疾。’
史不舊道:‘我醫術現不如你,你一人來就可,我明年用不着來了。’
芮瑋忽從懷中掏出扁鵲神篇,遞到史不舊手上,說道:‘我醫術上的修爲僅憑此書,經
驗遠不如舅舅豐富,以一年的時間,舅舅精研此書,醫術定然大進。’
史不舊拿著書,搖頭道:‘師叔傳你,應該小心收藏,我不能看。’
芮瑋神色哀求的說道:‘舅舅,請看在家母的病情上,收下此書,我留書一年,於醫
術並無多大的長進,舅舅收着大不相同,家母腦病非同小可,若無舅舅費心,甚難痊癒!’
史不舊一因芮瑋的懇求,二因師妹之故,她雖然幾乎打死自己,終是師父的獨生女,治
病爲要,當下收在懷內,說道:‘好,我仔細看它一年,一年後治好令堂的腦病後,此書你
再收還,這一年內最好你我共同參研,合二人之力,定能參出醫治腦病的妙術來。’
芮瑋一想不錯,笑道:‘這一年要請舅舅與晚輩同住,晚輩現已成家,並有一子,舅
舅再無他親,住到晚輩那裡,也好一享親情之樂。’
史不舊大喜道:‘你成親了,那好極了,賢內助是誰?’
芮瑋道:‘賤內舅舅識得,就是魔鬼島主的女兒葉青,還有一妾,原是天池府的婢女,
名叫夏詩。’
史不舊大笑道:‘想不到一年不見,你倒享起齊人之樂啦,葉青那丫頭害我服下之
藥,着實痛苦了幾天,這次去擺起長輩的威風,好好罰她一頓。’
芮瑋見史不舊答應同住,笑道:‘該罰,該罰……’
一時兩人言談融洽,此處難有人來,當晚悄悄離去,芮瑋打聽清楚,簡召舞尚未回府,
自簡召舞、林瓊菊離開魔鬼島就沒有回來過,第二天史不舊前來探問,天池府下人並不知主
人去了何處?
當天芮瑋與史不舊馳歸棲霞山,芮瑋歸心似箭,第二天中午抵達,未敲門先叫道:‘青
兒,夏詩,我回來了。’
芮瑋以爲她倆聞聲定會搶出門來,站了好一會不見動靜,芮瑋心中大奇,暗忖,就算不
是她倆人搶來開門,僕人也該開門啦?
史不舊笑道:‘她們不曉得你今天回來,定在吃飯?’
芮瑋憂急的說道:‘吃飯也該聽到我的聲音,裡面庭院並不深,外面喊聲可以聽到。’
當下一面急敲大門,一面喊道:‘開門,開門……’
喊了盞茶仍不見動靜,史不舊也憂急起來,沈聲道:‘一定有什變故?’
這句話好像一把巨錘撞在芮瑋心中,茫茫然道:‘什麼變故,會有什麼變故?’
史不舊道:‘或者她們出去了?’
芮瑋面無人色道:‘出去了,門怎會反鎖!’他一想到變故,心怦怦顫動,大叫道:‘
我進去看看!’
飛身躍起,掠上牆頭,只見他輕功已屆一流以上的身手,仍不禁站在牆頭上一個踉蹌,
可見心中極端的不安。
史不舊暗暗搖頭,跟着掠上,跳下院中。
院中葉落滿地,一陣風來沙沙作響,顯然多日未經打掃,兩人的心皆都沉重無比,芮瑋
走在前面,這院子不深,他卻一步一步走了盞茶時間。
中堂的門虛掩,芮瑋暗中已知不妙,手遲遲未去推門,好一陣,史不舊道:‘賢侄,你
要面對現實。’伸手幫他推開。
門一推開,慘景立現,只見兩名僕人,兩名丫環橫死在中堂上。
芮瑋怒睜雙目,瞪着堂上的光景,沒有作聲,彷佛這裡發生的事,不干他的事一般。
史不舊卻知芮瑋悲怒過甚,緩緩說道:‘或許他們並未遭難。’
芮瑋嗯了一聲,喃喃說道:‘或許她們並未遭難,不!她們身懷絕技,不會遭難,絕對
不會遭……’
只聽他喃喃自語,卻不見他舉步去看究竟,史不舊道:‘侄媳婦住在哪裡?’心想不去
看看,怎知遭未遭難?
芮瑋指着左邊廂房,身體仍未動彈,手一直指着,史不舊知他耽心過甚,不敢面對。
門一推開,史不舊楞住了,不覺看的眼睛溼潤,好一會緩緩走回,向芮瑋道:‘她們被
殺了。’
芮瑋放下手,不相信的道:‘真的被殺了?’
史不舊沈痛的點了點頭,芮瑋又道:‘兩人都被殺了?’
史不舊料想不到芮瑋如此冷靜,嘆道:‘是的,兩人都被殺害。’
芮瑋更是冷靜得出奇,眼望着前方問道:‘孩子呢?’
史不舊忍不住芮瑋奇異的冷靜,怒聲說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
芮瑋自語道:‘是的,我該自己去看,我該看看她們,問她們月餅做好了沒有?’
史不舊一聽芮瑋說出這種怪異的言詞來,倏地想起他母親,迄今師妹仍以爲簡春其活在
心中,難道芮瑋也會一如其母,悲痛過甚,腦筋迷失常理,不由得大驚,掠上前去,‘啪’
、‘啪’兩記耳光,打在芮瑋臉頰上,喝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想清楚這點!’
芮瑋道:‘誰說人死不能復生,我不信。’
舉步向廂房走去,史不舊怕他眼見慘景,不能承受,張手攔住,說道:‘不用看了,她
們死了!’
芮瑋伸手一推,這一推力道奇大,史不舊站不穩,被推開一旁,急喝道:‘她們的確死
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芮瑋喃喃說道:‘我不信,我不信,爹說娘死了,娘並未死,她們也不會死……’說着
,走到廂房前。
史不舊不好再阻止,心想死的是他心愛之人,不能不讓他一看,否則不通常情,當下跟
在芮瑋身後。
芮瑋在廂房前稍一停留,跨了進去,只見他雖見慘景,目光如常,雖然臉色煞白,史不
舊卻暗暗放心。
房裡,兩具屍體迭在一起,史不舊識得上面那具屍體就是魔鬼島主的女兒葉青,下面那
具不用說是夏詩了。
夏詩全身,嘴角血塊模糊,顯是生前嚼斷舌根而死。
葉青一身便服,死在夏詩的身上,背上一劍深入,直插在夏詩的胸前,兩人屍體被那一
把兇劍連結起來。
史不舊判斷情景,暗忖:‘突然間兩人被制穴道,兇手欲圖對夏詩非禮,剝光夏詩的衣
服,夏詩不願受辱,自嚼舌根而亡,兇手仍欲對夏詩屍體污辱,葉青掙扎爬起撲在夏詩身上
保護,而惹惱兇手,殘性大發,一劍貫穿。’
眼前牀單凌亂,可能是葉青在牀上被制穴道。雖不能動彈,不忍見夏詩屍體受害,盡力
爬起撲在她身上,是故被單拖在地上,可見葉青盡力之苦。
想到這裡,史不舊又是眼眶溼潤,恍若見到葉青盡力爬起之狀,暗忖:‘妻妾如此相好
,真是少有,葉青僅因夏詩屍體不被兇手污辱而奮力爬起,突破穴道被制而不能動彈之情,
若非兩人相好無間,定然不克臻此奇情?’
只見芮瑋一滴眼淚也沒流下,伸手拔起那把兇劍,雙手抓住劍身,也不怕劍口的鋒利,
雙掌一陣翻騰,把那兇劍‘啪’、‘啪’拗數十節,然後在掌心搓揉,一節節劍身,揉成一
小團一小團的圓塊落在地上。
百鍊鋼不似頑鐵,輕易可以揉成圓塊,芮瑋神情麻木的喪失疼痛的知覺,手掌被百鍊成
鋼的劍身,劃破了幾處傷口,鮮血直滴,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史不舊看得直搖頭,也不勸他,心想任他在兇劍上泄恨,也好一解淤積胸口的悶氣,受
點輕傷未嘗不好。
芮瑋泄完恨後,轉頭看那嬰兒的搖籃上空無一物,悲叫道;‘孩子呢?孩子呢?’
史不舊嘆道:‘孩子不在,敢情被兇手擄去做爲人質?’
芮瑋沒有作聲,心裡卻稍安了下來,只要孩子不死,擄爲人質,定然可以救回,史不舊
暗忖:‘兇手到底爲了什麼,殺死六人?’
史不舊暗自推斷,卻見芮瑋仍未流淚,把葉青、夏詩的屍體並列牀上,脫下身上的衣服
蓋在夏詩的身上。
史不舊退出廂房,出房時只見芮瑋呆呆坐在牀旁,心想讓他獨個傷心一會,自己出去四 ωwш ●TтkΛ n ●C O
周看看,有何兇手的蛛絲馬跡?
他在四周看個仔細,足足費了個把時辰,然後回到廂房,卻見芮瑋仍舊呆呆坐在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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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勢都沒一點改變。
史不舊嘆道:‘賢侄,死者已矣,咱們先安葬屍體,也好死者的靈魂得安!’
芮瑋點了點頭,冷冷說道:‘就葬在院裡。’
史不舊聽他說話更是放心,心想他只是暗中悲慟,卻不痛哭,以後難免要大病一場。
走到院中量好地勢,心想芮瑋不會願意驚動官府,偷偷購來六具棺材,停在院中,動手
自己挖墳。
芮瑋聽到挖土聲,走了出來,說道:‘舅舅,我來挖。’
搶下史不舊手中工具,一陣猛挖,傾刻挖出一個大坑。
他彷佛把所有的悲憤的力量泄在挖土上,兩個大坑挖好,累得全身汗溼,也不憩息,從
廂房中一一抱出葉青、夏詩僵硬的屍體,裝在棺材內。
那邊史不舊把兩僕兩丫環的屍體,裝在棺材內,一一釘好,芮瑋卻未動手去釘葉青、夏
詩的棺材,連棺材蓋也不蓋,坐在棺材旁,眼睛直瞪棺內的屍體。
這時天暗了,史不舊看芮瑋仍捨不得蓋上棺蓋,暗暗搖頭,心想你父子兩人一樣的命,
妻子不能白頭偕老,而對妻子之情又那麼深。
史不舊自個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醒來只見芮瑋仍在棺旁,棺蓋還未蓋上,不由嘆道:
‘孩子,你何苦悲痛如此,你再不蓋棺,死者的靈魂要不安了!’
芮瑋點了點頭,說道:‘該蓋棺了……’
慢慢站起,蓋上棺蓋,他不要史不舊幫忙,當他釘死棺蓋時,每釘一釘眼淚就如雨而下。
兩具棺材釘好,他不知流了多少悲痛的眼淚,只見他全身是水,分不清是淚水,抑是夜
來的露水,打溼了他胸前的衣裳。
史不舊弄來熱食,說道:‘賢侄,你一天粒米未進,快吃點東西吧。’
芮瑋不願謝卻好意,吃完熱食,就道:‘今天下葬嗎?’
史不舊點頭道:‘再不下葬,屍體要壞了。’
史不舊判斷,主僕六人被殺在三日以上,幸虧八月天氣,否則屍體已腐臭,暗忖:‘若
不是賢侄顧着在天池府墓地救我傷勢,還能趕回相救,唉,說來是我害得侄媳婦們被殺!’
芮瑋悶不作聲的葬好棺木,史不舊幫着葬好另外四具棺木,這邊芮瑋掩土,那邊史不舊
跟着掩土。
史不舊邊掩土邊側目而顧,只見芮瑋一面掩土一面流淚,看他悲痛如斯,雖然放心他身
體不再受害,內心也痛苦得暗暗流淚。
土蓋好不豎墓碑,芮瑋面對新土說道:‘哪一天替你們復仇後,再來替你們豎碑。’
這是一句誓言,一句堅決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