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點三十分,1號別墅2層,蘇珊和白齊看着屏幕。這一個多小時,崔建在2號別墅附近,端木在3號別墅附近,兩人始終沒有移動。選的位置也很刁鑽,利用樹木和圍牆,有效避免成爲無人機的獵物。
白齊罵了句髒話,道:“魑魅魍魎全來了。”
蘇珊:“特勤要什麼?”
白齊:“特勤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但是他知道要的什麼在考克三型保險櫃內。”
蘇珊:“你意思是?”
白齊道:“嗯,他知道我們從德國廠家預定了一個保險櫃,安裝保險櫃的工作人員都是廠家員工。但是他不知道我們爲什麼需要這樣一個保險櫃。”
蘇珊:“你也說了是考克三型,我不認爲端木能打得開。”考克是一家著名德國保險櫃製作公司,很多銀行的金庫使用了他們的產品。考克三型主體是純機械,無電子的中型保險櫃,具備強大的防盜能力。
白齊:“他打不開,但是有人能打得開。”
蘇珊:“誰能打得開?”
白齊:“能打開保險櫃的人。”
蘇珊:“……”
白齊解釋:“他找到保險櫃的主人,就可以打開保險櫃。”
蘇珊:“他知道保險櫃主人是你嗎?”
白齊:“應該不知道,但他認定薛小姐一定能打開保險櫃。”
蘇珊:“真有人要刺殺薛小姐?”
白齊:“是的。”
蘇珊:“誰?”
白齊:“幽靈。CIA想法簡單粗暴,他們現在無法撬動黑團,選擇先削弱黑團,最好挑起內部紛爭。薛小姐是一個關鍵人物,她的死亡肯定會導致黑團內部出現問題。CIA不想和黑團撕破臉,不會派遣正規特工和行動小組,大概率會用黑色小組和幽靈。以韓城的警力部署和比較透明的司法環境,並不適合黑色小組行動。我認爲CIA會派遣幽靈。”
白齊停頓片刻補充一句:“或許幽靈已經在我們身邊。”
蘇珊:“你認爲打暈葉然諾的人是幽靈?”
白齊搖頭:“無法下定論,大概率不是,否則葉然諾已經是個死人,不會有人希望敵人擁有一位強大的駭客。我推測應該是特勤乾的,但是我還想不到他們打暈葉然諾的原因。”
蘇珊:“會不會是囚室?”
白齊搖頭:“沒有人知道囚室,連薛小姐也不知道。”
蘇珊:“特勤這麼盯着也不是個辦法。”
白齊:“我本打算把端木拉進來,在身邊看着,以免他耍陰招。現在看來,他是陰招和明招一起來。忒不要臉了點。”
蘇珊邪惡一笑:“要不要把他放進囚室關起來,先關上十天半個月。”
白齊忙道:“別,他身邊有崔建,這傢伙真殺人不眨眼。你用槍對準端木,端木就剩一張嘴能巴拉巴拉。你用槍對準崔建,人家會和你搏槍。偏偏他又是無陣營人,持有殺人執照。”
蘇珊不忿道:“一本保鏢證變成了殺人執照,真是頭一次見。”
白齊回答:“如果沒有這條規則,別墅內的保鏢只能赤手空拳。規則沒有好壞,如何利用規則纔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
……
晚上十一點,崔建和端木坐在1號別墅餐廳吃宵夜,宵夜仍舊由酒店送來,食物比較簡單,提供了茶、咖啡和飲料,還有意大利海鮮麪,揚州炒飯之類容易填飽肚子的東西。
崔建彙報:“2號別墅沒有任何動靜,我認爲沒有住人。”
端木:“3號別墅也沒有發現情況。”
說完,端木打量起1號別墅,葉然諾在一樓的傭人房辦公。白齊和蘇珊在二樓,薛家總助白齊的辦公室也在二樓。
會不會是燈下黑?薛冰和囚牢就在1號別墅呢?
端木想到這裡,走到樓梯口,一名保鏢站立在樓梯處,阻止其他人進入二樓。端木看的是樓梯口邊的電梯,如他所想,電梯沒有運行。
端木順着樓梯朝下走,去地下一層,剛走了一半又被保鏢攔下,這裡也駐守了一名定位崗保鏢。在端木位置可以看見地下一層部分區域,空蕩蕩的場地只停了一輛車。
端木打電話:“下來抽根菸。”說完,給值班的保鏢遞了一根雪茄。
保鏢忙道:“不行的,當值期間不能抽菸。”不是當值期間不能抽菸,而是對抽菸有很多限制。比如不能讓僱主聞到煙味,不能因爲抽菸而脫崗。最重要一條,當值期間不接受他人的食物、水和香菸等物品。
崔建慢悠悠到一層到負一層的中部,接過端木遞過來的雪茄,拿打火機燒了一會,靠着牆壁吐菸圈。
負一層有三個出口,一個是樓梯,一個是電梯,還有一個是位於別墅側面的斜坡,斜坡頂部有電動門,開啓和關閉的聲音頗大。除了用鑰匙遙控開關外,只有監控室的總控臺才能開關3棟別墅的電動門。
電梯停止運行,電動門完全關閉,也就是說樓梯是唯一的通道。但是雪茄的煙霧卻是朝負一層走,或許是排氣系統,或許不是。
端木碰了一下崔建肩膀,崔建擡頭看見頂部有一個僞裝成噴淋的監視器。理論上來說,這位置並不適合安裝監控,不僅監視面積小,而且作用不大。把監視器朝下移或者上移到樓梯口,遠比放在中間更有利於安保。
作爲保鏢,不可能硬闖,何況身邊還有位崔守法。
端木看了眼崔建,第一次感覺崔建是個拖油瓶。他也想不明白殺人如麻的崔建怎麼會是一個守法人氏?
端木還沒想到辦法,崔建那邊調整好頻道,按耳麥:“呼叫01。”
蘇珊:“01收到。”她正看着畫面中的崔建。
崔建道:“我們想去1號樓地下一層看看。”
蘇珊:“原因是什麼?”
崔建道:“懷疑有人潛伏在其中。”
端木佩服,直接打明牌,偏偏只是懷疑,不需要證據。鑑於崔建和自己的身份,如果蘇珊不同意,那基本確定地下一層有鬼。如果蘇珊同意,那自己和崔建就可以去看看。
崔建的想法:問一問,能去就去,不能去就不去,免得糾結怎麼去。
這難題扔給了蘇珊,蘇珊看白齊,白齊:“問他爲什麼懷疑?”
蘇珊:“崔建,你爲什麼懷疑地下一層有人?”
崔建回答:“單純懷疑,閒着也是閒着。”
蘇珊問:“怎麼回答?”
白齊接過對講機:“等我一下,我拿車鑰匙就來。”不能反對,反對就等同承認地下一層有問題。崔建不會追查,但以白齊對端木的瞭解,端木肯定會逮住這個疑點使勁折騰。白齊現在有些後悔讓端木接項目,本意是爲了防陰招,沒想到端木的明招也這麼難接。
不過,端木和崔建爲什麼會發現地下一層有問題呢?畢竟他們沒提出要進入2號別墅和3號別墅查看的請求,而是盯上了地下一層。
……
白齊讓值勤保鏢離開崗位,自己帶上崔建和端木進入了地下一層。
地下一層是粗糙的水泥地面,面積70平米左右,頂部有四根日光燈,中間停了一輛保時捷911。
白齊把鑰匙給了端木,端木開車門,查看後備箱,沒有任何發現。端木回頭看白齊,白齊一攤手,問:“要不要給你找一面放大鏡?”
端木憋屈,轉頭再看,四根四方形柱子,空空蕩蕩,一眼就能看見牆體。地下一層的光線不錯,面積不算大,端木轉頭看了一圈,沒看出牆體有什麼問題。即使如此,不死心的端木還是手摸牆體走了一圈。
白齊見端木吃癟的模樣,心中挺高興,問:“端木老弟,看完了嗎?找到歹徒了嗎?”
端木看向崔建,都是崔建說的。
崔建到了地下一層就摸魚,不,是摸車,保時捷911雖然算不上大豪車,也算得上是好車,難得近距離接觸。
在端木被奚落時,崔建開口道:“輪胎氣壓最多170,停很久了吧?如果一段時間內不開車,最好是每隔一週跑上幾公里。一來靜止不動輪胎會泄氣,二來電瓶會虧電。如果沒猜錯,這車應該打不着火。”
“哦?”端木看了白齊一眼,按住車鑰匙的啓動鍵,汽車傳打火的聲音。
結果和崔建的判斷不同,汽車一點火就啓動了發動機。
端木看崔建道:“你行不行啊?”
崔建有些驚訝,蹲下來摸車輪:“沒錯呀,輪胎已經出現明顯固化,這是長時間沒有着力所導致的。因爲出現固化,輪胎和輪轂的密合性就會受到影響。理論上電瓶應該虧電纔對。但從打火聲聽來,電池是滿電或者接近滿電狀態。”
“哦?”端木拉長了尾音看向白齊:“白齊老弟,你覺得呢?”
白齊裝傻:“什麼覺得?”
端木把車鑰匙扔給崔建,道:“把車倒幾米。”
崔建上車照做,左前輪倒退後,露出了地面,可以看見地上有一塊很規則的長方形裂痕。端木伸手揭下這塊長方形地面,地上出現了一面掌紋識別器。識別器中一道綠光上下掃動,等待來人驗證身份。
端木伸手:“去驗證。”
白齊不屑道:“憑什麼?讓你來當保鏢,沒讓你窺探僱主的秘密。”
端木道:“崔建是一位守法保鏢。”
白齊反問:“誰不守法呢?”
端木道:“他有可能會報警,稱下面建有囚牢,裡面囚禁着一名男子。”
崔建關閉發動機,從車裡下來,看見了掌紋識別器,驚歎道:“你們有錢人真會玩,明明有三棟別墅,還要再在地上挖一個密室。”說完,崔建蹲身捶打了識別器一拳,心中想的是,這顯示器有這麼硬嗎?能扛得住汽車的重量。
結果是能,崔建上手按壓了幾下,確認識別器確實硬的可以。
白齊生怕崔粗人破壞了識別器,忙道:“崔建,別玩壞了。”
崔建站起來,問:“這是密室開關吧?”
白齊道:“這是僱主的秘密,不勞煩兩位費心,請。”
崔建還是很乖的哦了一句,問:“要不要我把車開回原位?”
白齊:“不用了。”
崔建:“我堅持。”
白齊無奈:“好吧。”
崔建去開車,白齊看端木:“這不是保鏢端木應該關注的東西。”
端木笑的人畜無害,當先走人,朝樓梯走去。
特勤VS執行,特勤一比零領先。
端木知道了能怎樣呢?
要知道端木認識不少有權勢的人,只要有法官開出一道搜查令,警察就能直搗黃龍。這麼做對端木沒有什麼好處,端木要做的是談判,你能給我什麼,之後我選擇或者閉嘴,或者選擇開搜查令。
搜查令是一個比較主觀的東西,只要有一位大法官相信警探的說辭,就可以批准搜查令。更厲害的是,簽署了搜查令後,其他人在完成搜查工作之前,無法利用職權撤銷搜查令。所謂的大法官通常指的是刑事主審法官,也就是俗稱的審判長。
當然,把辦好搜查令需要一套手續。首先端木要找人,然後警探就失蹤案或者殺人案進行立案調查,接着拿出一些片面證據或者假證據找上法官,用這些信息說服法官簽發搜查令。
因此白齊還存在操作空間,他還有時間和機會處理危機。
端木單刀直入問:“你們囚禁了誰?”
白齊並不着急:“不是囚禁,而是一位客人。”看了眼崔建,你非要在外人面前問清楚嗎?
崔建坐在汽車的駕駛位上,開着車門,他雙腿放在車外,找了一會找到了引擎蓋開關。下車到車頭掀開引擎蓋,聽了一會發動機的聲音,回到車上空擋踩油門,靜心感受聲浪變化。
端木拍車:“喂,消停點。”我這邊還談正事呢。
“哦。”崔建熄火下車。他對這輛車的評價一般,扣分點在故意增強的聲浪。大部分車輛都有降噪手段,如果取掉這些車輛排氣管的消音器,日常駕駛就能開出跑車的聲浪。崔建本人並不喜歡刻意製造聲浪的車輛,有欲蓋彌彰之嫌疑。
“劉勝。”白齊說了一個名字。
端木一怔:“劉勝?”
白齊似笑非笑看端木,道:“有人從我們的監視中偷走了劉勝,還把劉勝送出國,給了他一個新身份。”
偷走劉勝的是蓑衣客端木,是和七殺合作的一點小誠意,端木面不改色:“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人。”
白齊看了端木數秒,道:“劉勝是七殺地獄犬。”
端木頗爲驚訝:“地獄犬?”
崔建正繞着911轉圈,要說這車的顏值真的非常高。
白齊道:“所以這是我們執行隊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端木則來了興趣:“說一說嘛。”
白齊問:“爲什麼告訴你?”
端木:“因爲我帥,大不了以後我不再挑撥你和崔建的關係。”
崔建聽見自己名字,看過來:“什麼事?”
白齊:“沒事,走,去我的辦公室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