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黑鴉團一起行進了四天,一路上還未遭遇到黯潮,一行人輕鬆的向北方前進着。
麗爾從開始的偶爾走到斯坦身邊來和他聊天,到後來乾脆就和斯坦走在一起了。斯坦也從害羞而語無倫次到習慣和麗爾說話,兩人越聊越開心。
而卡雅,依然遠遠的和她自己的同伴走在一起,只是有時會回過頭來向弗恩所在的方向張望一下,當看見弗恩也在看着她後,馬上迅速的轉過頭去。
另一邊,不時有黑鴉團的傭兵過來和兩位法師搭訕。妮絲總是禮貌的把他們打發走,而瑞則冷冷的不理睬他們。
弗恩在一旁調侃瑞道,“魔法之源也想讓你們留在這裡陪我和斯坦呢。”
妮絲臉紅紅的,沒有迴應弗恩。瑞側過頭皺着眉頭盯着弗恩,“上次暗魔法的滋味還沒嘗夠是嗎?”
“別這麼嚴肅啊瑞。”弗恩不依不饒的繼續調侃着,“這些傭兵中有幾個非常不錯的,我曾經認識,可以給你介紹下,怎麼樣?”
“你只要再多說一句……”瑞發出了最後通牒。
弗恩馬上閉上了嘴,安靜的只剩下衆人的腳步聲。
這天傍晚,麥爾斯在一片樹林前提前讓黑鴉團停止前進,並且吩咐斥候開始尋找合適的露營地點。
“再往前不遠就是多伊爾境內了,我們今天就在這裡休整一個晚上,明天再進入多伊爾。”麥爾斯大聲向傭兵們發號命令。
“多伊爾有什麼危險嗎?應該比塔倫塔拉安全的多吧,畢竟有多伊爾的軍隊四處巡邏,爲什麼不到了多伊爾再休息呢?”一個在黑鴉團裡年紀稍長的傭兵不解的向麥爾斯詢問道。
麥爾斯眉頭緊皺,左手緊握佩劍。“我也說不清楚,有種不好的感覺。“老傭兵嘆了口氣,“昆廷你把帶着的酒都拿出來,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叫昆廷的傭兵沒有再多問,答應了下後就離開了。麥爾斯一個人倚着一棵粗壯的樹幹,凝視着遠處的多伊爾。
“前面是什麼地方?”弗恩和同伴們走到了麥爾斯身後。
麥爾斯回頭看了一眼弗恩,隨後再次看向前方。“多伊爾,瓦利斯最有希望將黯潮擊退的王國。”
“多伊爾?”妮絲不置可否的在瑞耳邊低語道,“這個時代多伊爾應該還不存在吧?”
瑞微微點了下頭,也向麥爾斯詢問道,“爲什麼黯潮越過了多伊爾到了塔倫塔拉?”
麥爾斯再次回過頭,友善的笑了笑。“這位法師是在法師塔呆久了吧,多伊爾又怎麼會是黯潮的對手,他們當時爲了保全實力戰略撤退了,前不久才重新攻回到多伊爾國境內不遠的地方。”
“既然如此,爲什麼你看着前方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安?”弗恩也朝前方看着,沒有任何異樣。
麥爾斯轉過頭去眺望着遠處的天空。“說實話,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所以我才讓大家提前停下來紮營。”在沉默了一小會後,他回過頭來看着弗恩和同伴們,“今天,你們也好好休息吧。”說完,老傭兵禮貌的點頭致意,向斥候找好的紮營地走去。
弗恩與同伴們相互張望着,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
“魔法之源真是不能以常理推斷,多伊爾在這個時代竟然已經存在了。”還是瑞打破了沉默。
斯坦搖着頭接到,“據多伊爾史書記載,瓦利斯是在第一次擊敗黯潮之後才建立了多伊爾,並由各個王國的君主推舉在戰鬥中身先士卒,屢立奇功的奧托·艾德拉作爲多伊爾的國王,並作爲邊境國來防守黯潮的。”
“史書記載的不一定就是事實,也許是後人口口相傳的時候偏離了事實,又或者……”弗恩停頓了下,“有人篡改了歷史。”
“我寧願相信斯坦說的是對的,也不願相信這魔法之源裡的一切。”妮絲低着頭,眼神憂鬱的看着魔杖。
夜晚降臨了,黑鴉團的傭兵們圍坐成一個圈,一邊喝着酒吃着食物,一邊相互輕鬆的聊着天,有些傭兵還在同伴圍成的圈內伴隨着輕聲的歌聲跳着簡單的舞蹈,氣氛很是融洽,每個人都沉浸在其中。
弗恩和同伴也坐在了圈中,感受着這久違的感動。
一曲唱罷,卡雅被同伴們推到了人羣的正中,隨着歌聲再次響起,卡雅羞澀的開始慢慢舞動起來。歌曲的曲調憂傷而緩慢,弗恩曾經在黑鴉團時就經常和同伴們一起唱這首歌給女孩們伴舞,這次也不例外,弗恩不知不覺中就跟着唱了起來。
繁星和月亮似乎都收起了光芒,它們不再爲我閃耀。
整個夜空都失去了光彩,寒冷而冷漠。
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有誰能代替我溫暖你的手。
雖然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每天都度日如年。
但是我仍然期待着,期待着你我重逢的那一天。
然而孤獨依然伴隨,痛苦從未離去。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世界日漸昏暗。
你褪色的笑容,輕輕地從我的記憶裡隨風而去。
終有一天,我將無法再等待,而代替我的只是一個沒有墓誌銘的墓碑。
但是,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哭泣,我不在那裡,我沒有長眠。
漸漸的卡雅進入了狀態,完全沉浸在舞蹈之中。女孩的舞姿優美,在憂傷的旋律中,女孩纖弱的身形惹人憐愛。弗恩唱着唱着,不覺眼眶已經溼潤,聲音也不由得哽咽起來。往日的回憶一幕幕的在他腦中翻轉,弗恩曾經以爲時間會抹平一切,但是現在他知道了,有些回憶是永遠都不會忘卻的。
恍惚中,似乎有人走到了跟前。
“斯坦,我剛纔在那裡發現一些很漂亮的花,你能在我摘它們時保護我嗎?”麗爾笑盈盈的看着斯坦。
“當然。”斯坦立刻站了起來,和麗爾一起走出了人羣。
弗恩這才發現卡雅的舞已經跳完,於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在人羣中搜索着她的身影。
“怎麼,失望了嗎?還以爲走過來的是卡雅吧?”瑞看出了弗恩的心思。
弗恩自嘲的笑了笑,慢慢的站起身向人羣外走去。背後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弗恩停在了一棵低矮的樹木前,輕輕一跳坐在了樹枝上。弗恩擡起頭,從樹枝間的空隙可以看到天上的繁星,回憶再次將他淹沒。
“斯坦,騎士是不是都會以自己的生命來守護自己心愛的人?”麗爾站在一片花叢前,卻沒有摘花,而是歪着頭看着斯坦。
斯坦俯身摘下一朵淡紅色的月季給麗爾。“是的,騎士會以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心愛之人的尊嚴,生命和榮耀”。
麗爾沒有伸手接斯坦的花。“斯坦你能幫我插在頭髮裡嗎?”麗爾微微的低下頭,笑靨就像花一樣美麗。
斯坦笨拙的幫麗爾把花插好,臉從脖子一直紅到頭頂。
麗爾仍然低着頭,偷偷看着斯坦。“那麼,斯坦,你有心愛的女孩嗎?”
斯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沒有,哦,不,也許有吧。”
麗爾擡起頭,認真的看着斯坦。“那麼,斯坦,你願意用你的生命來守護我嗎?”
斯坦一下站直了身體,嘴脣張合着,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騎士用雙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穩定了一下情緒。“是的,麗爾,我願意。”
“太好了!”麗爾高興的蹦了起來。“那麼需要什麼特殊的儀式來宣誓嗎?”
斯坦沒有回答,而是單膝跪地,左手握住腰間的劍柄,右手掌心向上向麗爾伸出。
女孩沒想到斯坦會馬上行動起來,一隻手捂住嘴,激動的抽泣起來,另一隻手緩緩的放到了斯坦的右手裡。當兩隻手剛碰觸到時,兩人都輕輕的顫動了一下,隨後,斯坦輕輕的握住了麗爾的手。“吾以騎士之榮耀發誓,將會以已之生命來守護麗爾,永志不渝!”
麗爾已經泣不成聲,斯坦的嘴脣輕輕的貼上麗爾的手背,停留了很久,感受着女孩淡淡的香味和柔軟的觸感。
“原來你躲在這啊。”瑞也來到了弗恩所在的樹下。“我還以爲你和斯坦一樣也和哪個女孩跑到哪裡去了。”
“斯坦應該會有分寸的,他畢竟從來沒有和黑鴉團有過交集。”弗恩倒不擔心。
“這麼說來,你倒是很危險。”瑞斜過頭看着弗恩。
弗恩坐在樹枝上晃着腳,不以爲然的回答着,“我有信心能認清現實和幻象。”
瑞回過頭,靠在了樹幹上。“這倒是,不得不承認,我也挺佩服你的沉着和冷靜的。”
“哦?”弗恩俯視着站在樹下的瑞,“說到冷靜,我還是不如你,有時,我還是會衝動,而你的冷靜,彷彿是與生俱來的。”
瑞哼了一聲,淡淡的說到,“如果你也經歷過我經歷過的事,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的。”
“你到底經歷過什麼?”弗恩抓住機會,繼續追問着瑞。
“這個我不會說的。”瑞果斷的拒絕回答。
“好吧。”弗恩倒也不強求,“但是你能不能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你說。”
“薩拉和多伊爾人的頭髮和眼睛都應該是黃色的吧,爲什麼你的會是黑色的?”弗恩似乎不經意間問出了這個問題。
瑞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說出了原因,“這是暗影魔法造成的,起初是由金黃變成淡黃,然後黃色完全消失,只剩下灰白,接下去灰色越來越深,最後變成了完全的黑色。”瑞的語調沒有任務起伏。
“這一定讓你感到恐懼吧?”弗恩關心的問到。
“對當時的我而言,的確是的,一頭金髮變成了黑髮,瞳孔也變黑了。”瑞輕輕嘆了口氣,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年輕女孩,對於自己的外貌還是很在乎的。
“無論如何……”弗恩思考了一下。“我覺得黑色對你而言,也很漂亮。”
“謝謝。”瑞的臉上閃過不亦察覺的笑容,但是立刻又恢復了平靜。
遠處,妮絲正朝兩人跑來,和她一起的,還有卡雅。
“弗恩,瑞,我今天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妮絲興奮的拉着卡雅對着兩人說到。
“是嗎?就是卡雅嗎?”弗恩笑着問到。
“恩,是的,我發現我們兩個有着很多的共同語言,是吧,卡雅。”妮絲還是第一次這麼興奮。
“是的,就好像兩姐妹一樣。”卡雅的臉上也充滿了笑容。
“卡雅還說要教我跳剛纔那個舞呢?太美了,我一定要學會,走吧,卡雅,現在就教我吧!”妮絲說着,就拉着卡雅又跑開了。
卡雅有些不捨的看着弗恩,似乎還想繼續留在這裡,但是被妮絲一拉,只好最後又看了弗恩一眼,跟着妮絲跑開了。
“幸好我們所在的世界的卡雅已經不在了,否則在她們兩姐妹之間選一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瑞調侃道。
“等這次任務完成,妮絲就會回她的法師塔,我也會回德維爾,說不定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弗恩的話裡透出一股失望和不捨。
“真的會這樣嗎?不試下又怎麼知道呢?”瑞再次斜過頭來看着弗恩。
弗恩跳下樹枝,活動了下手腳。“差點被你騙進去了,好了,差不多該休息了,明天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等着我們呢。”
“哼哼,還真是騙不到你啊。”瑞也輕鬆的笑了,但是隨即她的臉又嚴肅了起來,“是啊,明天看來會有轉變,希望能順利吧。”
弗恩點了點頭,左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劍。“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