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絡被吊在樹上,摩藏達西笑嘻嘻的過來,對他道:“你家主子什麼時候來,我就什麼時候放你下來。不過,我猜可汗不一定會來。奴隸是什麼,是會說話的畜生。他估計懶得管你的死活吧。”
“我的死活,也不勞將軍操心。”秦絡只覺得手腕被勒得生疼,雙腳只能腳尖剛剛碰到地面,夠得十分辛苦。
“還挺倔的?”摩藏達西饒有興致的看着秦絡,“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倔的奴隸,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否則,你就要死到臨頭了。”
秦絡屬於寧死不屈的性子,自然不會向摩藏達西跪地求饒,他默默閉上眼睛,不再理睬。
摩藏達西惱羞成怒,擡手又抽了秦絡幾鞭子,恨恨道:“好,很好。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校場上,可汗拓拔冽手持“雪尖”彎刀,看着自己的伴當們,直眉怒目道:“摩藏達西欺人太甚,不僅搶走我帳下的奴隸,還敢調戲我的女奴,這種人,該不該教訓一頓?”
“該!”伴當們聽說此事後,也是激憤填膺,跟不能衝過去,將摩藏達西暴打一頓。這時可汗召集,替天行道,他們怎會不從?
拓跋冽一躍翻身上馬,對屬下一揮手,“上馬,出發!”
一羣人騎着烈馬,手舉火把,在黑夜中跟着他們的可汗,向摩藏達西的營帳中駛去。馬蹄聲“噠噠”響起,伴隨着他們的呼喊聲,摩藏達西的守衛們,隔着大老遠就發現了。有人趕緊跑進去稟報道:“有一隊人馬,正在往這裡跑來。”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我的營帳。”摩藏達西拿起架子上的長劍,“前面引路,我過去看看。”
那人打着火把爲摩藏達西帶路,兩人站在高處,一眼望去果然有人策馬飛馳而來。然而人數不多,也就十幾人。
拓跋冽等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營帳轅門。摩藏達西這纔看清來者居然是可汗,不由嘖嘖道:“沒想到拓跋冽真的來了。”
拓跋冽策馬長驅直入,守衛們本來想要擋,結果一擡頭髮現居然是可汗,再無人敢攔,乖乖放可汗一行人入內。摩藏達西緩緩來到拓跋冽馬前,笑道:“大半夜的,可汗你這是……”
“不是你請我來的嗎?”拓跋冽冷冷道,“把人交出來。”
摩藏達西卻沒有一點交人的舉動,反而嬉笑道:“都說可汗對下面人恩寵有加,沒想到就連一個奴隸,居然也能勞煩可汗大駕?”
“廢話少說,還不把人交出來?”拓跋冽的臉越來越黑。
“可汗,他在那邊。”還是阿勒木眼尖,黑燈瞎火中,居然能看清樹上吊着的人。
摩藏達西神色微變,想要攔,卻沒阿布泰動作快。阿布泰擋住了摩藏達西的手下,拓跋冽和阿勒木立刻衝了過去,發現那處吊在樹上的人,果然是秦絡。
只見秦絡垂着頭,已陷入昏迷中。他雙手手腕被粗糙的繩子磨破了皮,衣服也在被抓來的過程中,撕扯出好幾道口子,身上還有鞭痕血跡,整個人狼狽不堪。
拓跋冽見狀,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拔出“雪尖”,揮刀斬斷繩子。阿勒木手疾眼快,在下面接住他,小心的放秦絡躺在地上,急切的呼喚道:“秦絡,醒醒,醒醒……”
“他犯了什麼罪,你要這樣虐待他?”拓跋冽轉頭,質問摩藏達西。
“不過是個奴隸……怎麼不能罰?”摩藏達西自然說不出任何錯處,他摸摸鼻子,顧左右而言他。
“那也是我的奴隸,摩藏達西,你竟敢忤逆我。”
摩藏達西卻振振有詞道:“你連聲‘小舅’都不叫了嗎,我不過是教訓了一下你的奴隸,舅舅給外甥管一管不聽話的奴隸,有什麼不可。”
“你還妄想闖我的寢宮?不知道可汗的寢宮,無召不得入內嗎?”拓跋冽冷冷道。
摩藏達西有些心虛的說道:“我那是……有事找你,一時心急、心急……”
“吉米不讓你入內,你居然敢調戲她?”拓跋冽擺明了要一件件和他算賬。
“她最初沒說她是吉米,我……我哪知道她是你女人啊……”
“摩藏達西!”拓跋冽抽出“雪尖”,刀尖直指自己舅舅的臉。
“你,你竟敢拿刀指着我?”摩藏達西怒了,指着自己的士兵,“我有精銳數千,難道你敢殺了我?”
伴當們聞言,立刻將可汗團團護在中間,掏出兵刃對準摩藏達西手下的士兵。
“呵。”拓跋冽冷笑一聲,而後環顧四周,傲然問道,“你們誰要和我動手嗎?”
士兵們面面相覷,而後一個個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那畢竟是可汗,是他們青雲的主人。摩藏達西雖然統領着軍隊,卻始終是黑巖部的人。
“怎麼樣?”拓跋冽挑釁的看着自己的舅舅。
摩藏達西氣急敗壞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們,沒想到事到臨頭,一個個都這麼慫。
拓跋冽見好就收,他知道要是真殺了摩藏達西,母親肯定要和他拼命。於是他收起“雪尖”,對摩藏達西道:“人我帶走了,下次再敢傷我的奴隸,我定會百倍償還於你身上。”
說罷,拓跋冽讓阿勒木扶着秦絡上馬,而後一行人策馬而出,消失在遠方……
秦絡回到金宮後,休息了好幾個時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過來。他只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尤其是雙臂,像是脫臼了似的。而兩個手腕,則是火辣辣的疼。
“你終於醒了。”吉米看秦絡醒來,忙給他餵了口水,“你沒事了,現在在可汗的寢宮,你安心養傷吧。”
“是誰……救了我……”秦絡的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是可汗。”吉米道,“那日可汗闖了摩藏達西的營帳,將你帶出來了。”
“什麼!”秦絡大驚,忙撐起身子,卻一不小心碰到傷口,疼的跌回牀上。
“小心點,別亂動。”吉米立馬查看他的傷勢,“你肩上的傷口才包紮好,你看看,又出血了。”
吉米正打算起身那紗布,秦絡卻叫住了她,急切問道:“你先說,可汗是怎麼闖人營帳的?”
“可汗帶着所有伴當,大半夜的去摩藏達西帳篷,讓他交出你來。摩藏達西好像不願意,兩人發生口角爭執,後來……好像還動兵刃了呢。”吉米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三言兩語。
“這下完了,摩藏達西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秦絡長嘆一口氣,攤在了牀上。
而吉米是草原女子,性子直率,她憤憤不平的說道:“我早就看摩藏達西不順眼了,他還真當青雲是他自己家了?什麼時候可汗才能把他趕出青雲,自己掌權啊。”
“本來想再等一年,可汗十八歲可以親政後,便能名正言順的奪權。現在看來,計劃得提前了。”
“你呀,就是想太多。”秦絡正說着,拓跋冽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抱怨道,“你被你們中原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約束太久了,做啥都要講個名正言順。我覺得,這三年我們私下聯絡的大臣已經不少了,有這麼多人支持我,該和他們攤牌了。”
中原的儒家道家文化,和項羌的野蠻文化,的確是格格不入的。秦絡只得說道:“也罷,你現在已經和摩藏達西撕破臉了,他必會告訴摩藏可敦。哎,天意如此,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