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金紋白衣男人怒罵一句,旋即沉聲低語,“花裝•見甲!”隨着這句話出口,他身上流轉出土黃色的光彩,頃刻凝成一套纖薄而堅固的甲冑。他轉過頭,對着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衆人高喝到,“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做好戰鬥準備!”
“哈哈哈,這可是你們先出手的!”柳文浩大笑道,“敢對‘龍淵’挑釁,兄弟們,跟我一起上,開了他們!”
“開你個頭啊!”咆哮得正起勁兒的柳文浩頭上被狠狠的敲了一下,身上正在凝結的花裝也潰散開來。
“誰?那個傢伙敢…暗算我?”柳文浩憤然轉頭,怒聲的質問卻在看清身後之人之後,變得如同小貓咪的**一般。他撓了撓頭,低眉順眼的對着面前的女人訕笑,“嘿嘿,那個,老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誰是你老婆,給我閉嘴,滾一邊兒站着去!”這個倒豎着一對柳眉的女人動了動嘴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喝罵,而向來張狂柳文浩竟然順着她的話去做了。這服服帖帖的態度看得一旁的馬三喬頗有幾分目瞪口呆。
‘早就聽說那傢伙怕老婆,可沒想到居然到了這種地步。如果我得到她的支持的話,想要娶走昕的話,是不是就會順利很多呢?’馬三喬暗自思襯着,冷不防那女人回頭,用一雙凌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良久,她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長得比自己老婆還漂亮的男人絕對不能要!”馬三喬聽到她的斷言,頗有幾分欲哭無淚,難道最後自己竟敗在長得太帥這一條上?
“金良,說說你們的來意吧。”那邊的女人卻是沒有在意馬三喬的怨念。她轉回頭,瞪視着對方那個打頭的‘金老二’,“我不相信你們真的是爲戰爭而來。”
“爲了少主,戰爭又何妨?”金良覆着甲冑的手掌緊握成拳,沉聲迴應。
“喔,看來你們已經擁有對抗‘混沌之花’的勇氣了啊。”女人挑了挑嘴角,話語中帶出來的危險意味令得金良身後的衆人齊齊變了臉色。花裝下的金良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他倒吸了口冷氣,急忙出聲穩定軍心,“施煙,你別危言聳聽,誰不知道‘至強’已有五年沒有踏出‘龍淵’一步,誰不知道‘至強’已然有五年未曾出手了!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
“他等了太久,已經等不下去了。”施煙只說了這麼一句,就讓金良閉上了嘴巴。“想打架,我們奉陪,至於戰爭,你們還是再想想承不承受得了後果,想明白了之後再說吧。”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這麼做的目的了吧?那女人,這是準備要把她的兒子推上前臺了嗎?”施煙好整以暇的探手,揪住了低着頭掩飾自己的不滿情緒的柳文浩的耳朵。“怎麼,你對我做的事情有意見?”
“不敢不敢,老婆大人英明神武,蓋世無雙,我對你的決策萬分佩服,不敢有絲毫異議。”柳文浩諂媚的笑着,卻惹得施煙狠狠給了他一腳,“誰是你老婆!呵,聽你這口氣,還真的是很不滿呢。那好吧,爲了平息你的不滿,我就特赦你吧,今天你不用上場了,打架這類粗活,我怎麼能交給你這樣內心細膩的人呢?你說是吧?柳文浩。”
“能把他管得如此服帖的人也只有你了。”昕月看着光腦屏幕上霸氣無雙的施煙,大大鬆了口氣,而那邊的白依琳依舊在爲那小小客廳裡的爭鋒擔憂着。
“我們並沒有惡意,你用不着這麼咄咄逼人的。”龐言有些無奈的出言。那個死死抱着自己左臂,把頭埋在自己身後的傢伙現在是指望不上了。本來還想着,如果她對他發揮出平常應對自己的功力的話,絕對可以讓這場談話輕鬆的進行下去的。可惜,自她知道面對的是誰之後,就再也無法以平常心對待了。
這不怪她。畢竟面對的是讓地獄強者榜前兩千位大換血了一次的狠人,就算是隻聽過傳說,看過他殺戮過的戰場的自己都會發憷,更別說她了。她曾不幸落入他的殺戮場,眼睜睜看着他殺光所有人,最後一步步來到她身前,用陰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後默默收起架在她脖子上的鐮刀,放過了她,步步遠去。她最終因他的停手留下了一條命,卻再也擺不脫對他的恐懼。
“沒有惡意?那說說你們是來幹什麼的?”看着對面抱緊有些害怕的女孩子的龐言,白洛後知後覺的掃了一眼身旁的洛莉,遲疑了一下,探手覆上了她揪住沙發墊的那只有些冰冷的左手。洛莉嬌軀一震,感覺到包裹着自己左手的那份溫暖,默默擡眸,看向突兀解除甲冑,把手從披風裡探出來,握住自己柔荑的白洛。眸子黯淡了一剎,旋即化做滿臉的羞紅之色。
悲傷什麼的,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啊。她默默握緊了拳頭,把頭輕輕靠上了白洛的肩膀。在你還在意我的時候,讓我去擁抱更多的屬於將來的我的回憶吧。
“我們想讓洛莉加入我們。這個目的現在看來是達不成了。我們現今的目的是告訴她一些關於她自己,關於‘花’,關於被隔斷開的世界,關於‘盛夏’也關於‘天宮’的事情。”龐言看着靠在白洛肩頭的洛莉,目光復雜。少主,你這麼費心費力的爲她着想,努力讓她適應這個她即將進入的世界。有意義嗎?她……已經愛上別人了啊!
“可以嗎?我可以知道這些嗎?”靠在白洛肩頭的洛莉突然出聲,弱弱的詢問白洛的意見。
“爲什麼?”白洛下意識詢問到,“這樣的話,你會從安寧而美麗的世界裡墜入遍佈血腥的世界的。”
“因爲,我喜歡你啊。”洛莉低聲述說着,“我喜歡你,所以我想了解你,瞭解你所在的世界,瞭解你看到的一切。我想離你更近一些,哪怕只一點。我想去到你的身邊,去到能夠擁抱你的距離。”在一切崩潰之前,我能夠到達你的面前嗎?
白洛心頭一震。他突然覺得自己和洛莉是那麼的相似!都是爲了一個人努力前行,都是爲了一個人願意踏入一個遍佈血腥的世界。他突然對自己喜歡洛莉這件事產生了懷疑。我真的……是因爲喜歡嗎?
不是相似者的相互吸引吧?
洛莉是爲了喜歡的我而決意踏足,我也是一樣的嗎?不,小琳是我的妹妹,我只是爲了保護她而已。這是哥哥的責任,無關於其他!可是,我爲什麼要遲疑呢?小琳,真的只是妹妹嗎?爲什麼我一直以來都叫她小琳,而排斥着叫她妹妹呢?真的只是爲了親密嗎?
當然!白洛搖頭,想要甩掉腦海裡的雜念。她是妹妹,沒有什麼可懷疑的。我會以哥哥的身份護着她一輩子的!只是……親暱而已。
“你……不願意讓我知道嗎?”洛莉感覺到他搖頭的動作,默默地閉上了帶着希冀的眼睛。言語間溢出的傷心刺得白洛胸口一陣陣的疼痛。那和存在於他模糊記憶的疼痛相似無比,惹得他習慣性的擡手,撫上了洛莉的頭髮,面具下的面龐顯出溫柔與憐惜。“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說,“對不起,惹你傷心了。剛剛我只是想起了某些事情而已,並不是在否定你的想法。”
伏在他肩頭的洛莉擡起頭來,看着他面具上露出來的眼眸裡倒映出來的自己。她分明該高興的,因爲他在爲自己操心。他眼裡倒映出來的人兒,分明是自己的模樣,但是她清楚的明白,她的面顏,只是掩蓋另一個人的僞裝。她卻還是笑了開來,就算只能是替身,只要能讓我能擁有你的擁抱,哪怕一瞬間也好,哪怕只留下短暫的回憶也好。
龐言默默抱緊了徐詩薇。看着面前二人的卿卿我我,他爲修心痛無比。連他都有出手撕開他們的衝動,更別說比他還衝動的徐詩薇了。所以他抱緊了她,不給她衝動的機會。
白洛移開了手掌,看向對面的龐言,他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極度壓抑的怒氣,這讓他很是好奇,好奇得把腦海裡其它的事情都拋了個我幹二淨。他們總是這樣,藉着這樣那樣重要不重要的理由,從必須回答的問題面前暫時迴避開來。
他察覺到了某些危險的情緒在心底的蠢動,他下意識的選擇了退避。即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他猜不到‘天宮’裡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白依琳的心情,因爲,此刻的他,逃避着有關她的一切思緒。
“姐姐,爲什麼呢?”修靠在他們曾嬉戲的花園長椅上,死死抓住那已添上些許鏽跡的扶手,“不是說,‘雙生花’生來就是彼此命定的愛人嗎?爲什麼你會愛上他呢?”
他踉蹌着站起身來,看着面前花園裡熟悉的一切。它們承載着他和她的幸福記憶,而今,卻已然斑駁。
“明明是我先來到你的身邊,明明是我對你的守護在前。明明你是我註定的‘黑’,我是你命定的‘白’。明明我們共同擁有那麼多美好的記憶……爲什麼,爲什麼你愛上的是他?”修無力的跌回了長椅裡。“明明他讓你那麼痛苦……”
洛莉抓緊了白洛的手臂,重新在臉上勾勒出笑意。不是早就有覺悟了嗎?這麼脆弱怎麼能行呢?她順好滑到頰邊的頭髮,抿緊了嘴脣,然後露出燦爛的笑意。
不是早就明瞭了嗎?魚對於蒼穹的仰望,終究只是一場悲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