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心底豪情萬丈,並且也得到了慶王妃的熱情響應,倆人兒真是相見恨晚啦。
想到未出嫁之前還覺得好閨蜜的妹妹不怎麼地,因此沒有深交,如今見慶王妃這樣和氣,雖然說話有點兒傻帽……可是婆婆是個傻帽兒不好麼?宋夫人覺得很好。
更何況慶王妃一看雖然有些蒼老憔悴,可是那皮膚白的,一看就是養尊處優,宋夫人就更覺得慶王府好得不得了了。她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慶王妃,聲音也努力多出幾分親近,反正從前不怎麼交好,那現在交好也不遲。
慶王妃在宋夫人這隱隱的討好之中頓時飄飄然了。
因說起前些年衆所周知的自己不怎麼出門,慶王妃咳嗽了兩聲說道,“我身子骨兒前些年不大好,王爺心疼我,叫我安心養病,因此也不大出去。”
這誰都可以吹對不對?就算是慶王妃也可以有夢想來的,因宋夫人也不知京都之中到底發生過什麼,慶王妃可以隨心所以地給自己挽尊,因此說着說着,自己的脖子也挺起來了,很有一種就是這麼個情況的樣子。
宋夫人就笑了,一邊推着身邊自己有些瑟縮的女兒,一邊對慶王妃笑着說道,“都說王爺是個極好的人,如今我是信了。只是王妃若是身子不爽利,就叫阿顏多來給王妃解解悶兒,說說話,她是個貼心又懂事,還能幹的孩子,王妃若是有什麼煩惱,也可以對她傾訴。”
“阿顏看着很老實啊。”慶王妃就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雖然生得好看,可是垂着頭不敢擡頭看自己的少女。
不過……想到自己孃家那幾個要人命的爽利乾脆,仰着頭過日子的侄女兒,慶王妃目光一閃。
她就想給兒子娶一個好拿捏的媳婦兒。
阿顏的門楣是已經足夠了的。
新貴慶北侯府唯一的嫡女,這樣的身份,就算是做慶王世子妃也是使得的,更遑論蕭韋不過是慶王次子。
她這麼多年被慶王扣在王府,因此沒能與兒子一塊兒生活,前些時候蕭韋回來,慶王妃可以感覺到明顯兒子的生疏。雖然也十分孝順,可是卻並不聽話,不像是個能願意聽親孃擺佈的性子。
慶王妃這瞧見慶王沒有要叫蕭堂讓爵位給弟弟的意思,如今就想着,蕭韋的軍功也能混個爵位,自己日後跟兒子過,那也相當於是跟兒媳過。若是個精明厲害的兒媳,一眼看出兒子對自己不親近,那自己還有活路麼?
就得這樣畏畏縮縮的聽話的丫頭,她纔拿捏得住。
更何況慶王妃深知蕭韋的個性與喜好,知道蕭韋喜歡的姑娘就算是溫柔,可也得展樣大方,別小家子氣。
若蕭韋不喜歡阿顏,那就更好了……
兒子不喜歡兒媳,她才能在這裡頭有好日子過。
慶王妃這一顆心算計來算計去,眼睛滴溜溜地轉,因覺得自己都想明白了,因此對阿顏越發和顏悅色,笑眯眯地招手叫到眼前來和氣地說道,“那阿顏就來陪陪我。你不知道我這日子過得多麼無趣,我家王爺忙,阿韋也忙得不得了,這王府之中也寂寞。”打從關了慶王妃,從前還經常納妾的慶王一下子清心寡慾起來,除了養着從前納在府中,如今也都年華消逝因此也懶得再生出風波的姬妾,這兩年就沒有新人進府。
因此慶王妃一下子都不習慣清淨的慶王府,想宅鬥一下都沒有了對手,能不寂寞麼。
她輕嘆了一聲,握住了阿顏的手。
阿顏瑟縮了一下肩膀,回頭,見宋夫人正鼓勵地看着自己,咬了咬嘴角,羞澀地沒有動彈。
“還是阿顏溫柔體貼。”見阿顏這樣聽話,慶王妃頓時越發得意起來,因一時得意,就忍不住恢復了從前的一點本性說道,“羞澀可愛,斯文又知道體面,這纔是正經的侯府小姐。你是沒瞧見我孃家的那幾個丫頭,實在是不像話。”
她前些時候回孃家,正見到韓國公的庶女,八姑娘阿瑩。那就是個活猴兒,大大咧咧的,看着跟男人似的,慶王妃很是看不慣那樣兒。
“哪裡敢與國公府的姑娘相比。”宋夫人頓時就想到之前在河間王府受到的恥辱,心中暗恨,面上卻含笑說道,“前些時候我在河間王府見過王妃孃家的五姑娘,就是封了縣主那個。”
她在河間王府被打了臉,如今就學會了低聲下氣地說話,又想到慶北侯這些時候在侯府與自己屢次爭吵,叫自己去韓國公府給人家安平縣主說幾句好聽的……當初嫌棄人家阿菀多病本就是她失禮,如今低個頭怎麼了?
就因爲這個,她與慶北侯好不容易回了京都,卻沒過上一天快活的日子,天天都在爭吵。
慶北侯都搬去前院兒住了。
“她?阿菀?那就是個小狐狸精,打小兒就有心眼兒,天天追着我家阿韋口口聲聲什麼心尖尖兒,心尖尖兒,肉麻死了。偏還是個四處勾搭的,心尖尖兒到處都是。”
慶王妃若是跟別人說阿菀的壞話兒,那早就叫人給抽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樂意聽自己說話還不會一巴掌抽自己臉上的,頓時倒出心中苦水,與急忙側耳傾聽的宋夫人嘆氣說道,“正是個狐媚的性子,只恨我家阿韋是個老實的,被她唬得暈頭轉向的,天天追着她跑,可是她卻幹吊着我家阿韋。如今見我家阿韋不能襲爵,她卻成了聖女,拒人於千里之外,又巴結上了我姐姐家的阿秀。你知道的,阿秀乃是河間王世子,又是獨生子,這日後的繁華顯貴,都要落在她的身上。”
“既然這樣可惡的麼?!”宋夫人眼睛亮了。
“我也只好與你說說心裡話。她是個會哄人的,一家子叫她哄得把她當個大寶貝……但凡誰敢叫她心裡不痛快的……你知道宮裡的鄭妃娘娘吧?”
“可是當年陛下的那位真心喜愛的娘娘?”
“正是她了。鄭妃早前多得寵啊,進宮沒兩年就成了賢妃,那時候在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比皇后娘娘低一頭,那時候如今的純貴妃還只能委委屈屈地做個沒有封號的妃子呢。”
慶王妃這些年給憋的夠嗆,因此遇到了知音,越發地眉飛色舞,一邊拉着好奇地聽着的阿顏,就對捂着嘴一臉驚詫,捧臭腳捧得她很開心的宋夫人說道,“結果阿菀這丫頭進了宮,在陛下面前討乖賣好兒的,叫陛下寵得不得了,宮中的公主都不及她。她與她姨母聯手,賢妃娘娘哪裡是她們的對手,不過幾年,就被陛下給奪了封號降爲鄭妃,連兒子都不叫留在宮裡養了,反倒是當初並不得寵的羅妃,如今卻成了純貴妃。”
慶王妃便嘆了一口氣說道,“鄭妃這樣可憐,不僅自己倒黴,連鄭家的一個子弟,爲了姑母出氣,小小地碰了阿菀一下,卻叫陛下治罪差點兒抄了鄭家不說,那段時間鄭家的男人都不敢出門,因她叫幾個表哥堵在人家鄭家門口打人,把人打得鼻青臉腫。就鬧成這樣,這樣囂張,可是因她在陛下面前一貫巧言色令,陛下竟然還覺得都是鄭家的錯……”
當然,她兒子也參與了人家鄭家倒黴的風波,慶王妃便冷哼了一聲對宋夫人問道,“你莫非也吃過她的虧?”
“我不過是帶着阿顏去給你姐姐請安,她正在那兒與王妃撒嬌,見了阿顏……頓時就惱了。”宋夫人苦笑着說道。
“她一向容不得比自己出色的女孩兒,最小心眼兒的。”慶王妃急忙說道。
宋夫人與她對視一眼,都覺得彼此真的是大大的知音啊!
正在這個時候,因有共同的譴責話題的時候兩個人幾乎要心連心,宋夫人就聽見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之後上房叫人挑起了水晶珠簾,就見細碎晶瑩的珠簾嘩啦啦地被掀開,正走進來兩個男子。
前頭的一個正是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蕭韋,英俊挺拔,站在門口如同青松一般,又因在軍中幾年,如今氣質出衆,叫宋夫人眼前一亮。只是蕭韋身後的那個氣急敗壞的男人卻叫宋夫人臉色一沉。
“你來做什麼!”宋夫人冷着臉站起來,看着慶王府二公子身後的慶北侯問道。
“你還敢問我?!你來這裡做什麼?!”慶北侯簡直出離地憤怒了。
他斷然沒有想到,妻子竟然又帶着女兒來了慶王府,一看就是爲了要把女兒嫁到王府。
可叫慶北侯丟臉死了。
他再怎麼不得皇帝的偏愛,可到底也是朝中新貴,如今也住着侯府,自己的女兒也是侯門嫡女,是有身份的貴女。
可是卻叫自己的妻子這樣不顧臉面到處往王府推銷,河間王府給拒絕了,就又來慶王府推銷。
他的女兒很嫁不出去麼?
爲什麼反倒要這樣丟臉?
“你,你怎麼敢這樣糟蹋阿顏!”被皇族子弟挑挑揀揀不說,要命的是人家皇族子弟還看不上,今日過來客客氣氣地叫他趕緊跟自己回王府把妻女給帶走……
慶北侯多麼堅毅的人,那是在沙場上只流血不流淚的偉丈夫,可是看着宋夫人一臉討好的樣子,都眼眶紅了。
若是他早知道妻子這樣糟蹋自己的女兒,他絕不會叫她出門。
“我糟蹋阿顏?我想給她尋門好婚事,想叫她來王府享受榮華富貴,享受安逸尊榮,怎麼反倒成了我糟蹋她?!”
宋夫人沒有想到丈夫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想到這些年自己被慶北侯糟蹋得不成樣子,頓時聲音拔高,越發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