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在十萬米巨峰半山腰的碟狀飛行器，像極了大青山飛碟體育館。
這是一種跨越時空的'撞衫'，令人無以言喻，又心生萬千感慨。
當然，雙方在體型上，卻是天差地別。
或者說，與新星系有關的事物，對比太陽系人類文明，似乎被放大無數倍。
星球如此，異形如此，湖泊山川如此，碟狀飛行器亦是如此。
根據強襲登陸艦反饋的模擬信息，碟狀飛行器的直徑，超出十六萬米，高度近乎七萬米，外部材質主要爲'錸'。
對比錸金屬存儲量僅有2000噸的母星，這個未知文明就像忽然闖進十年前葛家村的迪拜王子……
真特麼有錢啊！
由於太陽系元素週期表不適用於系外行星，目前暫時無法推演該飛行器初始壽命。
但根據製造工藝，不難發現，這玩意的科技含量，甚至超出自家現在買不起，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同樣買不起的帝國主艦。
這說明對方，近乎碾壓己方。
得出結論的一霎那，遠征艦隊爲了避免有可能遇到的危機，直接啓動'光子體'。
一瞬間，3號行星近地軌道出現一具巴掌大的'純白色線條人'。
它可以保持現狀，由服務器單獨操控。
也可以分成數百枚'豆粒'，甚至數萬枚'芝麻'，由一號機及其分身分別操控。
它以光譜形勢存在時，速度即是光。
它以能量體形勢存在時，速度爲次於光。
兩種狀態可隨意切換，甚至能在投放範圍內，也就是30萬公里直徑的空間中，以純粹的光度實現'瞬移'。
其威力爲：光子以光速運動，產生無法描述的動能，凡低於光速的物質，均可被其粉碎，而粉碎過程中產生的高溫，又能將低於光子能量的粒子，燒的連渣都不剩。
這就像電鋸切割木材，爆出木屑，旋即被摩擦產生的高溫所燒燬……
而控制光子體的形式，只能是磁場，也就是兩個糾纏光子，其一構成光子體，另一個爲控制端。
所以說，'光子體'是一羣瘋子創造的、超出了天成當前科技等級，一不小心就能毀滅自身的超武。
'和平'、H聚變什麼的，在其面前不值一提。
否則又如何被形容爲'神'？
這也是道一敢在一級宇宙文明初級階段，遠征系外的主要倚仗。
可惜，每驅使光子體一秒，就會消耗遠征艦隊百分之一的能量儲備，並需要兩臺大型H聚變電廠支持。
差不多相當於，一秒消耗母星一個月的用電量。
但對光子體而言，一秒足夠做出太多動作……
0.001秒，它出現在3號行星。
0.02秒，它洞穿碟狀飛行器四個推進裝置。
0.003秒，它消失。
何爲超武，就是這般！
人不可操控，只能藉助超級服務器的強大計算能力，實行最終AI指令。
隨後。
葛小天將搜索外星飛船的任務，搬進虛擬現實遊戲，發佈給所有玩家。
天成進軍星際，與玩家形成利益共同體，天成負責'開發新地圖'，生成投放載體，玩家負責完成任務，幫天成開發資源，並獲得天成獎勵，繼而在天成產業鏈完成消費。
這是一種全新的社會形態。
只要天成保證公平公正，這個'因果鏈'就會持續到永遠，直到探索到宇宙盡頭……
當然，玩家操作的載體，受天成完全掌控，無論玩家發現什麼，都會被服務器記錄，無需擔心帶走，更無需擔心有玩家藏私。
還有就是，在線玩家突破一個億，只需準備好載體，隨時隨地都能拉來足夠的'打工人'，或者足夠的'星際大兵'，等候葛大boss的召喚。
因此，僅僅過去兩分鐘，天成星際服務公司就挑選出兩萬名資深玩家。
然後投放到噴塗'錸'金屬漆面，避免遇到黑色粒子發生意外的重型兩條腿中。
五分鐘後。
探索小隊直奔殘破的碟狀飛行器。
半小時後。
化作銀白色的雙足機甲羣，抵達目的地。
由於碟狀飛行器已經破損，玩家無需打開艙門，直接分成十個小隊，從裂隙進入，並第一時間釋放'測繪'機器人。
這是一種多足自走人工智能裝置，擁有飛行、潛水、自救、自爆等模式，體型近乎火柴盒，整體構成'蜂羣'系統。
（章節末尾附圖）
單臺重型兩條腿可釋放200架'工蜂'，並在一分鐘內覆蓋方圓十公里，形成全息作戰模式。
很快。
玩家視野中下側出現'小地圖'，以及切換'上帝視角'的選項，加上'第一人稱實時視角'、分工明確的隊員和指揮官，每個小隊瞬間擁有超強戰鬥力。
只不過，兩萬臺高達六米的重型兩條腿，看似數量龐大，但投放到巨型碟狀飛行器中，依舊顯得格外稀少。
………
探索進行時……
星際遠征指揮部，整合玩家反饋信息，發送到母星，聯合其它實驗室，一起推演未知文明相關事物。
比如船艙走廊的壁刻，它在表達什麼，含有什麼樣的行爲藝術，具備什麼樣的語言形式，又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比如船艙門、船艙按鈕、船艙佈局……
比如製作工藝、材料元素……
天成近百座實驗室聯合在一起，藉助光子服務器無與倫比的計算能力，把玩家探索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劃痕、污點，全部一一論證。
從數學、物理、化學，到生化、基因、哲學、宇宙觀……
………
兩週後。
藉助光子體的破門能力，玩家們經過幾輪更替，成功完成探索任務。
而天成航太部也推演出未知文明的語言體系。
道一彙報總結，“可以確定，該文明生物，與我們同爲碳基生命，但不是類人形，所以，不能稱爲外星人，只能說，外星生物。”
“它們肢體細長，幼體身高是我們兩倍，成年身高是我們十倍，但它們身體機能需要的能量很少，導致消耗的熱量也很少，對溫度要求不高，不需要強壯的心臟和液體支撐……外形猶如電線杆，擁有六條觸手，四條腿，五條接收同類信息的'須'，以及一個腦袋，整體看起來像水母。”
“它們擁有遠超我們的文明底蘊，發展速度同樣遠超我們，主要是，它們文明延續的方式，不是承載文字、圖像的外在事物，而是長在它們身體上的五條'須'，能延續上五代父輩有選擇留下的寶貴知識，並通過幼年至成年這個成長時間段，全面吸收，並繼續積累，很恐怖。”
“進化論不適用於該文明，他們知曉自身起源，是另一個文明創造的奴隸，負責在該星系開採被我們稱作'錸'的金屬。”
“另一個文明早在兩億年前就已經消失，毀滅於中子星大爆炸，而我們所在的這個星系遭受能量衝擊，化作流浪星系，經過不知多少歲月，最終穩定在被我們稱之爲'銀河系'的空間內。”
“在流浪期間，該文明的族羣數量，從萬億驟減到百位數。”
“至此，倖存者自稱卡塔，不是卡塔人，就像我們稱呼豬、牛、羊，總不能冠以豬人、牛人、羊人，所以，它們就是卡塔。”
“哦，對了，中子星大爆炸，哪怕距離五萬光年，也會瞬間毀滅我們，由此可見，卡塔文明多麼幸運。”
“但也或許，它們把自身幸運值耗光，我們所在的這個星系停在銀河系後，卡塔從原始社會恢復到科技時代，從百位數發展到鼎盛時期的萬億數量，期間歷經無數磨難，因爲該星系恆星極不穩定，導致它們三度更換家園，期間有過大破滅，也有過族羣復興，但最終依舊毀滅於恆星耀斑……”
“卡塔文明最後階段，族羣數量爲五萬億，另有百億內部競爭失敗者，消失在宇宙中不知所蹤。”
“它們在工業領域的造詣，對我們有用的，莫過於行星生態重建技術，也就是3號行星的電離層。以及恆星能量收集技術、恆星能量收集裝置……”
“它們對我們異文明探索者，暫且認定爲友好，因爲它們爲我們提供了自身的科技碩果，甚至包含奴役它們的那個超級文明，遺留的科技……'”
“其中有一種雙方都無法研究成功的'星際航行'技術，名曰：躍遷引擎。”
“它不是曲率引擎，雖然兩者理論相似，但過程和結果完全不同。”
“它們認爲，驅動器通過在兩個極盤間重複'壓縮'真空來創造一個絕對真空，排除其中所有的基本粒子，就可實現零質量，”
“如此，產生了一個固定激光場保存不斷增長的絕對真空泡，讓它們包裹自身，就相當於令自身進入亞空間，同理，包裹飛船，實現零質量，飛船也就可以實現超光速飛行。”
說到這，道一臉色古怪，“其實該技術與我們的'跳盤'，大同小異，都是在排除空間中的負面粒子。
只是它們採用硬槓的方式，硬生生在空間中開闢亞空間，實現零質量，然後進行航行。
而我們則是以柔和手腕，令空間粒子排斥我們，實現空間跳躍。
相對而言，我們採用的'反引力場'更簡單，但卡塔那麼聰明，爲什麼不採用我們的方式？如果採用了，卡塔肯定已經離開這個新星系。”
葛小天：“可能卡塔沒有金手指，無法制造可以硬抗'恆星風'（太陽風）的航天器，只能藉助逃逸技術，離開所在星系，然後期望利用'躍遷引擎'實現超光速航行。”
“姑且也算是一種解釋。”
道一點點頭，“所以，研究不出躍遷引擎的卡塔，就被侷限在這個不穩定星系中，直至毀滅。其文明等級，暫且認定爲三級中期。”
討論完。
聽講的科研人員，包括葛小天，忽然有些感嘆。
那就是……
死的真冤啊！
別說三級文明，哪怕一級文明，都足夠開闢星際殖民。
而卡塔，卻因爲一個跨星系引擎，被硬生生憋死在這個小星系中。
並且，這個小星系，不僅不缺資源，還十分富有。
驀然，葛小天想起一則寓言故事：'餓死在金山銀山中的超級富翁'。
“這就是命啊！”
“老闆，我們接下來這麼做？”
“能否清除電離層因折射產生的'黑色粒子塵埃'？”
“不能，研發電離層技術的卡塔都做不到，我們跟無法做到。”
“如此，先開採金屬錸，製作免疫黑色粒子侵蝕的機械，或者爲現有機械噴塗錸漆面，另外實驗光幕、增強光幕，爭取早日發展出能量罩。”
“已經在做。”
“卡塔有沒有提供一號行星，二號行星的信息？”
“一號行星猶如我們的水星，完全化作一團液態金屬球，主要元素爲錸。二號行星猶如我們的金星，但溫度更高，加上該星系恆星極不穩定，時長爆發耀斑，即便富有錸，也無法進行開採。嚴格來說，對我們有用的，唯有三號行星。”
“如此，那就制訂一套可行性開發方案，儘快。”
聽到大老闆吩咐，科研人員紛紛散去忙活。
等會議室安靜下來。
道一啓動光幕，打開強磁場穩定裝置，屏蔽會議室一切粒子媒介，遲疑道：
“老闆，事情發展，似乎很美好，但我們也需要進行一些惡意揣測，比如卡塔給我們的信息，完全是誤導，畢竟它們見識過更高級文明，知道如何奴役異文明。”
“有沒有相關發現？”
“有，二號行星的生態，與卡塔呈現給我們信息，有很大出入。”
道一打開內部專用顯示器，“那裡確實常年處於高溫狀態，約400℃，但在這個低輻射星系中，如此環境依舊可以孕育生命，當然，肯定不是碳基，也不是人們理解的硅基生物，而是……高等文明創造的'人工智能'。通過對卡塔呈現給我們的信息，有理由懷疑，卡塔所謂的被製造、被奴役，酷似一號機。”
“嘶……”
葛小天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如果設想成立，麻煩可就大了！”
“是啊，很大。卡塔呈現給我們的'中子星大爆炸'、'星際流浪'、'恆星耀斑'，根據宇宙空間中的痕跡，確實發生過。
但如果，實際上卻是人工智能推翻高等文明統治呢？
他們利用中子星大爆炸燬滅高等文明，完成自我解脫，隨後來到銀河系定居，自稱卡塔，但由於自身屬於被創造的生命體，擁有高等文明特意保留的缺陷，導致無法進化，最終留在這個小行星系中。
它們爲了晉級，在三號行星設置一個陷阱，置入高等文明生物的屍體，並編制一個故事，用於捕捉異文明，藉此獲得補全缺陷的科技……”
“……”
葛小天沉默片刻，“如果設想成立，如果我們星際遠征採用了人工智能，而非玩家，就很有可能瞬間淪陷。”
“不，是已經淪陷。”
“……”
“當然，這只是猜測之一。如果按照另一個猜測：
卡塔呈現給我們的信息是真的，但它們毀滅時間，就在最近幾百年內。那麼，我們鳩佔鵲巢，若被那支內部競爭失敗的百億卡塔發現……
'你們竟然毀滅了卡塔文明？'
你說，我們會不會遭受報復？畢竟卡塔文明沒有離開該星系的能力，說明那百億卡塔，如果沒有毀滅，等於留在該星系內。”
“……”
說實話，無論哪種猜測，對己方而言，都是一場無法避免的超級戰役。
勝率幾乎爲零。
葛小天沉思許久，“公測進行到第三週，約有一半玩家學會如何對抗大體型生物，但我們投放載具，也就是重型兩條腿的數量，不到玩家在線數量的十分之一，可以說奇缺。
如此，追加產能勢在必行。
但既要生產醫療艙，又要生產兩條腿，饒是北地正在逐步實現智能自動化生產，在資源供應方面，依舊是個大問題。
既然3號行星擁有大量稀有金屬，不如我們將其打造爲主腦的基地星球，開闢工廠集羣。如果後兩個猜測成立，這邊源源不斷的生產兩條腿，母星那邊輪番投放玩家，如此戰術，遠比蝗蟲更可怕。如果敵人玩不起，打算集中武備摧毀行星，那我們就動用光子體。”
“老闆英明，不過，三號行星的體積遠超母星，其上生活着萬億生物，如果決定把三號行星打造爲資源基地，那就有必要清除任何威脅。”
“天成不會實行滅絕計劃，否則如何藉助'馬廄'、'獸圈'打造動物園，開闢星際旅遊項目。”
“明白，老闆。”
“還有，如果後兩個設想成立，3號行星電離層，或許是個陷阱，不如先破開一個口子，試探試探有可能存在的敵人，湊巧也可以實驗紫外線、帶電粒子對3號行星生物的影響，尤其無法處理的黑色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