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病房的路上突然出現一道黑影,沉悶的皮鞋聲響由遠至近,褚汐汐疑惑的擡眸掃了一眼,攸的對上一抹金燦燦的光線。
“我這是在手術裡呆得久了,視覺出現偏差了吧?我怎麼覺得看到一股金色的颶風朝着這邊席捲而來,是幻覺吧?”
揚起茫然一片的小臉,褚汐汐朝着齊家輝眨了眨眼。
不應該啊,只聽說過長時間對着亮光盯着之後,再看牆壁會出現些影子,並沒聽說過會產生這麼劇烈的幻覺啊!
“你沒出現幻覺,的確是有一道冷空氣朝着這邊飄過來。”
咧脣輕輕一笑,齊家輝的聲音淡淡的。
朝着他們這邊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去他病房裡帶走丹尼爾的達西。
看得出,那張過於俊美的異域面孔上,夾雜着一絲煩悶。
不僅僅眉心皺得緊緊的,就連整張臉都被蒙進了一團霧氣之中。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見到齊家輝跟褚汐汐,達西視若無睹的走了過去,一秒之後,又默默的退回來一臉警覺的正視着這兩個不那麼陌生的陌生人。
“醫院走廊上並沒規定誰能在誰不能在不是麼,你都可以在這裡,我們當然也能在這裡咯!”
褚汐汐俏皮地眨了眨眼,快速地說出一連串。
嘿,傻眼了吧?
夠考驗鬼佬的中文反應能力了吧?
在一連串誰能誰不能的話語中,褚汐汐沾沾自喜的盯着達西緊皺的眉頭。中文對外籍人士而言,從來都是最難的一門學科。她不禁在心裡思索着,達西會不會有那麼快的反應能力。
不想,達西對中文的精通顯然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能力。
“的確,你說得很有道理。”
冷冷拋下一句話,達西微微擡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褚汐汐。藐視一切的目光,冷得讓人心底生畏,冷得也讓齊家輝的臉色莫名沉了沉。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安德魯先生您請便!”
冷冷吐出的字眼,多了一抹咬牙切齒。
顯然,齊家輝有些不能接受達西對褚汐汐說話的語氣,光是那一副傲慢的表情,都足以讓他感到厭惡。
正因此,他纔不會叫眼前這個男人爲“達西”,他們之間根本就不熟,喊他的姓就可以了!
額,只是,安德魯,貌似是個王公貴族的姓氏啊!
偏偏,褚汐汐還頂着一張要對國際友人和諧的臉,笑眯眯地看着達西。
“我也沒那麼八卦啦,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你過來這裡做什麼?”
側身朝自己剛剛來的方向指了指,褚汐汐靈動的眸子忽閃忽閃。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條通道只會朝向一個地方,那就是她剛剛呆過的急救室。
面對褚汐汐過多的“關心”及“注視”,達西的臉上依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就連聲音也都沒有一絲波動。
“有事。”
波瀾不驚的聲音,讓齊家輝的臉上多了一絲不耐煩。
“既然安德魯先生有事要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着,齊家輝擡起手不着痕跡,卻又標示權威及領地般攬住了褚汐汐的肩膀,對着達西冷冷注視回去。
如果說上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他對他沒有什麼太多感觸的話,那麼這一次,齊家輝只想說他很不喜歡達西。
一點點,一點點點,一點點點點都不喜歡他!
偏偏,某女依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揚起甜美地笑臉,不緊不慢地問着。
“是什麼事兒啊,你看你,眉心跟打了結似的。”
面對褚汐汐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表情,達西冷冷揚起眉尾,淡淡出聲。
“丹尼爾在手術室,我過去看他。”
冰冷到毫無溫度的聲音,彷彿此刻躺在手術室急救牀上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要不是在提到丹尼爾的名字時,達西波瀾不驚的深邃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哀傷,褚汐汐簡直都要以爲他是鐵石心腸了。
湖藍色的眼底,深不見底,就連閃過的那絲哀傷也都是深不見底的。心裡莫名的堵了一塊巨石,褚汐汐忍不住想要驚呼出聲。
然而,她忍下了這絲衝動,異常識趣的扯着齊家輝的衣角。
“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改天我去看看丹尼爾。”
在得到達西漠然的微微點頭首肯之後,褚汐汐攥着齊家輝的衣襬,將這個還在用眼神跟對方廝殺的男人給拽走了。
密集的腳步有着如同小跑般的頻率,一刻鐘後,褚汐汐終於拉着齊家輝回到貴賓病房的門口。劇烈的呼吸如潮涌一般翻滾,乾燥的喉嚨幾欲冒火。
“你說,我剛剛獻血的對象,不會是丹尼爾吧?”
瞪着清亮的眸子看向齊家輝,褚汐汐的聲音有些顫巍巍的,甚至夾雜着一絲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音調。
齊家輝沒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簾來與她對視。
一秒鐘的沉默,讓褚汐汐突然感到耳邊一陣轟鳴,就連大腦也在瞬間短路。她只看到齊家輝的脣瓣上下輕輕碰觸着,卻聽不見他的聲音。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直到她的眼前突然出現齊家輝異常清晰的臉,這才極爲震驚地往後跳開一步。
“你幹嘛離我這麼近,我剛剛問你話,你都還沒回答我!”
理直氣壯的聲音裡,不乏對齊家輝的指控。
面對褚汐汐一臉的憤怒,齊家輝恨不得舉高雙手來解釋。
“汐汐,你確定你沒事?我回答你了,還喊了你半天,可你一直都沒有說話。”
齊家輝的眉心擰出深深的褶皺,眼底滿是對她的關切。
焦躁的揮了揮手,褚汐汐表示不想再往下深談,即使齊家輝當真沒有回答她,她心裡的答案也是明瞭的。
達西不是清清楚楚地說過麼,躺在急救室內的人,是丹尼爾。
“算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褚汐汐不是習慣遷怒於人的人,心知剛剛不耐煩的舉動多少有些任性,於是睜着清亮的雙眸對着齊家輝輕輕眨了眨。
儘管面部表情緩和了一些,但褚汐汐的心中還是不斷追問着自己,丹尼爾看上去那麼的健康,看不出半分病態,他怎麼就進急救室了呢?
齊家輝擔憂地看着褚汐汐,她太過敏感,情感上也太過感性,得知獻血對象是丹尼爾,她心裡應該很不是滋味吧!
果然,褚汐汐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眼底還是泛起了難以抵擋的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