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進來後,將手中的信紙輕飄飄的扔到秦絡桌上,而後坐到主位上,緊盯這秦絡,一言不發。
秦絡取過信,一目十行。看完後他拿着這封信,淡淡開口道:“光是信件還不夠。聽聞衛慕大汗王和衛慕側妃姐弟倆許久未聯繫,他怎麼能確定,這封信就是他姐姐寫的呢?”
“你想怎樣?”二王子惡狠狠的問道。
秦絡道:“需要衛慕側妃的一件信物,而且能讓衛慕大汗王一眼認出的信物,不知二王子能否要到?”
真是得寸進尺的要求,這讓二王子更加惱怒,他本不欲讓母妃參與進這些部落鬥爭之中,現在卻被秦絡逼得,不得不攪和進來了。
“秦絡,你不要太過分了。”二王子怒道。
秦絡反駁道:“這是青雲崛起的機會,二王子身爲拓跋子孫,難道不該出份力嗎?”
“秦絡,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二王子問道,“我不信你真的會爲了我們青雲部,如此殫精竭慮。”
“士爲知己者死,可汗對我有恩,我不過是報恩罷了。”秦絡眼中帶有疑惑的問道,“聽聞二王子以前很喜歡中原文化,怎麼就因爲我是楚人,竟如此排斥呢?”
“正因爲我太瞭解中原文化了,所以纔不信你。”二王子說道。
“哦?”秦絡笑道,“二王子覺得我們楚人太過狡黠?”
“這是其一。”二王子說道,“其二,我根本不信你的投誠。”
二王子一語中的,這句話一下子說到秦絡的死穴了。秦絡自問沒有什麼地方露出過馬腳,他忍住內心的波動,風輕雲淡的笑道:“我來項羌這麼多年了,二王子竟然還不信我?”
二王子說道,“你們楚人有氣節,尤其是文人,有寧死不屈的氣節。”
氣節?秦絡心頭一震,沒想到最瞭解自己的,反而是自己的敵人。他搖頭笑道:“二王子擡舉我了。”
二王子就知道秦絡不會說實話,他翻翻白眼,“好,我可以問母親要信物,她有我外祖父的玉佩,這下可以證明真假了吧。”
“如此甚好,多謝二王子。”
“不必謝我,你想要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二王子示意兩個拿着棍子的壯漢上前,“秦絡,我記得你還欠了可汗杖責五十,不會忘了吧?”
“自然不會。”秦絡一撐桌子站起身,拱手道,“我這就領罰。”
“算你識相。”二王子輕蔑一笑,冷漠的看着秦絡被手下押跪在地上,只見他雙手撐地,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一名壯漢擡頭看了一眼二王子,二王子揮手道:“行刑。”
吉米走到可汗寢帳外面時,見帳外圍了好多女奴。她們見吉米來了,急忙紛紛散開。吉米心中生疑,拉住一個女奴問道:“怎麼了?”
“二王子在帳內。”女奴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正在打秦大人。”
雖然秦絡是奴隸了,但是在其他人心中,還是尊貴的大人。故而他們稱呼秦絡時,仍用尊稱。
吉米聽後一驚,跑到帳外撩起門簾一角偷看,只見秦絡被押在地上,身邊兩名男子正在行刑。吉米聽不到秦絡發出的聲音,她也看不到秦絡正臉,不知他是昏過去了,還是快死了。
見形勢危急,吉米啥都沒有說,直接跑去找拓跋冽。看來二王子是故意趁着可汗出去,有備而來,她小小女奴,自然無法抗爭,唯有快點找到可汗,希望拓跋冽能夠勸阻二王子。
與此同時,帳中二王子坐在主座上,見秦絡硬抗着不吭聲,心中有些欽佩。但是秦絡越是堅忍,二王子就越會猜忌他。哪一個投敵叛國的,會是個心性堅強之人呢?
二王子的臉色陰晴不定,他有那麼一瞬,想着不如將秦絡一棍子打死。行刑之中,難免會出現意外,就算真的打死了秦絡,難道拓跋冽會不顧及兄弟之情,讓他償命嗎?大不了被可汗責罵一番,也就過去了。
二王子的手手擡起又放下,他知道,只要他給行刑者一個眼神,他們便會一擊杖斃秦絡。只是二王子的心頭微微一顫,不知是否要下這個死令。
秦絡在忍痛的同時,微微擡起頭,看到二王子神情舉棋不定,時而面露殺機,時而眉頭緊皺。秦絡心底一涼,自己的生死恐怕就在這一線間了。
他經歷過了那麼多生死考驗,如今早已不再畏懼。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死。
捶打依舊繼續,秦絡聽到旁邊有人報數,已經快到四十了。留給秦絡和二王子的時間都不多了。秦絡一邊忍受刑罰之痛,一邊心如電轉,想着保命的辦法。
“咳咳……”二王子咳嗽了幾聲,此時杖責已過四十,他終於決定,痛下殺手了。
“二王子。”秦絡突然開口,“聽說衛慕大汗王,也喜歡中原文化。”
白沙部位於項羌之南,和中原相接,他們受中原文化的影響最深,秦絡有此猜測,也是正常。
二王子一愣,他當然不會以爲,秦絡在受刑之時還要和自己閒聊。他明白,衛慕大汗王不喜草原爭鬥,就算有了衛慕側妃的信,也不一定能挺身而出。要是想勸動衛慕大汗王反赤水部,秦絡這樣巧舌如簧之人,是最佳的說客人選。
二王子看秦絡嘴脣發白,臉上汗津津的,渾身上下都被血汗浸溼。明明活的如此艱難,卻還是要活着。要說他沒有執念,誰會相信?可是秦絡對青雲還有用,現下還不能殺他。
二王子衝行刑的人搖搖頭,放棄了杖斃的計劃。秦絡鬆了口氣,驀然一口血噴出,終於昏了過去。
“犯人昏過去了。”行刑者詢問的看向二王子,剩下的幾下是繼續打,還是潑醒再打?
二王子從座位上走下來,看見秦絡身上都是傷,真是令人可敬的對手啊。他一揮手,“罷了,就當已杖責五十。”
就在二王子準備放過秦絡之時,拓跋冽和吉米衝了進來。拓跋冽看見秦絡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頓時大怒:“二哥,你爲何下這麼重的手,想要打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