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的愛妾再有身孕的消息很快傳遍侯府上下,在書房同屬下商議諸事的蕭陽聽說後,淡淡的笑了笑,繼續說起他的佈置。
殷茹無法再在牀上養病了,原本她還想着用幫襯蕭越,打壓顧明暖來挽回蕭越的心,以前她一直是蕭越的賢內助,可是如今蕭越對她有所懷疑,她手中的人手也不足,很難再插手蕭陽同顧明暖的婚事,即便她厚着臉皮靠向太上夫人,怕效果未必很好。
畢竟顧明暖不是柔弱的女孩子,對未來的婆婆太上夫人也不是全然聽命的,何況還有姜氏在,太上夫人肯定說不過姜氏的。
“主子,奴婢曉得您心中委屈,眼下您不能再想旁的事了,照料好有喜的妾爲上,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的,不是您的過錯,侯爺也不會相信的。”
上次殷茹已經讓人小產了,蕭越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沒說什麼,但這次殷茹再下手的話,蕭越肯定不容她。
殷茹臉色蒼白,本是絕美的容顏因爲蒼白病弱絕望之色損了五分顏色,半新不舊的衣衫掩蓋她絕世風華,手臂撐着牀榻,水汪汪眸子大而無神,“他答應過我不納妾,只同我生孩子。”
一縷鮮紅緩緩從嘴角流下來,殷茹死死的咬着嘴脣,眼裡閃過一抹後悔,真不該一時心軟沒對蕭越動手,最好的辦法不就是讓蕭越再不能生?
蕭越也不是尋常被美色誘惑或是不謹慎的男人,她那個念頭完全沒有施展的機會,又怕露馬腳,成親這些年蕭越雖然在外有些應酬,但對殷茹是一心一意的,殷茹不信這世上還有誰比自己做得更好,長得更漂亮。
蕭煒被關進祠堂思過,蕭燁對蕭越一直冷淡疏離,蕭越不得不思考子嗣的問題,站住且養大的兩個兒子各有缺點,總無法讓他滿意。
於是他最是重視如今有喜的妾室,若是生出個聰明的男孩子,他也多了個選擇,就是生了女孩,總比不停惹事闖禍的蕭寶兒強。
蕭越答應了母親的要求,把懷喜的妾放到母親身邊,安撫完欣喜若狂的愛妾後,他去看望殷茹,關起門說了許多話,蕭越離開後,殷茹連喝了三大碗降火的湯藥,胸口的邪火如何都泄不下去。
她也明白這次絕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哼,生下來未必養得活,走着瞧罷。”
蕭越得了殷茹的保證,便不再擔心有喜愛妾了,同幕僚商量如何儘快消化到手的兵馬司都督的官職。
殷茹也不再去管蕭陽的婚事,操持着靜北侯府中的庶務和中饋,到底她比太夫人精明,幾次事後,太夫人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大權又被殷茹弄去了不少,在侯府關鍵的位置再一次安插了不少的人。
太夫人氣得直跳腳,卻也無可奈,夏氏經常陪在她身邊,看明白殷茹的手段後也不由得暗暗佩服,這得分跟着誰比,只要不撞上顧明暖,殷茹對旁人總有極大的優勢。
殷茹不僅重新掌握住侯府後宅,讓那羣侍妾在她面前規規矩矩的,還在蕭越面前狠狠刷了一把賢良淑德,對有喜的侍妾極爲關照。
等殷茹掌握住大局時,回頭一看,離蕭陽成親的日子只剩下兩日了。
她爲這些俗事和瑣事徹底錯過了貪墨蕭陽銀子的好機會。
甚至她連去顧家面前露露臉的機會都錯過了。
夜深人靜的皇宮格外寂靜,手臂粗的蠟燭燃燒照亮宮室,雪白的牆壁上映着一道倩影,略顯孤寂。
“娘娘,您該歇息了。”
“唰唰唰。”
迴應得是書頁翻動的聲音,她也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翻看着手中的書卷,頭都沒擡問道:“什麼時辰了?”
“子時已過。”
宮尚宮默默嘆口氣,取了剪子剪掉蠟燭燃燒過的燈芯,望着平靜嫺熟的主子,彷彿回到了過去,那時候楚帝並不是十分寵愛主子,多少個日夜主子都是與書爲伴。
主子眼裡從來就沒有爭寵,反而很喜歡一個人看書的日子。
“明日……賢妃肯定不會來給您請安。”
楚帝對賢妃寵溺得不行,便是當初最受寵的德妃也趕不上,別看主子是皇后,可後宮中是否得寵往往比地位更重要,畢竟楚帝廢后立後全憑心意。
趙皇后勾起嘴角,“不,她會揉着鬆軟的腰肢來給本宮請安,把請安推後半個時辰,省得她起不來,還要向本宮解釋。”
“奴婢就沒看出她哪裡值得陛下如斯寵愛?”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得算,也不是本宮說得算。”趙皇后翻了翻書頁,深邃的眸子閃爍過一抹玩味,“陛下願意寵,本宮只能能受着了。”
語氣彷彿在鬨鬧彆扭的小孩子。
“主子……”
“陛下是在給本宮難堪,畢竟本宮沒按他說得算計小暖,拉攏顧衍,或是促成顧衍和阿寧的婚事。”
別的事情,她很樂意幫楚帝完成,順便加重自己在楚帝心中的地位,可算計小暖的婚事,破壞小暖和蕭陽的感情,她怎能答應?
蕭陽的確是她的最大勁敵,趙皇后不得不承認蕭陽是最配女兒的一個,破壞了他們的婚事,讓她拿那羣歪瓜裂棗的廢物配小暖?
有最好的,最適合的不選,卻給女兒挑個殘次品,她那不是有毛病嗎?
以後她同蕭陽火拼起來,那也是以江山爲棋局,誰贏誰成爲主宰,如今她只想女兒風風光光,甜甜蜜蜜嫁給蕭陽。
趙皇后緊了緊手中的書卷,“既然不肯低頭,只能受些寵妃的奚落了,況且我不是周皇后,也不是靜妃,更不是曾經寵冠後宮的德妃,從進宮那日起,我就明白我要得是什麼。”
“倘若賢妃有喜了……”
“那就生唄,陛下是一國之君,還養不起兒子了?他再被蕭家等北地豪族逼迫,始終是國朝的皇帝。本宮知道你擔心什麼,本宮不需要兒子傍身,也不需要任何替代品。”
哪怕當初小暖還在涼州,她都沒想過先養一個女孩子當作寄託。
她只會疼愛自己生的女兒,這輩子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了。
“給太醫傳個話,下一步可以開始了。”
趙皇后抿了一口茶,過緊身上的長衫,低笑道:“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