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在石壁上搖搖晃晃,好像那黑夜盡頭的一點點曙光,只是那曙光卻終究掙脫不了油燈的素服。石門“咔嚓嚓”的開啓,蕭長琴也緩緩睜開眼,只見楚天狂提着食盒,滿臉嘲弄之意的走了進來。
蕭長琴微微掃了他一眼,下榻走過去,淡淡的說道:“你今天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楚天狂將食盒扔在石桌上,冷笑一聲道:“恐怕你的胃口也不會太好。”
蕭長琴冷笑,不理他,徑直去打開食盒。直到看到食盒裡面的東西他才明白了楚天狂話中的含義。食盒中沒有了往日的酒肉,取而代之的是一盤醃蘿蔔和兩個烤的發黑的饅頭。
蕭長琴臉色一變,擡起頭瞪着他。楚天狂卻冷然一笑道:“怎麼?吃不慣?只要你交出《天帝琴譜》,別說酒肉魚蛋,就算是是龍肉鳳血,本座也會給你弄到。”
蕭長琴聞言,頓時心頭大怒:“你···你好卑鄙,堂堂一代宗師,竟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楚天狂卻聳了聳肩,冷笑道:“什麼下三濫手段?本座可不承認。只不過是我轉輪殿近日財政緊缺,難以提供好酒好菜而已,若是蕭二公子吃的不習慣,大可去別的地方享用。”
蕭長琴聽了,心中怒氣更勝。這明明是在嘲諷他蕭長琴再有能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蕭長琴冷冷的瞪着他,楚天狂也是冷笑着與他對視。
良久,蕭長琴突然冷哼一聲,衣袖一甩,整個食盒頓時飛了出去,“砰”的一聲,食盒內的醃菜和饅頭頓時滾落而出。楚天狂臉色一變,接着便聽蕭長琴冷冷的說道:“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再吃你送來的東西,你也別想從我手中得到琴譜。”
楚天狂聞言大怒,當即喝道:“好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蕭長琴冷笑一聲,瞪着他一字字的說道:“還有,你最好現在便將我殺了。若是我逃得出去,他日定當取你項上人頭。”說完便冷哼一聲,轉身走到石牀前,盤膝而坐
,徑直閉目打坐起來。
楚天狂愣了一愣,隨即便哈哈狂笑兩聲:“好,好,本座便要看看你是如何逃出去的。”說完,怒哼一聲,拂袖而去。轉瞬間,整個石室中便又只剩下那微弱的燈光和麪容蒼白的蕭長琴。直待那石門關閉的聲音停止,蕭長琴才緩緩睜開眼,只不過那雙精光四射的雙眸之中,如今卻平添了幾分痛苦之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咔嚓嚓”的石門推動聲將正值打坐的蕭長琴驚醒。蕭長琴剛剛睜開眼便看見一臉謹慎之色的澹臺楚紅從剛剛開了一條縫的石門中鑽了進來。蕭長琴愣了一愣,隨即便聽澹臺楚紅低聲說道:“公子,快跟我來。”
蕭長琴聞言大喜,二話不說,提起身邊的長劍便緊跟着她鑽出了石門,一出石門便看到兩個歪倒一旁的轉輪殿弟子。不用想也知道必是澹臺楚紅所爲了。
二人一路急行,沿途所過之處竟有幾十名弟子都已被澹臺楚紅放倒。蕭長琴一邊驚歎於澹臺楚紅一連放倒幾十名弟子卻依舊未發出任何動靜的高深修爲,一邊又暗自心驚於楚天狂的看護嚴密。
直到出了地道,蕭長琴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關在地下。此時外面正是豔陽高照,晴空萬里。蕭長琴長吐了一口濁氣,眯着眼睛微微看了看明亮的藍天,心頭禁不住一陣感慨,正在此時,便聽澹臺楚紅嬌聲笑道:“公子,你從這裡翻過牆,進了林子一直走就能出去了,奴家就送你到這裡了。”
蕭長琴轉過身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笑靨如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的嫵媚迷人,當下嘆了口氣說道:“多謝澹臺教主了。”說着,伸手將身上的《天帝琴譜》取出遞過去,同時開口說道:“這是答應你的。”
澹臺楚紅一見到《天帝琴譜》頓時雙眼放光,臉上的喜色更是掩飾不住,當下伸手接過來,咯咯嬌笑道:“二公子您言而有信,奴家果然沒有看錯你。”
蕭長琴淡淡一笑,當下一拱手便要離去,澹臺楚紅卻突然笑着說道:“二公子您就這麼相信我?”
蕭長琴聞言一愣,隨即臉色一變,轉身瞪着她道:“澹臺教主此話何意?”
澹臺楚紅一見他變了臉色,心想定是誤會了自己,當下急忙解釋道:“公子莫要誤會,奴家只是奇怪,你我本是對頭,你怎麼如此的相信我?”
蕭長琴聽了,心頭稍安,看着她淡淡的說道:“當年乃是你師父暗害我父親,與你無關,我蕭長琴雖然報仇心切,但也不會濫殺無辜,既然令師已過世,我自不會找你們梵音教的麻煩。說到這裡,我還要提醒澹臺教主一句,我不去找你們的麻煩,我也希望貴教也不要招惹我。”
澹臺楚紅聽了心頭一凜,聽他此話,言外之意便是不要讓她幫楚天狂。蕭長琴微微掃了她一眼,當即一抱拳便道:“孰輕孰重,還望澹臺教主三思,告辭。”說完,便縱身一躍,整個人便消失在澹臺楚紅的視線中。
澹臺楚紅愣愣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好似又想出了什麼對付他人的妙計一般。
卻說蕭長琴縱身跳出牆外,果然發現一片樹林,當下便不做二想,閃身鑽入林中,也不辨認方向,只是一味的向前疾奔,現在他最想做的便是離那鬼地方越遠越好,離楚天狂越遠越好。
蕭長琴如此奔行了許久,才透過密林勉強看見一條官道。看到官道,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頭大喜,當即加快腳步向那官道奔行而去。直到上了官道蕭長琴纔看清楚官道兩旁都是些茂密的樹林,一眼難到盡頭,就連那官道也是蜿蜒曲折,目光難測。看到此處,他心頭突然浮現出數月之前自己的處境。那時的他,家園遭毀,自己又因懷揣《天帝琴譜》而遭各路高手追殺,整日的惶恐度日,連一頓飽飯也難以吃得到,連一個好覺也睡不了,知道他進入琉璃山莊,成了琉璃山莊的弟子,這種情況纔得到改變。回想到以前,蕭長琴忍不住低頭掃視了一眼現如今落魄的自己,禁不住心頭一陣苦笑。人生之無常變換,福禍相依,當真是無人可料。
正值他心中感慨萬千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官道的一頭傳了過來。蕭長琴聽了,心頭一驚,急忙閃身躲入密林之中。不消片刻,他便看見一輛馬車從不遠處飛奔而來。蕭長琴定睛看去,只見趕馬車的竟是一位妙齡少女,看她着裝幹練,神色堅毅,想必也是一位練家子。但又看那馬車嶄新華麗,價值不菲,卻不似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擁有。正值蕭長琴詫異之際,又有兩匹健馬馱着兩個粗野大漢狂奔而來,蕭長琴還未弄清楚是什麼情況,那兩匹健馬上的壯漢突然甩出兩條粗壯的鎖鏈鉤,鐵鉤恰好卡入馬車的車頂,其中一人還因卡的不牢頓時將車廂扯去一大塊。趕馬車的少女見此情形,禁不住神色一緊,急忙用力甩動手中長鞭想要將身後二人甩脫。
但是馬車又怎麼能快的過馬匹呢?那卡牢的壯漢獰笑一聲,陡然將手中的鐵鏈向官道旁邊的林中擲去。鐵鏈帶着慣性,繞着林中的一個巨木連轉幾圈便緊緊抱死。緊接着蕭長琴便聽見一陣健馬嘶鳴之音,馬車的車廂猛然從輪轂上飛落下來,只剩下兩個車輪自顧自滾了出去,那趕車的少女也是驚呼連連,飛身離了馬車。直待車廂落地,整個車廂散落看來,蕭長琴纔看見一個極美的少女正匍匐在地上,估計是因爲剛纔車廂落地的震盪之力受了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