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呲牙咧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到一面牆壁,緊緊的靠在了上面。米露蕊婭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然後移動到了右側,只聽見燧石摩擦的聲音響起,隨後火光一閃,一支蠟燭被點亮。斥侯將蠟燭傾斜,在一張桌子上滴下幾滴蠟油,然後把蠟燭固定在了上面。
“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奎艾和伊諾克呢?”弗恩靠着牆壁坐在了地上,地窖裡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米露蕊婭直接坐在了桌子上,雙手掩面,似乎都沒在聽傭兵說話。“弗恩,我終於找到你了,我以爲我沒法完成任務了,當他們抓走奎艾和伊諾克時,我只能躲在一邊看着他們被帶走,我擔心當你一到這裡,他們也會把你抓走,那樣我真的會絕望。”
弗恩同情的看着斥侯,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輕柔的將手放在她的肩上。“不用擔心,我來了,我們一定能救出他們的,我保證。”雖然這麼說着,但是傭兵心裡清楚,就在剛纔,他自己也差點被抓住。
米露蕊婭放下了手,眼睛紅紅的,但是並沒有眼淚,她確實比一般女孩要堅強的多。“那些人一定是法師塔派來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們每到一個地方,都能遭遇他們。但是他們就這麼出現了,和你相似的遭遇,我逃了出來,伊諾克原本就在我身後,但是他折返回去救奎艾了,然後就……”
“我瞭解了,不用擔心,我們至少能夠肯定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在短時間內,他們不會被送走。”弗恩靠在桌沿,心情沉重,對手是法師,而且已經佔有了先機,他們似乎毫無勝算。
“你有什麼打算?”米露蕊婭擡起頭看着傭兵。“這不是我的強項,一直以來,都是伊諾克出主意,我只要負責執行就行了,你可以想象過去的兩天對我的折磨。”斥侯有些慚愧的撇了撇嘴。
“我能理解,別擔心,會有辦法的。”弗恩開始在地窖裡踱起步。“你有看到他們最後去哪裡了嗎?”
米露蕊婭點了點頭。“我一直跟着他們,直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就在班布里奇,但是戒備森嚴,一共有十個人,四個法師,六個守衛。”
弗恩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走動起來。“我們只有兩個人,而且都不會魔法。”
斥侯抿着嘴看着傭兵走了好幾十個來回,忍不住說道。“如果我們去向莫里斯求助,會花多少時間?”
“一個月,或者更長,他現在應該已經在薩拉境內了,要在那個到處都是黯潮的地方找到他幾乎不可能。”弗恩搖着頭。“與其去找莫里斯,不如去阿爾圖納找艾德琳。”
“對,我們可以去找艾德琳,然後再回來救他們。”米露蕊婭頓時來了精神,挺直了身體。
“也太久了,在我們回來之前,那些法師一定會分成兩隊,先將他們送回法師塔的。”弗恩嘆了口氣,停了下來,坐在了樓梯上。“讓我再想想。”
米露蕊婭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我去找點吃的,我們的行李全被他們帶走了,幸好我身上還帶着一些銀幣。”
“這些你拿去吧。”弗恩從腰帶上取下錢袋,遞給了斥侯。
米露蕊婭接過錢袋,驚訝於它的重量。“太多了,你只需要給我一點,一枚就行了。”
“拿着吧,等拿回了你們的,再還給我也可以。”弗恩沒有擡頭,還在思考着對策。
斥侯有些動容,但是馬上把錢袋紮緊在腰帶上,從地窖的另一扇通向房間內的出口出去了,和往常一樣,沒有一點聲音。
當米露蕊婭回來時,弗恩還是坐在原地,一步都沒有移動過。“先吃點東西吧,人總不能不吃東西吧。”斥侯將食物和水放在了桌子上,她買的還真不少。
“沒錯,人不能不吃東西。”弗恩站了起來,突然一個主意在他大腦中閃過。“人不能不吃東西,那些法師也是,你有觀察過他們的日常生活嗎?比如,是他們自己去酒館吃,還是由幾個人出去買回來吃?”
“我有監視過兩次,他們會留下四個守衛和所有法師守着屋子,由另外兩個守衛去酒館買吃的,兩次都是去的同一個酒館。”米露蕊婭吃的很快,看上去很餓的樣子。
“我有個主意,雖然很冒險,但是似乎只能這樣了。”弗恩抓起一塊蜂蜜麪包,撕下一條塞入嘴裡。“我們可以在他們的酒菜裡下點藥,然後等藥效發作時進去救人,如果他們每次都去同一個酒館,那麼我們就能找到機會下藥。而且我知道你們斥侯身上總會帶着一些……哦……毒藥,是嗎?”
“是的,我帶有一些能讓人麻痹的毒藥,而且我知道那家酒館,但是我們怎麼能混進去下藥呢?那些廚師可不敢在法師的食物裡放任何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東西。”米露蕊婭喝了一大口水,把噎在喉嚨口的麪包給吞了下去。
“米露蕊婭,你不瞭解,只要你給他們足夠多的金幣,他們甚至願意賭上性命和我們一起衝進那些法師的屋子,但是這不怪你,多伊爾可能確實不會發生這個情況。”弗恩笑着,又撕下一條麪包。
“你是準備……給他們金幣?那要給多少呢?”斥侯眉頭皺起,顯然是沒經歷過這樣的情況。
“我不知道具體的數目,也許二十枚金幣,或者三十枚更加保險,只要能讓他們同意,並且我們支付的起。”弗恩打開錢袋,大概估計了下他們的底牌。
“二十枚?!那足夠他們買下整個酒館了!”斥侯驚訝的連聲音都變了。
“米露蕊婭,現在我們需要的不是金幣,而是奎艾和伊諾克。”弗恩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嗓子。
“抱歉,我只是沒這個經驗,我不該懷疑你的決定。”斥侯一連吃了兩個麪包,現在速度才稍稍慢了下來。
“沒事,你會發現這個方法出乎意料的好用,會省去很多麻煩。”弗恩笑了笑,看着斥侯狼吞虎嚥的樣子。“你是不是很餓?過去兩天沒吃多少東西吧。”
米露蕊婭的臉紅了,她畢竟是個女孩,讓人看到自己不雅的舉動還是會害羞。“我……我身上只有三個銀幣,我怕在等到你之前,就把銀幣都用完了,只好省着點花,而且說不定,你也會被抓走,那我要靠這三個銀幣撐到把你們都救出來。”幸好斥侯的齊耳短髮遮住了一部分發紅的臉頰,讓她不至於太尷尬。
“伊諾克這個傢伙。”弗恩有些生氣的搖了搖頭。“他難道還準備把金幣還給莫里斯不成。”
“莫里斯籌集這些金幣也很不容易,我們應該節約點用,多出來的以後可以還給他,給那些更需要它們的人。”米露蕊婭故意放慢了咬麪包的速度,每次只咬一小口。
弗恩沒有再抱怨伊諾克,也沒有抱怨莫里斯,傭兵把錢袋的袋口紮緊,遞給了斥侯。“收好,它是你的了。”
米露蕊婭吃驚的擡起頭。“不,我不能要,這是給你和奎艾的。”
“這是我的命令。”弗恩擡起斥侯的手,將錢袋放在了她的手心。“你可以給更需要它們的人,這是你的自由,不過我勸你別忘了自己先拿出一些,給你的家庭,再去幫助別人。完全不考慮自己的奉獻是愚蠢的,如果連自己都保全不了,怎麼去守護自己所愛之人?”
“但是你……這不也是完全不考慮自己嗎?”米露蕊婭握着錢袋的手微微顫抖着。
“我當然不會,上一個委託的佣金足夠我現在就退休了。”提到上個委託,弗恩撕麪包的手有些遲疑,一個亮紅色長髮的女孩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妮絲,你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