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爲什麼要告訴凌絕??而不告訴墨聖天????她知道當年墨聖天逼迫侮辱夜啓鴻的事嗎??
她應該不知道……
如果知道,她就不會讓夜以晴嫁給墨聖天。。
可是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很多事情都會浮出水面,沈清月馬上就要到巴黎了,當她知道當年間接害死夜啓鴻的人就是墨聖天時,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墨聖天的心情十分沉重,想了想,他撥通墨冰的電話——
“主人!”
“她怎麼樣?”墨聖天問。
“還在昏睡。”墨冰低沉的說,“顧北說她只是昏迷,休息一下就好。您……什麼時候回來?”
“晚點回來。”墨聖天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時間正好,我先去一趟機場。”
說完,墨聖天就把電話掛了……
墨冰也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沈清月的專機快到了,墨聖天應該是去接她吧。
……
去機場的路上,墨聖天在腦海裡醞釀了很多話,想着呆會兒見到沈清月應該怎麼說,怎麼做……
他十六歲當實習總裁,到現在十幾年了,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從來都不曾緊張,可是現在,面對夜以晴的母親,他卻有些忐忑不安。
無論如何,他的確做過錯事,之前是不知情也好,不拆穿也罷,大家都不曾把那些事拿到檯面上來講,可是現在,他將要正式與沈清月討論夜啓鴻之死……
沈清月會不會像夜以晴那樣情緒激動,對他恨之入骨?
如果是,他該如何收場。。
**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墨聖天終於趕到機場,此時沈清月的專機已經降落,並由墨冰派去的隨從接上了車,墨聖天打來電話,他們立即停在原地等街。
幾分鐘,墨聖天趕來了,隨從打開車門,墨聖天誠懇的道歉:“媽媽,報歉,我來遲了。”
“你這麼忙,怎麼還親自趕來接機?讓他們來接就好了。”
沈清月親切的看着他,對這個女婿滿是欣賞。
墨聖天心裡很是慚愧,但還是言歸正傳:“我有事情想跟您談。”“安靜,我要跟媽媽單獨談談,麻煩你坐後面那輛車。”
“哦,好,好。”安靜連忙下車,換到後面那輛車。
墨聖天上了車,車子啓動,緩緩開離機場。。
沈清月溫和的問:“聖天,你匆匆忙忙趕來接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談吧?是什麼事?”
墨聖天微微低着頭,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他給沈清月倒了一杯熱茶,雙手奉上:“媽媽,您先喝杯茶吧。”
“好,謝謝。”沈清月接過茶抿了一口,笑着說,“以前我總是擔心,以晴從這樣複雜的家庭裡走出來,感情和婚姻多少會有些影響,怕她經營不好自己的婚姻,但是現在看到你們這麼恩愛,我真的很欣慰。”
聽到這些話,墨聖天心裡更是愧疚,不知道如何開口,之前他還懷疑沈清月早就知道那件事,並且暗中向凌絕透過內情,但是現在從沈清月的言語來看,她根本就不知情。
沈清月那麼信任他,把夜以晴交給他,他卻懷疑她。
是他太敏感多疑,竟然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沈清月不安的問,“你跟以晴吵架了?”
“不是。”墨聖天搖搖頭,“我……”
他頓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媽媽,有一件事,我一直瞞着您,我想,今天是時候向您交待清楚,即使您要怨我恨我,我都會坦然接受。”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沈清月眉頭緊皺,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十七年前,我做了一件讓我悔恨終生的錯事……”
墨聖天低着頭,講述當年那件事——
“那時候我才十六歲,第一次到公司當實習總裁,當時墨氏剛開始進駐中國市場開發地產生意,想要徵集一家有實力的中國內地上市公司合作,經過一翻考量,我選好一家合適的公司。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公司的另一位股東竟然暗自欺騙一位商人跟投入股,那位商人傾盡所有家產投資到這個項目之中,到最後才知道這裡面根本就沒有他的事,而那位股東騙了他的錢之後就逃之夭夭,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位商人找到我苦苦哀求,求我讓他參與這份合作項目,等到警方抓到那個股東,他的資金就能回來了。
可我沒有答應他,我公事公辦,讓部下報警處理,並不是因爲墨氏墊不起這份錢,而是因爲,我不會爲一個陌生人違背生意場上的原則。
更何況,我覺得一個這麼容易被欺騙的人,完全沒有商業頭腦,根本不配與我合作。
那個商人找了我很多次,最後一次,他甚至跪在地上求他,把頭都磕破了,但我依然無動於衷,還丟給他一疊錢,冷酷無情的離開……
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當我從公司大廈走出來,正準備上車的時候,那個商人竟然在墨氏集團三十八層頂樓跳了下來……”
墨聖天擡起頭,愧疚的看着沈清月——
“我想,說到這裡,您應該知道那個商人是誰吧?”
沈清月沉默片刻,才點頭:“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
“您知道?”墨聖天十分意外,“您,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和以晴結婚之前我就知道了。”沈清月微微一笑,“那是你第一次派人把我和安靜接到巴黎,當時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後來見到你爺爺,我就知道了……當年以晴她爸爸去世,你爺爺找過我,給了我一筆錢。要不然這些年,我拖着重病的身體,又不能出去工作,怎麼可能讓以晴衣食無憂的長大??”
“原來是這樣。”墨聖天很驚訝,他沒想到沈清月早就知情,還隱瞞得這麼好,從來都沒有泄漏絲毫。。
“那,那您不怪我嗎?”墨聖天不明白,“您爲什麼還會同意我和以晴結婚?畢竟是我間接害死了……”
他哽了一下,最終沒能說出那個稱呼,也不知道該說哪個稱呼。。
“那件事與你無關。”沈清月出乎意料的平靜,“你只是堅守了你應該堅守的原則,是他自己太脆弱,承受不住打擊,纔會落得那個下場,你根本不用自責。更何況,當初那種情況,誰能夠保證那個股東一定能找到,就算找到,錢也不一定能夠要得回來,說不定早就被他揮霍一空,你若是答應了夜啓鴻的要求,就等於要替他填補那一大筆空缺,你與他無親無故,憑什麼要幫他?換作任何一個商人都不可能這麼做。”
“謝謝您,媽媽,真的謝謝您……”
墨聖天感激不已,雖然這翻話跟墨老太爺當初說的幾乎一模一樣,但從沈清月口中說出來,意義又是完全不同。。
能夠被沈清月理解和諒解,墨聖天感覺到了一種莫大的榮幸,心裡的愧疚感真的少了許多許多,那根紮在心頭的刺都被挑出來了。
他什麼都沒有解釋,沈清月就完全整理他,這種胸懷真的太難得了。
“你問我爲什麼會同意以晴嫁給你,其實很簡單,因爲你是真心愛着以晴,並且,以晴也想嫁給你,所以我就同意了。”
沈清月繼續說——
“說實話,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也曾擔心你的動機,甚至反覆問過她,如果她是被你逼迫,或者出於其它原因,她都不能同意這樁婚事,可她很堅定的告訴我,她想要嫁給你。我認爲,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珍貴,至於以後會怎麼樣,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即使她父親的事與你有間接的聯繫那又如何?與你們的婚姻有什麼關係?與她又有什麼關係?過去的早已成爲過去,你們是活在未來,不是過去。”
“謝謝……”
墨聖天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從小到大,他大概都沒有這樣感激一個人,這是第一次。
“你今天特地來找我,又心事重重的,是不是以晴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沈清月問。
“是的。”墨聖天覺得沈清月真是太聰明瞭,夜家兩姐妹都繼承了她的睿智,只是兩個人的睿智用在了不同的心思上,夜以晴把睿智用來創造自己的事業,而夜以星卻把這份睿智變成心機對付別人。
“是她自己發現的,還是別人告訴她的,亦或者是你說的?”沈清月問。
“別人告訴她的。”墨聖天皺着眉,他還不想跟沈清月說起明媚的事情,這件事從他口中說出來意義不同,他希望讓夜以晴自己告訴她。
“唉……”沈清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樣話,以晴一定很傷心很難過,也很恨你。”
“是的。”墨聖天沮喪的低下頭,“她很生氣,還說要跟我離婚,而且,因爲情緒激動,她還昏倒了,不過我已經安排醫生替她治療,她不會有事的。
“這孩子從小到大脾氣就倔,對她爸爸和姐姐的感情很深,遇到這種事,情緒不激動纔怪。”
沈清月看着墨聖天臉上隱隱的巴掌印,語重心長的勸道——
“帶着感情去判斷是非,總是會有偏頗,無法做到冷靜理智的考慮事情,所以,即使她用了什麼過激的方式對待你,你也不要怪她,給她一點時間。”
“我知道,我怎麼會怪她?我只是怪自己……”墨聖天自責不已,“其實我應該早點向她坦白的,那次我跟她一起去上墳,我才知道她的身份,當時我心情很複雜很沉重,也曾猶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我怕她恨我,所以還是沒有說出口。現在想想,如果我當初能夠坦誠一點,或許她不會像現在這樣難以接受。”
“人總是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記住這個教訓。”沈清月拍拍他的手臂,“夫妻之間就應該坦誠相待!”
“謝謝媽媽。”墨聖天對這個岳母無限感激和敬佩,“剛纔來機場的路上,我還在想該怎麼向您開口,我以爲您一定會像以晴一樣怨我恨我,沒想到您這樣明白事理,讓我感到很慚愧。”
“這件事,我會好好跟以晴解釋。”沈清月的臉色有些沉重,“但是以她的個性,大概不能夠理解,畢竟我跟她爸爸的感情早就沒了,可她對她爸爸還是有感情的,我們情感出發點不一樣,對待事情的包容程度也不同。她會有任何牴觸情緒都很正常,但你最終還是要靠自己來化解她心中的怨恨,得到她的諒解。”
“是,我知道。”墨聖天連連點頭,隨即試探性的問,“媽媽,其實有一件事,我也想問問您……”
“什麼事?”沈清月問。
“那個……”‘
墨聖天始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夜啓鴻,每當想起那個人,他心裡的愧疚感又會涌上來。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無須介懷,但他終究是以晴的父親,你就稱呼他爲伯父吧。”沈清月看出了墨聖天的心思。
“就是……”墨聖天含蓄的問,“伯父出事之前有沒有其它仇家??”
沈清月渾身一震,緩了緩纔回過神來:“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在重新徹查伯父的案子嗎?所有疑點都得重新查一遍,自然也會考慮到這個問題上來。”
墨聖天並沒有提起凌絕說的那句話,畢竟現在未經證實,他冒然說出來恐怕會引起誤會。
沈清月這麼理解他,他若再去把夜啓鴻的事情扯上其它原因,只會讓人覺得是在找藉口推辭,不負責任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