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坎瑞託一片寂靜,四個方向的大門都已緊閉,此時如果想要出城逃難就只有等到第二天了。寒風吹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彷彿一座空城。
弗恩在飽餐一頓後,又把身上多日以來的污垢給一洗而盡,整個人說不出來的舒爽。換上乾淨衣服後,徑直來到城堡大門口,斯坦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怎麼樣?是我們自己出去喝酒,還是等她們一起?”弗恩邊走就邊嚷嚷起來。
斯坦抓了抓後腦勺。“奈爾菲剛纔和我說了,讓我們等她和奎艾一下,他們也要一起去。”
弗恩無奈的聳了聳肩,靠在了圍牆邊。“這悠閒的感覺真不像是大戰迫近,我都快要忘記黯潮這事了。”
斯坦呵呵笑道,“既然大賢者說了黯潮仍在積聚兵力,而坎瑞託又比法達爾強大的多,所以我相信離他們發起進攻至少還有幾天時間。”
“不知道西格蒙德大領主的援軍現在到哪了?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弗恩突然想到了什麼,不解的皺着眉毛。“我覺得有點不對勁,無論他們行軍速度有多慢,一定會隨軍帶着渡鴉,但是卻沒有聽過任何他們的信息。”
“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這樣。”斯坦摸着剛剃乾淨的下巴。“在坎瑞託一直是大學士管理着所有渡鴉,明天我們可以去詢問一下。”
弗恩點點頭,擡起頭看向烏雲密佈的天空。“明天又是個壞天氣。”
“不要讓壞天氣影響了你的心情。”奎艾的聲音跳躍着傳來。“讓你們久等了。”
兩位男士轉頭望去,只見兩位法師梳妝打扮完畢的模樣,竟然一下子愣住了,在沉默了幾秒後,還是弗恩先打破了沉默。“你們真是……哦……迷人。”
奎艾紅着臉拉起奈爾菲的手走到兩人身旁。“那麼接下去我們要去哪呢?”
斯坦不知所措的看向弗恩。“嗯……這個,弗恩你剛纔說我們要去哪?”
“哦……去酒館,對,就是去酒館,我剛纔問了守衛,城東有家不錯的酒館還開着。”弗恩尷尬的笑着。
“那麼,帶路吧。”奈爾菲仍然一臉嚴肅。
弗恩對着斯坦搖了搖頭,走在了最前頭。
大街上一片漆黑,偶爾會有微弱的光芒從路邊的屋子裡照射出來,照亮幾步遠的距離,絕大多數屋子裡都沒有亮光。奎艾乾脆放出光球在傭兵前面爲他照亮前路,在坎瑞託這麼嚴密的守衛下,他們並不擔心會有黯潮混入城裡。
一盞搖晃的橘黃色燈光映入衆人眼簾,彷彿岸邊的燈塔般召喚着他們,弗恩沒有多想,帶頭走入酒館。
酒館裡稀稀拉拉的坐着三、四個人,而且都戴着帽子,看不清他們的臉,只是低頭喝着自己的酒。大部分市民都已逃離這裡,剩下的人也沒心情在夜晚來酒館喝酒。四人找了張靠牆的桌子坐下,店老闆已經親自跑了過來。“真是稀客啊,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還會有穿着體面的客人來小店喝酒。”說着,不停打量着兩位打扮漂亮的法師。
斯坦咳嗽了聲,猶如警告了店老闆。“我們需要兩壺麥酒,一些烤麪包,再給兩位女士來兩杯檸檬水。”
店老闆知趣的移開視線。“當然,請稍等,我這就去準備。”
斯坦的視線盯着店老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廚房裡。“我不喜歡這老闆。”
“我也不喜歡。”奈爾菲下意識的往斯坦邊坐了坐。
奎艾不置可否的看向傭兵,只見他不停地環顧四周。“怎麼了弗恩,有什麼不對勁嗎?”
弗恩最後看了一眼另幾個顧客,注意力回到同伴身上。“我也說不清,總覺得這酒館有點怪。”
聽到弗恩這麼說,奎艾也擔心起來。“要不我們換一個……”
話還沒說完,店老闆就從廚房小跑出來。“來了來了,各位久等了。”說着,把裝有面包的盤子放到桌上,然後忙不迭的就要離開。
“等一下!”弗恩突然大聲說道,把老闆嚇得一個哆嗦。“城裡的酒館幾乎都關了,你怎麼還開着?”
見弗恩只是問問題,老闆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總有人要喝酒不是嗎?你看不是還有其他客人嗎?”
弗恩微微點頭,沒有任何表情。“那麼你的女招待呢?都逃離坎瑞託了嗎?”
“可不是嗎,你看這個情況下哪還有人願意在這裡打工?”店老闆看起來巴不得馬上逃到廚房去。
“也是。”弗恩看了一眼其他顧客。“他們的酒我請了,算在我的賬上。”說罷,傭兵站起身來,大聲喊道,“今天隨便喝,都算在我頭上。”
其他顧客仍然低着頭喝着自己的酒,沒有任何反應,店老闆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悄悄向後退去。
弗恩快速對同伴使了個眼色,隨後走向離得最近的一個男子,在桌子旁站定。男子沒有擡頭,左手依然舉着酒杯,雙方就這麼停頓着,時間彷彿停止一般。
然而就在那麼一瞬間,弗恩似乎看到對方的右手抽動了下,自己的劍也幾乎在同一時刻出鞘,“鏘”的一聲兩把劍撞擊在了一起。一股強風從背後吹來,將男子的帽子吹落,露出如麻繩一般的枯發和骷髏般的面孔。
其他幾個酒客也從椅子上跳起,拔出劍衝了過來,同時從二樓,前門及後門又有數個煞妖衝進酒館中,一時間不下十個煞妖將四人圍在中間。
在弗恩站起來時就已經做好施法準備的奈爾菲已經唸完了咒語,金黃色的光球在舉過頭頂的雙手中閃耀,照得屋子中如同白晝。煞妖痛苦的捂住眼睛,哀嚎不斷,攻擊驟然被打斷。
弗恩和斯坦的進攻轉瞬而至,在兩人犀利的攻勢下,被灼傷雙眼的煞妖只能疲於招架,奎艾則見縫插針的放出風剪切割露出破綻的煞妖,四人完全佔據了主動。
隨着屋子裡的光越來越暗,戰鬥結束了,酒館裡一片狼藉,滿地都是煞妖的殘肢。弗恩從櫃檯上扯下一塊桌布一邊擦拭劍身一邊看向正從廚房露出腦袋偷窺的店老闆。“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什……什麼?”店老闆渾身抖個不停,連話都說不利索。
弗恩疑惑的看向兩位法師,奈爾菲走向前幾步打量着不太正常的店老闆。“他剛纔應該是被魔法催眠了,所以並沒有受到煞妖的影響,而現在催眠他的人已經離開,所以即使是面對已經死掉的煞妖,他依然無法說清楚話。”
奎艾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煞妖,坎瑞託的守衛不可能會把他們放進來的,甚至我懷疑施法控制店老闆的也是煞妖法師,一定還有其他煞妖潛伏在城裡。”
“這個嘛,就要去問告訴我這家酒館的守衛了,不過我懷疑他也不知道。”弗恩思考了幾秒,向門口走去。“僅憑一個守衛是做不到這個的,我們需要質問的是那個人。”
奎艾與奈爾菲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懂弗恩到底是什麼意思,然而傭兵已經走到了門口,斯坦正在那裡監視着屋外的情況,見弗恩走來收起了一直握在手裡的劍。“暫時應該安全了,但是過不了多久衛兵就會過來,我看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弗恩點點頭,和斯坦一起走出門外,兩位法師緊隨其後,大街上仍舊沒有一個人影,酒館屋檐下的油燈只照亮了門前幾碼遠的距離。“我們這就去找那個人,趁他還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打他個措手不及。”
斯坦一邊注意着周圍的情況一邊不解的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弗恩沒有停下腳步,嘆息聲迴盪在寂靜的街道。“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