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鬆的眼神一緊,眼睛盯着不遠處的那個老嫗,他忽然覺得,對方的眼神,好像在哪裡見過。
容不得他多想,澹臺月順着他的眼神瞅到身後的老嫗,又轉過明眸,毫不在意地道:“柴大哥,救命之恩月兒沒齒難忘,還請到舍下小敘一番,”澹臺月絲毫不在乎顏鬆瞅那老嫗的眼神,見後者轉過頭,有些猶豫地看着自己,她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柴大哥,你遠道而來,就客隨主便吧,正好,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請教你呢!”
顏鬆指了指前方,淡淡地道:“晚一會兒吧,大清早地天氣不錯,我想觀摩一下其它幾峰——”
“好呀,那我陪柴大哥走走吧!”澹臺月說着,又向身後做了個請的姿勢,顏鬆微微一愣,只好跟着她走去。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老嫗,卻見老人家邁出一步,好似有話要說,但終究又低下頭,打掃起地上的落葉殘花來。
顏鬆心生好奇,忍不住走到老嫗身邊問道:“老人家,看您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老嫗的眼神微一收縮,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轉身掃起地來。
澹臺月忍不住輕聲一笑,然後拉着顏鬆,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向前走去。而後者卻讓她的舉動搞得摸不着頭腦,茫然地問道:“你笑什麼?”澹臺月鬆開顏鬆的胳膊,裝模作樣地向顏鬆一拱手:“柴大哥不光修爲精湛,沒想到腦子也這麼靈光!近來很多人都對那老嫗的舉動感覺莫名其妙,不知所措,唯有柴大哥卻反其道而行,偏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卻讓那老嫗愣在那裡,佩服佩服,笑死我了,呵呵……”
澹臺月說着,忍不住又捂嘴笑起來,顏鬆在旁邊直接無語,他哪考慮過這個,他只是覺得那老嫗的眼神很特殊很熟悉而已,結果卻被澹臺月佩服成這個樣子……看着一旁的紫衣少女嬌笑連連,粉面含春,時不時的香氣襲人,顏鬆不由地多看了對方一眼,但馬上,昔日的場景又浮上心頭,他立刻側過身,不動聲色地看向旁邊。
顏鬆如此淡定的神情讓澹臺月有些驚訝,在她的記憶裡,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不懷好意,或是癡傻裝愣,即便是阮俊馳,有時候看到她也會禁不住一陣發癡,只不過那人心猿意馬,眼光很高,總認爲有更好的女人在未來等着自己,結果還真讓他遇到了,結果還死在了人家手裡。
想到這些,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蓮步微移,跟上顏鬆的腳步,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說道:“你知道麼,自從上次被你救出之後,我這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我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的笑過了。”
顏鬆心裡一緊,腦中不由地浮出龍若兮的絕美容顏,那副冰肌玉容,這輩子又笑過幾次?
對話有點出乎澹臺月的意料,按理說,當一個女子說出她剛纔的話之後,事實上是向對方打開了一扇心門,通常情況下,男子在這個時候最能獲取芳心,只要幾句話,甚至是一個深情的眼神,男子便能讓對方依偎在自己的肩上,然後誰都不說話,靜靜地看着遠方……
可是,顏鬆卻什麼也沒說,反倒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眼神也將澹臺月迴避。澹臺月忍不住多看了這個恐怖少年的背影兩眼,心下越發覺得他的與衆不同,一時間竟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問道:“柴大哥,你之前應該是個很俊秀的小夥子吧,你的臉……”
見顏鬆微微轉過頭,她趕忙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顏鬆的腦海裡總是縈繞着龍若兮的影子,揮之不去,乍聽到澹臺月如是問,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天穴劍派的火雲劍主,當下便將憤怒轉移到澹臺月身上來,但終究,他沒有爆發,而是強壓下這股怒火:“我的臉沒什麼,關鍵是他們讓我和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分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裡……”
澹臺月的嬌身冷不丁一顫,表情一下子黯淡下來,低下頭,美眸顧盼,心不在焉:“這個人在你心中這麼重要,一定是你的愛人了。”
說着,她忍不住頷了頷下巴,有些尷尬地看向旁邊。但等了好久,卻不見顏鬆回答,回頭一看,那白衣少年竟向遠處走去了,當下她的情緒再次一掃而光,玉一樣的小手擰了一下衣衫,輕一跺腳,秀口中微嗔兩字,便像小姑娘般跑着跟了上去。
一上午的時間,澹臺月領着顏鬆參觀了其餘三峰,中午時候,將顏鬆請到自己的住處,殷勤招待。
從澹臺月的住處回到客房,顏鬆唯一還有些掛心的便是那個老嫗,他總覺得怪怪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那個老婦人。不過對於一個掃地之人,他沒也太放在心上,喝了杯茶,便放下心來,準備安心玄修幾日,做好準備參加天穴易主。
不想當天晚上,便有一隻小紙鶴飛到他的房間,通體紫光,這東西澹臺月今天給顏鬆介紹過,是天穴劍派專門用來傳訊的法寶,顏鬆接過紙鶴,拆開一看,上面寫着一行清秀小字:“有月從海上升,試劍臺上,與君共賞。”落款式澹臺月。顏鬆頓覺無語:約會麼?還有月從海上升,哥當年在東海上什麼沒經歷過……不去!
拿起筆,在紙上寫下:玄修匆忙。然後折回原形,甩手扔了出去。
一連好幾日,顏鬆再不出門,一直在客房中潛心玄修,而這段時間,澹臺月卻是殷勤備至,起初是用小紙鶴傳訊,說要請他吃飯,或是請他討論劍法,或是鑽研玄功,如是四五天,均被顏鬆一一拒絕後,不想這紫衣少女越挫越勇,硬是找上門來,之前兩次顏鬆婉言拒絕,閉門不見,第三日,實在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出去,參觀什麼五行擂。如果不是考慮到再過一天便是天穴易主,有必要了解一下比武場地,顏鬆纔不會出來。兩人從客房中走出,來往很多客人用嫉羨的眼神看着顏鬆,看在澹臺月眼裡,倒是挺舒服,反觀顏鬆,卻沒有一點反應,這不免讓她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那抹陰雲一掃而逝,她大方地拉起顏鬆的胳膊,顏松下意識地閃開,然後自顧自地向外走去。澹臺月在原地微微一愣,她倒是不在乎周圍人的眼神,反倒笑了笑,對於她這樣的美女來說,要俘獲一個男人的心那是何其簡單,更何況是柴飛這般面貌恐怖內心善良之人,她不急……
剛走出客房大門,顏鬆一眼便看到幾日前見到的那個老嫗正站在一株松樹下,當她看到顏鬆時,瘦弱的身子一顫,眼神再次一眨不眨地投了過來。顏鬆感覺好奇,這次非要問個明白,於是向前走去,而那老嫗也向顏鬆走了過來。
“老人家,我們是不是——”
“柴大哥!我們走吧!”顏鬆還未說完,便被一旁跑過來的澹臺月打斷了話語,然後推着他向前走去,顏鬆轉過身,讓她等會兒,又想和那老嫗說話時,卻見那老嫗轉過身,自顧自地向遠處走去,對方的舉動,着實讓他不解。
澹臺月依舊是滿臉掛笑:“走吧柴大哥!”她回頭看了一眼老嫗,拉起顏鬆的衣袖向前走去,“這個老太婆在這裡呆了六七天了,呆呆傻傻的,換作其它門派,可沒有天穴劍派這般善養四方,恐怕早就把她打發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