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躺在一個簡陋的馬車中,被人換上了一套嶄新的帆布粗衣。不是鑄劍山莊的號服,而是普通百姓的尋常衣物。
雲冥心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楊勇那個老傢伙,竟然將畢生的功力,全都灌注到這個養子劍一的體內!
劍一丹田有強大的氣息護體,根本探查不出究竟。雲冥放下劍一的右手,得出這樣的結論。
至於他左手的“啖髓魔功”只是被人種下了魔功的種子。江湖代代人才出,就算是和雲冥當年初出茅廬,遇到的奇遇相比,劍一這點機遇,也更本算不得什麼!
“父親大人!您真的要我帶着他們逃跑?”雲寒傷勢穩定,伏跪在馬車外!
雲冥跨出馬車門,清晨的涼風吹起他披肩的白髮,蕭索異常:“……寒兒,替爲父將故人親女養子,帶到東都洛陽,大隱其中。……你如果覺得那是逃跑,爲父只能告訴你,鑄劍男兒,能伸也能曲!”
“可是大戰在即!我身爲鑄劍山莊下一代的長男,怎麼可以……”雲寒跪拜在地的雙手,將草地抓出十道深深地傷痕!
“正因爲大戰在即,爲父將與北野大夫人,同回盟主世家,召集天下各大門派,鑄劍山莊傾盡所有的力量,也要攻陷‘四象極地’,覆滅邪風魔教!”雲冥扶起他的兒子,雙手按住他年親的肩膀:“神脈存鑄劍興,神脈絕山莊滅啊!我必須爲鑄劍山莊留下最後的香火!”
雲寒側頭避開父親懇求的眼神,在劍一昏睡的馬車牀上,還放着一套一模一樣的帆布粗衣。
雲寒從未料到,自己有一刻會穿上如此低下的服飾。從未想過,自己的衣物上竟會有找不到鑄劍山莊標誌的一天。
資質平平,神脈不傳!也許在父親大人的心底的角落,一直都給我雲寒,保存了這樣一套帆布粗衣吧……
……
“絕情淚?萬年來,你是第一個這麼叫我的凡人”
靈魂融入蟠龍的劍一,腦海中莫名收到這樣的信息。
劍一毫無驚奇的反應,自己既然都和劍棺蟠龍合爲一體了,那麼棺中怪劍口吐人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人都叫你什麼?天劍嗎?”
“嗯,……那是最多的叫法,這次降世爲我打造劍體的北野家主,叫我‘北野天劍’!”
劍一搖搖龍頭:“又俗氣,又偷懶!”
“我也是這麼覺得,不過你最好別再叫我‘絕情淚’,這三個字讓我覺得好痛!我怕一不小心,毀掉封印我劍魂的這口棺材,連同你的肉身一起粉碎!”
“那我一定要這麼叫你,有一個讓自己心痛的名字,你不覺得很酷嗎?絕情淚。”劍一大大咧咧的說道,彷彿對方不是震天撼地的天下第一神劍,而是自己多年的好友。
“……”劍一感到劍棺中的天劍在笑。
“作爲蒼天斷情的載體,這個名字……這次就這麼叫我吧!”
“呵呵……”劍一裂開龍嘴,也笑了。
“本來這次降世選擇的劍奴,是北野家的那個老傢伙,可他被一個皇帝派來的老太監,還有一個發起瘋來不要命的邪教高手,合力擊殺了。……”天劍絕情淚繼續在劍一的腦海裡說道。
“你的武功不行,不過靈魂卻融合了我的老對手‘蟠龍劍棺’的龍魂,將它拉入了輪迴。……勉強及格,給你獎勵,代替北野家的死鬼家主,做我本次下界的劍奴如何?”
劍一的心猛顫,眨眨眼睛道:“劍奴有多厲害?”
“除了另外幾件神器的奴僕以外,應該是天下無敵了吧。”
“雲雪、劍兒!”劍一默唸出兩個名字,龍身在劍棺上彈立而起:“絕情淚,我需要力量!”
劍棺裡的天劍絕情淚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沒有凡人能抗拒的。”
“不過,我不想絕情絕義,變成只會殺戮的武癡!”沒等絕情淚的嘆息聲落地,劍一又改口道。
“呵呵,你很聰明,知道我能斬斷蒼天之情,人的七情六慾也必受影響!”天劍絕情淚幽幽道:“打開劍棺吧!解除禁制,讓我的劍魂離去。將來我尋找到下落不明的劍體,有了新的劍奴後,一定幫你三次,或者饒你三次!”
說罷,蟠龍劍棺裡的天劍之魂,劇烈跳動起來,似乎在聚集力量,準備騰空而去。
哪知化爲蟠龍的劍一,只是昂首感應天劍絕情淚的躁動變化,半天才憋出一句:“對不起,我雖然不願變成你的劍奴,但需要你的力量,不能讓你走!”
轟!天劍在蟠龍劍棺中放出驚天威力!劍一隻覺自己的身體噼啪欲裂,劇痛難忍,他本能地纏緊龍身,像劍棺外的鐵箍,全力對抗天劍的**!
劍一體內的天劍絕情淚,雖然只是北野浩劫中,沒有龍魂的蟠龍劍棺爲了封印老對手,強行分離出的大部分劍魂。但劍一龍魂對劍魂也是半斤八兩。
一時間,劍一的丹田裡天崩地裂!氣息亂竄,宛若走火入魔!
“啊啊啊!……該死的劍棺龍魂!”暴走的絕情淚,無盡的劍氣轟擊着劍棺的內壁:“我身爲天意之劍,絕不會任你壓制!快快開棺,否者我與你玉石俱焚!”
“呀!……痛死我了!”劍一皮開肉綻,咬牙苦撐:“你瘋了!絕情淚!……任何困難都是有辦法的,我一定能相出辦法,……啊!”
“胡說八道,辦法只有三個!要麼絕去感情,做我的劍奴,陪我完成使命!要麼解除封印,讓我尋找劍體,自己完成使命!第三個辦法,劍棺龍魂!就只剩你我一起粉身碎骨,同歸天界了!”
轟!天劍又是一擊,劍一哼都哼不出來了!
劍一丹田之外,卻是風平Lang靜,招親大隊重新啓程。
雲寒坐在劍一昏迷的馬車中,捧着手中的帆布粗衣,神思天外,渾然不覺,旁邊劍一的身體已經冰冷!
碰,馬車顛簸一下,劍一的左手如同失去生命一般,垂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