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父親在那搗鼓着汽車,汗水不停從他臉頰流下來,滴掉在地上,轉眼就被這火熱的地面吸了個乾淨。
少女抽出紙巾爲父親擦拭着汗水:“爸,你行不行!”
“看來是弄不好了,這老爺車,真會挑地方鬧情緒,你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得,電話打了嗎?”
被少女稱做父親的男子拉下引擎蓋,身上的白襯衫在檢查車子時,已經弄得髒兮兮的了。原本那學者風範立時沒影了,只看的少女捂嘴偷笑,心道:活該你!早就讓你換部車了,老是拖啊拖的,這下遭罪了吧!
男子叫高雪松,是河正大學的碩士生導師,能讓他無奈的事情不多,偏偏他的寶貝女兒高玥確是其中最讓他頭疼的,女兒高考填報的志願竟然是江正大學,這不擺明了是跟老子較勁麼?問其理由?很簡單,“江南好,風景舊曾諳……”高雪松差點去找他女兒的語文教師拼命。
“都打了幾次,這出警速度也太慢了,報警快半小時了還沒一點反應,太陽都下山了。”高玥有些氣憤的道。
“不過好像這路根本就沒什麼車經過啊!”高雪松停了下來,順着公路放眼望去,直到視線的盡頭,仍是看不到車的蹤影。
的確,他們在這停了近半小時,來往的車輛愣是沒超過兩位數。
“就算是有車子經過又怎麼樣,你沒看到剛纔那幾位,明明看到我們,那車速還猛的提了上去,我就有那麼恐怖嗎?真是世態炎涼!”
高雪松不禁好笑,這詞要說也只能由自己說吧。
“小玥,那邊好像過來了一輛。”
剛開始還只是個黑點,轉眼就能看清車的外型了,不過車子速度太快,少女的父親只來得及揮兩下手,車子就已經越過了他們。
開車的少年看上去有些疲倦,右手把着方向盤,左手則支着頭。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抓緊一切時間休息着,只是開車也能偷懶休息麼?
偶爾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似乎顯得有些深遂。頭髮有點亂,幾天沒打理,肯定會亂的,不信你試試,當然光頭是例外,不過看上去卻又有那麼幾分的隨意和自然,稍微帶點頹廢的感覺,不過要是你也像他這般每天高強度的訓練,估計你肯定是站着也能睡着了。
所以他選了這條剛開通不久的道,車流不大,爲的只是在開車的時候能眯會兒。
少年很想不管眼前遇到的二人,可是卻又不能做到不管,剛纔清醒的時候有聽到車載廣播提示,這個路段的治安不行。他就不明白,治安不行怎麼沒人來治理,多派幾輛警車來巡邏不就行了,就算治標不治本也多少有些警示作用吧!
高雪松看着剛纔那車子轉眼又退了回來,車窗慢慢搖下。
“車壞了?”露出一張略顯疲憊卻清秀的臉。
**********
二人的行李實在不少,更準確的說法是這個女孩的行李實在不少,將整個車尾箱塞的滿滿的,連副駕駛座也是行李,父女二人在後面。
父親接過少女遞過來的紙巾一邊拭汗,一邊對少年說道:“今天是多謝小哥了。”
“客氣了,大叔。”
父親指着身旁的女兒道:“小女高玥,我是高雪松。今次送她去學校,沒想到走這裡,車子竟然出了點問題。”
少年調試了下後視鏡,卻看着少女手中卻摟着一隻大棕熊,沒來由的同情了一把這父親,這是女孩子就喜歡帶些個沒用的東西,累的可是她家長。在少年眼裡,那些玩具當然沒什麼用處的了。
“古逸晨,你們的車子就放這嗎?”算是自我介紹。
“就扔這了,車已經上鎖了,等交警來拖走了,報警求助電話都已經打了幾通。”高雪松回道。
古逸晨心道:這出警速度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太大的改變,效率可真低。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這父女倆剛纔怎麼就會那麼着急的先把行李搬上了自己的車,要是不順路咋辦呢?真要向雷鋒同志學習嗎?我實在是困啊!某人心中叫苦。
古逸晨發動車子,問道:“是去江正大學嗎?”
高雪松點點頭,心想剛纔似急了點,好像還沒提這事,望向高玥,意思是詢問她有告訴眼前這少年沒有?沒曾想女兒正瞪一雙眼睛看着自己,看來是同樣的疑問。
古逸晨透過後視鏡看到二人表情。
“我剛看着你們的行李箱上有寫學校的名字,也不知有沒有看錯。”學校會給每年新招收的學生髮放行李標籤,上面可以註明學生姓名學校地址等一系列的信息,以防丟失行李,即便是失了,遇上心腸好的還能給郵寄回學校,只是這父女倆明顯是自駕車去學校,貼這個似乎效果不大。
高雪松笑道:“我說呢?小哥眼力不錯。”
古逸晨心想自己好歹也掛名江正大學偵探文學社社長,眼力還是有一定水準的,專業來說呢?是觀察力有一定水準,其實他是剛纔幫忙放行李箱時不小心看到的。
不過,就是沒看到父女倆的行李標籤也能猜出個大概來。首先,眼前的這少女,學生味太濃;其次,這條路雖然有新開通但經過江正大學的正門側門,只是不知道她們兩父女怎麼會走這條路,沒開通多久啊;再有,這一帶雖然是大學高校園區,但開學日期基本都錯開了,現在接受新生報到的也就只有江正大學了。有了這些信息還不知道二人的去向,要去測測智商了,這也是古逸晨爲什麼會停車的一個原因。
“其實是看你女兒比較像學生,就隨口蒙了。”
沒曾想這話令少女產生了不快。
“什麼叫‘像個學生’,麻煩給個說法。”語氣是屬於那種很不友好的了。
高雪松也是拿女兒沒辦法,只得向古逸晨賠罪,“孩子從小慣壞了,小哥別往心裡去。”
古逸晨不禁好笑,心想:大叔您再這麼給慣下去,只怕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大叔別這樣說,是我用詞不當。”要給長輩留幾分面子。
高雪松還沒說話,就被女兒接過話頭,“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就不明白了,如果說是道歉呢似乎又沒什麼誠意。”
古逸晨尷尬的笑了下,類似場面雖然見的不少了,不過還是沒學會怎麼來應付,半響道,“這……學妹很有個性。”
“誰是你的學妹,少套近乎,你這種……這種人我見的多了。”她本想說你這種色狼我見多了,總算想到畢竟是在人家車上纔不得不臨時改口,加上這人好像就沒瞧自己幾眼,說人“色狼”也說不過去,難道說這人是一頭不怎麼色的“色狼”麼?似乎太牽強了,“強扭的瓜不甜”。
古逸晨提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透過後視鏡想仔細打量下這**味十足的女孩兒,不曾想正好迎上了少女那不是很友善的目光,不想又或是不敢與她太過糾纏,趕緊專心致志地開車。心想這女孩倒是看着還算養眼,只是這脾氣就有點那個了。不過令古逸晨不解的是爲什麼這位高大叔一直都處於沉默狀態,抽空看了下,發現這老兄一老在擦汗,不禁想問問他,是不是真有這麼多汗要擦,車子又不是沒開空調。不會是鎮不住自家女兒,躲一旁出冷汗吧!
三人都不再說話,車裡的氣氛有點沉悶加尷尬。高玥不禁心想:自己並非什麼不可理喻之人,今天對眼前這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沒有一點好感,首先肯定是對方的不對,當然也不排除天氣熱,火氣旺的可能性。還有一點,估計是眼前這人令自己打賭輸給了老爸的緣故,原來這父女倆剛纔打賭,一個認爲這南方人太過冷漠,一個則認爲不能以偏概全,各執一詞。沒曾想古逸晨剛好趕上這檔子事,這父女倆就以這車會不會停下幫助他們來定輸贏。
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眼前這少年對她的態度實在有點過分,對少女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美麗視若無物,視線也只是一掃而過,連最起碼的“注目禮”都沒有行,雖然女孩子都厭惡那種**裸的眼神,但更多的是仇視那些沒有審美觀的人。色狼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最好還是把一些變態的都關進監獄就好了,但是像眼前這種沒有“審美觀”的人是一定要拉去“打靶”的。
其實是古逸晨困的眼皮上下打架,這種狀態看人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在“放電”,倒不是他要裝清高。只是他沒想到看美女要得罪人,這不看呢更得罪人。
“其實我也是江大的,今年已經大三了,真不是有意要套你近乎。”古逸晨打破了沉默,畢竟自己是車主人。
一句話讓高玥自怨自艾起來,她原本打算在大學生活裡樹立一個淑女形象的計劃還未開始執行就已經宣告破產了,罪魁禍首自然是眼前這小子沒有及時“通報”的身份。但是很快,高玥就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做不成淑女那就不做,反正這年頭不興淑女。
“學生就開這麼高檔的車,不簡單啊!”高玥那語氣,擺明着就是在懷疑車的來路不正。
古逸晨苦笑,“不是個人財產。”
“哦,不是你買的,那是偷的還是搶的?”
古逸晨心想,高大叔你還真沉的住氣,令愛在審犯人了。看了眼高雪松,正在眯眼睡覺,非一般的高招。
“我不像是那種做奸犯科的人吧。”古逸晨努力地保持自身的清白,同時也在怨恨自己爲什麼沒膽將這搗亂的人趕下車去。
“難說,這個人心隔肚皮,難測!扮豬吃老虎的事我也沒少見,你說是吧,社長。”
古逸晨放棄了給自己“正名”,深吸幾口氣,不再搭理高玥,同時看了眼跟着自己後面已經有一段距離的神秘車,油門踩了下去。
高玥見古逸晨久久不回話,狠狠踢了一腳前座車椅,好不容易找個人來拌嘴,三兩下就“歇菜”了,只好抱着絨毛大狗熊轉頭看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