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蘇曼萱爲他準備的旅行包,揣着新的身份證,古逸晨攔下了一輛的士。
“陽明道齊家堡。”衝的士司機說了地址,閉上眼睛開始熟悉一下自己的身份。
蕭良,現年三十歲,年幼時母親改嫁,父子相依爲命,曾隨父習過一些拳腳,父親爲供他上學常年外出打工,無人管束的他結識了一羣狐朋狗友,後高考落榜,然後混跡社會,在青州市“君悅”酒吧做保安,由於出手夠狠,又有一些武術底子,兩年後成了酒吧保安隊長,閒暇時和酒吧女郎調調情,有人鬧場時則由他出面擺平。五年前,手下小弟打死人後逃脫,酒吧把黑鍋踢給了蕭良,五年後,也就是現在刑滿釋放,回到了青州市。
事實上,蕭良在刑滿前兩個月越獄時被監獄看守人員當場擊斃,不過知道這件事的沒有幾個人,就算知道的也還在監獄中服刑。
沒人知道蕭良爲什麼要在那時越獄,雖然剛開始服刑時也不聽教導,打架鬧事,後其父天天來探望,慢慢靜下心來服刑,表現良好,還減了兩次刑。
蕭良接觸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見過的也是最骯髒的事,可以說是他的生活環境毀了他,後雖有意悔過,卻仍是……
在古逸晨心裡,對於蕭良這個人,有的只是同情,但要自己去扮演這樣一個人,似乎會有些困難。
“你只要做到冷和狠就可以了,少說話破綻就少,冷一點,人家都不敢接近你,也方便行事。監獄呆了五年,有任何變化都不足爲怪,況且你又不一定會遇到熟人。”蘇蔓萱一番話,讓他寬心不少,看不出來,這丫頭還挺有兩把刷子,不知雪清丫頭和她比,誰會更厲害些。
“兄弟是去齊家堡應聘的吧!”的哥一句話,把古逸晨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古逸晨點點頭,心道:這麼天下人都知道齊家堡在招人了,老葉可沒告訴他,招幾個保鏢,齊家都弄的這麼大聲勢。不過的士司機知道,也是正常的,本來他們就是一個地區消息最靈通的人。
“師傅是怎麼知道的。”謙虛是良好的品德,要提倡。
“這兩天少說也拉了近百號人去那,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我也不用開出租了,要知道做個精明的的士,也需要點頭腦的,要關注這城市發生的每一件事,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這不,我就把你載上車了,這幾天也就機場、火車站和汽車站有點生意做,齊家那件事後,這個城市都死氣沉沉的,大家不解的是,除了這個‘招生’,齊家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動靜,壓抑的越久,暴發的就越猛烈。苦的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啊,出門都膽戰心驚的。”的哥搖搖頭,他這話匣子一開,就收不住,噼裡啪啦的說個不停。
古逸晨看了看憂心忡忡的的哥,齊家的一舉一動都影響着整個青州市,這可是上百萬人口的城市,也難怪上面會如此慎重,只是把自己這種沒“畢業”的學員拉下水就有點兒戲了,滋味確實不好說。現在有了齊家現任家主徐靜的合作,拔出齊家的行動,成功的把握要多了幾分,
“師傅,你知道這齊家招多少人?”古逸晨希望能得到一些新的消息,有可能這些纔是最重要的。不過話剛出口,就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太對頭,自己現在的身份可是蕭良,要扮演的可是一個狠角色,又冷又硬的黑幫打手,不應該這麼有禮貌的,況且與這張臉有些不符,要讓那蘇丫頭知道了肯定要找自己麻煩的。
“這個不好說啊,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千兒八百的,你沒瞅見這道路上的警車?說是巡邏,依我看,多半是警誡齊家不要輕舉妄動。不過齊家現任家主也非等閒之輩,外號‘玉女諸葛’,你看她整的這個‘招生’,一下就把這臨近幾個省市的注意全都吸引了過去,現在的警察也累的夠嗆啊!”
古逸晨認真打量了下這的哥,長得還挺和藹,就是臉上的贅肉多了點,心道:你分析倒有幾分道理,只是你多半不知道這還是一出“雙簧”戲吧!看來,這位“玉女諸葛”倒並非浪得虛名,這戲一演,沒人會懷疑她在與警方合作,她的另一個目的恐怕還是爲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尋找一批的完全效忠於她的手下,求人不如求己。
“有消息說,截止到昨天已經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名報名者通過初試。”
“什麼?你說的一千一百二十七?有這麼多人嗎?”古逸晨吞了口口水,這也太搞了吧。
“這算什麼?纔開始呢,還有兩天,等着瞧了,我看起碼要上這個。”的哥伸出了三根手指,朝古逸晨揮了下,接着道:“要不是放不下老婆孩子,我也去報名了,估計人家還看不上我這身架,進了齊家,這輩子啥也不用愁了,不過這身份就黑了,有得必有失啊!”
古逸晨苦笑了下,心道:你身上肉多,做人肉靶子挺合適的。雖然知道不簡單,但這從幾千個人頭裡面冒出來,還想不招人注意,“天方夜譚”講的就是這種類型的故事。
“師傅,好像出了城區。”古逸晨看到窗外建築物稀稀拉拉的,疑問道。
“是啊!”看到古逸晨疑惑的眼神,的哥笑道:“不出城區,怎麼去齊家堡,要知道齊家堡可佔了近幾千畝的地,要在城區,哪來這麼多錢來圈地,就算有,上頭也不會點頭啊!”
“幾千畝地。”古逸晨喃喃的接口道,跟自己學校有的一拼了。
“是啊!不然也不會一下子就招這麼多人。你看,前面就快到了。”
古逸晨一看,老遠就看見一條車龍,排了有上千米,這一節道路都被堵死了。
“我只能送你到這了。”看着這茫茫人海,的哥長嘆了一聲。
古逸晨明白,他多半是有些羨慕那些能夠進入齊家的人,拍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道:“就算做到齊家家主,風是夠風光了,但那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被人殺了。”
的哥接過古逸晨遞過來的鈔票,回味着古逸晨所說的話。
古逸晨瞧着這景象,心道:當年我上大學時,迎新的場面也沒這聲勢浩大,竟然還有幾十輛警車“看場”。
舉步才走了幾步,聽到後面傳來了的哥的聲音,“喂,兄弟,加油啊!”
古逸晨朝他揮了揮手,心道: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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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擠人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饒是古逸晨已經儘量靠着人羣的邊緣行進了,還是被人踩了無數腳。
花了近一個小時,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古逸晨早已經被踩的苦不堪言。
看着這人羣足足有三分鐘,古逸晨把旅行包背在了肩上,心道:“你們不仁在先,別怪我不義,願上帝常伴你們左右。”
一口氣喝光了手中的瓶裝礦泉水,衝了上去。
手上推、拉、扯、帶,眼花繚亂,腳下踢、掃、踩、踹,花樣百出,這兩年的汗水終於換來了回報。一陣陣叫罵聲響起在他身後,古逸晨不予理會,繼續奮鬥,勝利是拼出來的。
二十分鐘後,古逸晨如願來到了報名點,感覺就像是春節來到售火車票的大廳。
看到身後的衆人,心想:自己剛纔的動作都很隱蔽,應該不會有人會發現。古逸晨突然間很想向他們揮揮手,不過終於還是剋制住了,因爲蕭良是絕對不會做這種沒品的事。
“你到底報不報名,不報名閃旁邊去。”
古逸晨看了眼這位說話的婦女,整個就一“水桶”,心道:齊家是怎麼搞的,這形象問題也太不重視了吧,怎麼選只“水桶”當門面。不過也對,要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家,想來是也很難應付這種場面,只有這種大嬸才行,這應該可以叫做“質量”取勝吧。
“不報名我來幹什麼?”古逸晨的語氣有些重,扮蕭良嘛?就這樣了。
“護衛還是保鏢?”胖大嬸嘶啞着嗓音道。
“有區別?”古逸晨疑問道。
胖大嬸瞪了他一眼,心道:這都不知道,也來湊熱鬧,看你這倒黴樣,肯定初試都通不過。
“護衛負責整個堡內財產安全,保鏢負責堡內核心成員的生命安全。”
古逸晨心想,我要保護的是徐依佳的安全,自然選保鏢了。
“保鏢。”
“身份證?”胖大嬸冷冷的道,過了半分鐘後,扔回他身份證外加一張單子,
“右手邊排隊侯着。”
古逸晨剛剛就注意到了右手邊的這條“人龍”,雖然比起剛纔的“人海”遜了些,但是看着這羣人無精打采的,好像被人閹了一般,相信是等到筋疲力盡了,要輪到他古逸晨不知要猴年馬月,而且這裡看來又不太好作弊插隊。
“我改主意了,做護衛。”古逸晨一狠心,心道:先進了齊家再說,想一步登天,肯定是困難重重的,但是這金子在哪裡它始終是會發光的,蕭良不是挺能打得嗎?找個機會把那些保鏢都打倒,蕭良自然也要晉級的。
胖大嬸一看又是這死人,臉色更難看了,隨手扔出了一張單子。
“左邊進去面試。”
古逸晨看看手中的單子:二十壹號護衛選手——蕭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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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逸晨冷眼瞧着對面坐着的三老頭,三位老頭也冷眼瞧着他,半天不吭氣。
古逸晨心道:跟我比耐力,我立半天軍姿就像喝水般容易。
三分鐘過去了,中間那個花白老頭終於咳嗽一聲,問道:“蕭良?”
古逸晨點點頭,算是回答。
花白老頭朝他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左手邊的老者,道:“這位是胡先生胡老。”
古逸晨心道:這胡先生的鬍子倒是長得挺別緻,記住這鬍子就記住這老頭了。
“犯過法嗎?”這胡先生的問題挺有意思。
“監獄呆過五年。”古逸晨還是冷冷地回道。
胡先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最後那位沒有說話的老頭。
古逸晨心道:不知這傢伙叫什麼名字?看他的戴着副老花鏡,稱呼他一聲“四眼”也不爲過,他渾然忘了自己也有點近視。
“四眼”輕提了一下眼睛,說道:“你去把剛纔給你單子的人揍一頓。”
古逸晨一愣,直眼看着四眼,想知道他的真實意圖。誰知不但那該死的眼睛佬,其他二人也都回復到了剛纔的“假死”狀態。
古逸晨呆坐良久,心道:僵在這也不是辦法,說不得,拼一拼了,大不了再想其他法子進堡了,只是有點對不起那位大嬸了,雖然她是兇了點,但也不至於無緣無故捱上一頓啊,我下手輕點就是了。
轉身出了房間,又來到剛纔的報名地點,一手提開一位正在遞身份證的老兄,一拳朝着胖大嬸的揮了過去。
周圍的人羣都呆住了,古逸晨很快也呆立不動,他已經做好了被大嬸暴打一頓的準備,甚至是齊家堡內的人衝了出來羣毆他,也是有可能的。
胖大嬸嘴角流出幾絲鮮血,冷冷的對着古逸晨道:“跟我來。”
這一下,古逸晨是真的愣住了,這面試也忒怪了。
這時一個長得甜甜的女孩接替了胖大嬸的工作,古逸晨看着這女孩的兩個小酒窩,心想這才叫門面啊,看着就心情大好!
也明白了剛開始的時候爲什麼會讓胖大嬸做那份工作,也只有她才挨的起那一拳,難怪她的工作態度這麼差,我要是她也不會有好心情,在那等人來給自己兩拳,誰受的了。
終於踏進了齊家堡,雖然還只一小步,說不準明後天就要被趕出來,但是古逸晨現在的心情很不錯,這裡的環境可是他一直以來所夢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整個齊家堡,山水就佔了七分,饒是如此,這裡的基礎設施容納個幾萬人也不是很困難,事實上這堡內現在就有好幾萬人,跟個大學差不多了。
齊家堡處於陽明道的北側,一條人工河夾在公路與齊家堡之間,有點類似於護城河的性質,緊接是一條高達五米,上寬三米的河堤,說是河堤,倒不如說護城牆更貼切些,上面還設了一些觀察哨之類的,古逸晨看道這些,吐了口氣,這簡直就一古城堡的翻版。
過了大門,一座山坡橫在了古逸晨的面前,這山坡也是堡內最高點。
直接穿過山中的隧道,古逸晨見到了那錯落有致的建築羣,他震住了,這景色讓他生出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如果說剛剛看到的城牆只是有點感覺的話,在這裡,除了幾條主幹道外,他再也找不出任何現代社會的痕跡,當然堡內那些男男女女的服飾沒有變,依然充滿着時尚氣息。
古逸晨呆立半響,直到聽到路人經過的笑聲才清醒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對粘在一起的戀人。
不爲別的,被他倆笑做呆子,總該要回敬人家一下的,這叫“禮尚往來”。
古逸晨的視線掃了七百二十度,胖大嬸早已不見蹤影,似乎她臨走前還對自己交代過幾句話,不過當時的古逸晨還在“石化”狀態下,壓根沒聽到她說什麼。
揹包往路旁的草地上一放,直接做在上面,在身上摸了半天,終於掏出了一包香菸,扮蕭良要是不抽菸,那就太不專業了。
這菸圈都吐了幾十個,怎麼還沒有接頭的人來,老葉不會忽悠我吧!古逸晨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