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三人這纔回過神來,不等上官晴雪答話,侍女小玉搶着說道:“具體我們也不知道,我與小姐此來乃是爲了採些藥物提煉香精。可誰曾想藥材沒找到,倒先碰到了迷迷瞪瞪的她。小姐看她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在這雲煙谷亂逛,於是上前細問其故,她一會兒說是師父不要她了,一會兒又說是師父丟了。”
上官晴雪擱一旁附和道:“不錯,之後問了半天我們才勉強弄明白一些,原來她師父竟是明陽宗的明空上人,此次二人路過雲煙谷,也不知怎麼的就走散了。這纔有了她四處尋師的一幕,因她是第一次來這雲煙谷,我們擔心她迷路,於是便帶了她一同上路,可誰想半路竟遇上了邪劍宗這些人。”
“哦……”郎飛點點頭:“如此,就多謝三位照顧我這小師妹了。”
此時那絡腮鬍男子也已包紮好傷口,上前一禮,說道:“該道謝的應該是我們,若非少俠出手相助,我等此刻只怕已經死在邪劍宗之人的手上了。”
郎飛微微一笑:“區區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雖是如此說,男子還是道謝再三,卻纔住了口。侍女小玉自後面一頭鑽了出來,對着郎飛好一陣猛瞧。“你……你當真是那金鐘山通緝的郎飛?”
白衣小子沒好氣的一笑。“還能有假不成?莫非我的名號還有人頂着殺頭的風險冒充不成?”
“那倒也是!”小玉想了想,又輕輕蹙着雙眉道:“可你並非如傳言中所說的一般啊?”
“哦?傳言?什麼傳言?”
小玉一臉正經的說道:“我常聽人說,你身高九尺,膀大腰圓,眼若銅鈴,齒如利劍。一條手臂有小牛般粗細,一對手掌比蒲扇還寬……怎麼一點不像啊!”
上官晴雪自旁邊猛地拽了她一把。“你這小妮子,市井傳言怎當的真?”
郎飛聞說哈哈大笑道:“很抱歉,倒是顛覆了你心目中的英武形象。”
小玉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眨巴眨吧眼,說道:“不過嘛,你這樣也挺好,看着蠻順眼的。”
小芸正在旁邊同虎妞嘰嘰喳喳的說着話,聽到小玉之言,不禁往這邊看了一眼,也不知哪根筋不對,拉着褚海蘭閃身擋在郎飛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嘻嘻,這兩位妹妹,如何稱呼啊?”
“這小妮子,是吃醋麼?”青霞仙子見勢不妙,趕忙走到幾人身邊,開口說道:“事有輕重緩急,我看還是先尋一下明空道兄爲好。”
“不錯……”郎飛忙走到虎妞身邊,一面招呼衆人離開,一面細問其故。
經過片刻的平靜,虎妞激動的心情也平復下來。被郎飛帶着升空的同時,緩緩道出事情的前後經過。
原來三日之前明空老道帶她路過雲煙谷,也不知老道士半途發現了什麼,竟是命虎妞原地等候,而他則一頭鑽入雲煙谷區域,之後便再沒回來。
如此等了一日仍不見明空上人迴轉,虎妞自是心急如焚,最終還是耐不住,自己尋下山來。
雲煙谷說大也不算大,說小也不算小。虎妞一個築基期修士,又是第一次來,一無嚮導、二無地勢圖,迷路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就在她四處瞎撞的時候,正巧遇到上官晴雪等人。於是便在幾人的勸說下,隨行而來。
這邊掠過郎飛幾人四下搜尋明空上人不提。小玉看到他們走後,不覺撇了撇嘴,說道:“哼,跟頭母老虎似的,人家就是看他兩眼嘛,還怕一口吃了他不成?”
上官晴雪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咯咯,可我怎麼覺得你剛纔那眼神真的好像要吃人一般。”
“哼,小姐……我這是爲你好……”
這邊兩人爭執不休,被上官晴雪稱作三叔的男子已然將邪劍宗幾人毀屍滅跡,隨後拿着五條須彌帶走了回來,繼而搖頭苦笑道:“這小子,是說他財大氣粗好呢,還是說他馬虎大意好呢?戰利品竟也不要……”
“我看是不屑取之吧!”話罷,上官晴雪嘴角蕩起一絲淺笑。“既然他不要,這些東西便算作邪劍宗之人給咱們壓驚用的吧……只不過,有些東西見不得人,最好隱秘處理一番。”
“小姐說的對!”說完,看了眼天色,轉頭對着男子道:“三叔,咱們這藥還採不採?”
“不採了!連明空上人那等人仙前輩都出了事,這裡不太平,還是早些回去爲妙。”說完,收拾一番後,帶着三人匆匆離去。
“……”
郎飛帶着虎妞圍繞雲煙谷方圓數千裡之地巡迴數番,直至入夜時分仍是遍尋不到明空上人的一點蹤跡。考慮到已然過了三日,明空上人又是化氣後期修爲,長青界雖大,儘可以去得,安全自是無虞,只怕臨時有事絆住了腳。
無奈之下,也只得選擇先行將虎妞送還明陽宗,再做其他打算。
做下決定後,一行數人連夜趕往明陽宗。當夜亥時許到得目的地,隨後交付虎妞,備陳諸事。又在明襄上人的殷切挽留下歇息了一晚,至次日巳時,卻纔告辭離去。
因明陽宗山門距離青牛鎮較丹門略近,郎飛便打算先行回家一趟,待拜見完父母,然後再去尋木雲子等人算賬不遲。於是取道東北,一行四人風馳電掣,直奔青牛鎮而去。
如此行約兩個時辰,正巧路過一座大城,更巧的是此間爲慶祝拜火節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祭祀活動。小芸因圖新鮮,拉着郎飛等人入城觀瞧。這一折騰,待來至青牛鎮時,已是日頭將落未落的傍晚時刻。
常言道近鄉情怯,小芸罕見的沒再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此時小臉紅紅的,也不知是因將要見到父母的激動所致,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甩過一座座低矮的小山,視線盡頭處,漸漸出現了那記憶中熟悉的茂林,熟悉的阡陌小路,熟悉的片片梯田,還有……熟悉的小鎮。
當記憶涌上心頭,當熟悉的景象映入眼中,郎飛心中泛起一絲絲別樣的愁緒。
“咦……飛哥哥,不對啊!”就在郎飛心有感觸,偏偏又想不出詞來形容之時,小芸忽然皺着眉頭說了句話。
郎飛一愣,不解的問道:“什麼不對?”
小芸偏頭看了眼天邊的晚霞,緊蹙着一對黛眉,答道:“此時已是日落時分,照常理而言,合該有些炊煙升起纔對,怎麼今日這般平靜?”
此時衆人已經距離小鎮不遠,目力所及處,只見街上冷冷清清,雖無西風緊,卻滿目瘡痍,處處都是一片蕭條。
“對,此地怎好像荒蕪許久了似的……還有,整個鎮子竟無一點生氣。”青霞仙子環視周圍一遍後,同樣說了一句。
“出了什麼事?難不成有瘟疫?都去避難了?”心裡想着,郎飛將神識沿街掃去。
王大哥的小酒店中空無一人,張大嬸的肉鋪裡也沒人,黃秀才的家中同樣沒人,還有……閻裁縫家、姜寡婦家……整整一個東街竟是空蕩蕩,全不見一個人影,即便如貓兒、狗兒也未見一隻。
“不好……”郎飛臉色一變,趕忙帶着小芸、青霞等人向着鎮子西北角疾奔而去。
朱漆門第,灰白石獅。一樣的陳設,不變的顏色。
只不過此時此刻郎飛等人的目光卻全部放在了府邸大門前一顆石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