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龐的到訪，讓葛小天心念急轉。
他已經很久沒動腦子了……
畢竟能用實力碾壓，何必再浪費腦細胞？
留着防備東山建聯，今後一波推，豈不美哉！
但今天看來，要仔細揣測一番，畢竟這老頭兒身份有點特殊……
太陽紙業與萬事金融科技不同。
後者掌舵人萬事老總，屬於金融出身，雖然搞實業，卻擅長用金融手腕控制集團走勢，依賴收購、併購，用以彌補自身沒有研發能力的短板，讓集團‘苟’成老牌上市企業。
這也是雙方達成合作的基礎。
天成擁有研發能力，萬事金融科技則是扮演‘代工廠’的角色。
幫忙製造低端顯卡、一卡通、娃娃機、行車電腦、電動車控制器……
只要訂單不斷，哪怕天成不給錢，萬事金融科技也會賺。
爲啥？
生產車間晝夜不停，形勢一片大好，股票一直上漲……
所以，前段時間差點因互聯網金融風暴翻車的萬事金融科技，猶如瀕死的青銅聖鬥士，獲得了天成賜予的嶄新小宇宙，將數家破產的北美科技企業融入自身，披荊斬剌，晉級白銀，繼續向前……
也因此，聽到天成能幫忙拿到高級元件承製企業的資格，萬事老總纔會那麼激動，‘終於要晉級黃金了！’
換句話說，完事金融跟天成已經成爲‘友善互助，團結共進’的盟友企業。
而太陽紙業……
老龐屬於根正苗紅的實業家，八十年代初，從小型造紙作坊，一步步成長爲去年擁有兩億資產的東山最大民營造紙企業。
去年年底，榮獲少白頭大領導的鼎力支持，低價收購濟市造紙廠、兗市漿紙廠，以及某某再生資源回收公司、銷售公司、商貿公司等等，並開啓重組，展開第一輪融資、第二輪融資……很快就會A股上市。
融資期間，天成也參與過，就是上次少白頭大領導做東，老龐拿下訂單，並以欠賬的方式，請天成幫忙建造獨棟辦公樓和倉庫，以及大型廠房，相當於另類的‘融資租賃’。
後來，太陽紙業將何順的部分水泥作坊移交給天成後勤部，雖然抵扣一部分資金，但大頭仍未支付。
按照協議，老龐今後還要幫天成拿下一塊價值兩千萬紅鈔的地皮。
但這並不代表太陽紙業現在沒錢。
按照商會公開信息和情報部的調查結果，對方總資產已經突破二十億，另有十個億貸款即將到賬。
按道理講，公司資本暴漲，老龐手裡的股份肯定大幅度下降，但是，他現在依舊持股85%！
箇中詳情……肯定有點東西。
換個說法：老龐半身官衣，手裡拿着本地的股份。
所以，天成跟太陽紙業只是合作伙伴，今後發展不成共進退的盟友。
葛小天爲了爭取思索時間，樂呵呵的將紙業老龐請進會客室，並讓外面的主管上茶。
自己又去了趟廁所……
其實，對太陽紙業來說，完全沒必要發射衛星。
等天成搞出導航設備，或買，或租，一樣能拿到電話中談到的‘無人操作車間’。
他打電話問問，也是出於這個想法。
能投就投，不能投也傷不了和氣……
但對方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還一副很急的樣子……
很顯然不是爲了賺錢。
‘半身官衣！’
葛小天猛然想到什麼。
州長先生到訪濟市，簽訂友好城市協議，目的是完善格洛納斯。
少白頭大領導肯定希望天成去投資，爲本地吸引更多‘外來資本’。
大概意思是，濟市相當於一個圈，圈內的魚（老百姓兜裡的錢和銀行貸款）幾乎被撈光，想要繼續壯大，就得跑到圈外撒網，把魚（錢）囤積到圈內……
這叫造福本地……
如果天成沒錢撒網，那他鼎力支持的太陽紙業，會不會發揮大作用，幫天成一把？
想到這點，葛小天逐漸領悟到更深層次的含義。
很顯然，少白頭大領導這會肯定也很糾結，一方面想促成投資格洛納斯的項目，一方面又不願意把本地重要又聽話企業全拉進去……
所以，讓太陽紙業只出資，不參與。
‘老龐是來送錢的！’
‘那十個億貸款！’
但是，既然想到這一點，葛小天肯定不想這樣。
必須把太陽紙業拉進來！
這叫風險均攤！
以後出了事兒，大夥一起扛，還帶着前途無限，堪比於總存在的少白頭……
嗯，這一屆都是大佬，能抱幾個抱幾個……
確定好思路，葛小天洗把臉，打起精神，邁入會客室。
生意歸生意，私交歸私交。
老龐這人還算不錯，知道太陽紙業的站位，便從其它方面幫助天成，比如介紹萬事金融科技，拉幾個大型企業成爲商會青銅VIP……
不過，剛剛掛斷電話後，估計少白頭也已經知曉天成投資格洛納斯的決定……
‘小間諜！’
葛小天雖然憤憤難平，但對此並不怎麼在意，畢竟自家也是個弟弟……
老龐放下茶杯，朗聲笑道：“葛老弟，來的路上我仔細想了想，我那是造紙企業，投資衛星有點驢頭不對馬尾。現在太陽紙業已經完成重組，資金方面不是問題，目前有一筆爲上市準備的應急貸款，約有十個億，可以先拆解給天成，我們也不要啥股份，利息，只要天成今後能便宜點幫我們搞AGV自動牽引車和自動化設備就可以！”
果然！
印證之前猜想，葛小天心中暗笑，當即佯怒道：“老哥哥，您這是什麼話啊！咱們相處這麼久，一起智鬥何順，一起帶動本地發展，一起振興華夏民營企業，怎麼說也算兄弟公司，現在有個這麼好的項目，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錢共賺！”
不等老龐開口，葛小天繼續勸道：“您把錢丟給我，我拿去賺錢，少賺點還好說，萬一我跟萬事金融科技賺上百八十個億，我這可是借的錢，是分給你利潤呢，還是不分呢？就像最近那件借鄰居錢買彩票，中獎後起爭紛的案子，你說，這不是傷和氣麼？！”
老龐張張嘴……
葛小天重重一拍桌子，“爲了兄弟企業，特麼的，這破衛星項目，我不搞了！”
“別別別！”老龐立馬急了。
他來之前見過少白頭大領導，身負任務啊！
如果格洛納斯項目被他攪黃了……
不對啊！
我特麼是來送錢的！
怎麼就……
葛小天裝模作樣掏出手機，“我跟萬事老總打個電話，爲了兄弟公司之間的和睦，咱這能賺百八十億的項目，不投了，相信他能~理~解~!”
老龐臉色一黑，‘萬事老總怕不是要恨死我！’，劈手奪下手機，好心勸慰道：“兄弟啊，咱做企業的，可不能這麼講義氣……”
“我葛老二做人原則，幹一項工程，拓一方市場，交一方朋友……”葛小天扯着嗓門高吼完口號，衝進辦公室，拿起座機電話……
老龐連忙再次阻攔，“兄弟，有話好好說，這麼大項目，怎麼能說不投就不投呢！”
媽的，這事搞的！
我好難！
葛小天更得勁了，暗中擠擠眼，搞紅眼球，加上一夜沒睡熬出來的血絲，“老龐，你是不是我兄弟！”
“是是是！”
我特麼都是你爺爺輩的人了，還真當兄弟啊！
話說，這貨不會又喝酒了吧？
想到祝老視察時，某人反常表現，老龐趁着抓住其肩膀的空檔，輕輕靠上去嗅了嗅……
“……”
察覺到這一幕，葛小天冷不丁打個哆嗦，這老家難道有特俗癖好？！
媽的，我把你當兄弟啊！
“……”
瞥到怪異眼神，老龐也尷尬了……
倆人眼神交流……
一時間，辦公室裡的氣氛有點凝固……
沉默許久，老龐退後兩步，避開這個可能是變太的小年輕，“那啥，小天啊，我回去考慮考慮，畢竟還有其他股東，這麼大的項目，肯定要開會！”
“不……不着急！”葛小天也不蹦達了，極其認真的弱弱道：“兄弟，嗯，咱是兄弟，衛星的事兒，有錢一起賺！”
“……”
‘你是不是對兄弟倆字有什麼誤解？我忽然不想跟你做兄弟了……’
老龐拱拱手，踉蹌而去……
凝視其背影，葛小天皺皺眉，跑回辦公室，飛快打開電腦，登錄情報部專用的信息管理系統，調出老龐的調查報告。
除了喜歡喝點小酒，沒啥特俗嗜好啊！
那剛剛是怎麼回事？！
葛小天脫下運動上衣，仔細聞一聞。
中午剛洗了澡，除了在食堂沾染了點飯菜味，剩下的全是香皂的氣息……
難道，老龐喜歡這種味道？
“持久清香，涼爽薄荷……”
“確實挺好聞！”
“看來我想岔了。”
葛小天拿起手機，從商會ERP系統中找到vip供應商，“喂？我是葛小天，對！給太陽紙業的老龐，送幾箱香皂，要持久清香……”
………………
老龐思緒已經亂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愁衛星項目，還是在愁小老弟的取向……
按道理講，李秀秀那麼漂亮，倆人又年輕，不應該啊！
肯定想岔了！
嗯！
絕對是！
老龐乘船返回濟市，在心中碎碎唸了一路子……
抵達運河古鎮，掏出手機聯繫少白頭大領導，打算問問該如何解決天成不要錢的事兒，那邊卻告訴他晚上再聊，現在正陪同州長先生考察南窪動植物培育基地……
無奈之下，老龐只好前往公司。
然而……
剛到廠區大門口，便看到一輛帶有‘天天’字樣的快遞小三輪停在門衛室旁邊，身穿天成快遞裝束的小青年走下車，從車廂中搬出一箱又一箱香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