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武者,都渴望達到武學的最高境界。
可是武海無涯,似乎並沒有人真正修練到武學的最高境界。
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
江湖中人,無論何時何地,似乎永遠都在爲“天下第一”的名號而爭鬥不休。可是爭來爭去,卻發現也沒有人是絕對的天下第一
藝到登峰時,還有它山高。
每個人的心地境遇都是不同的,他們對武學的理解自然也是不同的。就好似同一本書,拿給不同的人看,他們對書的理解也是不同的。只要一個人足夠勤奮,在他的理解之中,他都可以達到自己武功的最高境界,但那並不是武學的真正境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當你達到自己天賦的極限之時,你便很難再進一步。也許在別人眼中,其實你根本算不上優秀,可是你一樣很難再有突破,因爲那就是你的瓶頸,那就是你的極限。如果你能突破這個瓶頸,那你的武功便會突然猛進,進而達到另一個更高的境界。然而人世間天賦異稟的人太少,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突破自己的極限呢?
真理往往不是很複雜的,只是我們把它想得過於複雜。
人世間也有極少數的人,他們天賦怪才,能輕鬆地、甚至不知不覺地就達到了別人寐以求的至高境界。
唐慕公與孫兒唐中交過手之後,這才發現,唐中似乎已然是一位武功奇高的一流武者。只是這其中卻還有許多事情,唐慕公未曾弄明白。
唐慕公仔細一想,突然覺得唐中的話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的武功主要是以拳法見長,中路自然最強,但他的拳法並不能顧及到頭頂與雙足,因此這兩處其實便是他的弱點。如果與真正的高手過招,對手也一定會奮力進攻自己的頭頂和雙足。
唐慕公想了片刻,纔開口問道:“中兒,你什麼時候有的這種本事?”
唐中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本事?”唐慕公於是解釋道:“你不是說家中除了爺爺,其他人你都可以打倒麼?”
“對啊!”
“那你什麼時候有的這種感覺?”
唐中非要爺爺說得十分直白,他才能明白意思,這也是他的不同之處。
“就在你們一起練武的時候啊!我覺得你們練的武功都太複雜了,你們練武就是用來打架的。打架就打架嘛!爲什麼要打得那麼複雜呢?你直接過去給他一耳刮子就好啦!”唐中答道。
唐慕公道:“可是人是活的,你去打他,他不會跑麼?”
唐中回答:“他當然要跑啦!你要打他,那就要比他跑得更快啊!”
唐慕公驚問道:“‘惟快不破’的道理你也懂?”
唐中又搖搖頭道:“不懂。‘惟快不破’又是什麼東西?”
唐慕公這下子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只說道:“那你又怎麼才能比人家跑得快呢?”
唐中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又想,最後說道:“拼命跑。”
唐慕公道:“拼命跑也不一定就比人家跑得快啊!比如說,你現在來追我,看你如何才能比爺爺跑得更快?”
唐中答道:“我追不上爺爺的,因爲我們跑得一樣快。”
“你怎地知道?”
“猜的。”
“那我們現在來做個遊戲。你先跑,爺爺來追你,若被爺爺追到,便打你屁股。”唐慕公終於明白要用最簡單、最直白的語言與孫兒溝通了。
唐中一聽要做遊戲,立馬來了興致,叫道:“好啊!好啊!我跑啦!”
唐慕公應道:“嗯!”
唐中見爺爺答應,突然一個返身,也不見他用任何輕功身法,就像平時跑路一樣,卻也速度極快地一道煙跑了。唐慕公緊跟着施展輕功向唐中追去,但一時間竟也難迫近分毫。唐慕公越來越覺得這個孫兒有些深不可測了。就算他能看一眼記住所有東西,但自己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展現過輕功身法,唐中這個本事卻又從何而來?唐慕公使出全身功力,卻仍然與孫兒有十步之隔,再想迫近一步,也是毫無可能。
唐慕公仔細一看,唐中的身法卻又不屬於江湖上任何一路輕功。只見他就好似走路一般,不管是枯樹殘葉,還是房頂牆壁,唐中都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直着身子便從上面踏了過去。有時走在牆壁之上,唐中的身體已然與地面平行,但他卻仍然不會掉落,還是像走在平地上一般。
唐中的身法從不進行跳躍,不管是任何地方,也不管他的身形歪斜成何種角度,就算是頭下腳上地走在屋頂之上,他也都如履平地一般輕鬆走過,而且速度一點也不慢,連唐慕公這樣的頂尖高手,全力施爲也追不上他。
唐慕公見自己追不上孫兒,孫兒也甩不開他,正好印證了唐中所說的“兩人跑得一樣快”那句話。
唐慕公於是停下來說道:“中兒,爺爺追不上你,你快停下來。”
說完再擡頭一看,卻又驚得目瞪口呆,簡直難以置信。只見唐中此時正好立在一棵梨樹的最頂端,全身並無任何硬物倚靠,惟有右腳尖上一片剛長出的嫩葉支撐,而且那片嫩葉竟還未有一絲彎曲。
飛檐走壁,踏雪無痕的本事卻也常見,可單足立在嫩葉上的本事,卻還是聞所未聞。
唐慕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便掩飾住吃驚,小心說道:“中兒,你先下來。”
唐中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哪兒,問道:“下哪兒來?”
“下地來啊!”
唐中有些困惑了:“怎麼?我沒在地上麼?”說完低頭一看,果真見到自己並未在地面上,臉頓時嚇得綠了,“啊”地大叫一聲,從梨樹尖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唐慕公似乎早有預料,但他想要過去接住唐中,卻也來不及了。唐中直接灰頭土臉地摔了個狗吃屎。
唐中立馬站了起來,身上四周一看,除了多些灰塵,卻也沒大事。
於是詫異道:“奇了,這麼高摔下來,居然不疼。”
唐慕公見唐中無事,也就放下心來,又見夜已至深,於是便帶唐中回閣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