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覺得她有些怪異,但哪裡奇怪,卻說不上來。
想到她說的話,不管如何,他這個患者,也只有點頭的份。
只是她現在讓自己動手術,是怕自己會讓人去追那個長得想駱錦衍的男子嗎?
想到這,永昌帝看向顏詩情的目光,再次變了變。
她這是爲了一己之私,不顧他的身子是否能夠承受的了,貿然決定給他動手術嗎?
原本都說好了,調養三天來着,可才兩天而已!
顏詩情可沒功夫去關永昌帝的心裡如何作想,她只要一想到那噬心蠱已經開始甦醒,心下一時間也沒了完全的把握。
就在她和永昌帝說完這話,本着他不會拒絕的態度,打算親自去準備手術的東西時,就聽到永昌帝開口了。
“朕也不知爲何,今日的身子骨異常的疲乏。如意,要是朕身體沒什麼問題的話,就還是明日不成嗎?”
原本想要出去準備動手術所需東西的顏詩情,聽到這話,回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皺了皺眉道:“身子疲乏?”
分明他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且脈象上來看,也沒什麼異樣,怎麼會疲乏?
難不成,他不想在今日動手術?
永昌帝仿若察覺不到顏詩情探究的目光,聽到她疑惑地話,便點點頭,順帶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道:“也不知何故,渾身有些痠軟。你不是說,得調養三日才動手術嗎,今日第三天,不若繼續調養了,明日再動手術?”
顏詩情本是不想叫他知道了擔心,可這會兒聽到這話,再看看他眼底隱晦閃過的懷疑時,想起昨天夜裡,他質問的話,頓時瞭然。
“皇上,無論如何,你今日都得動手術,不信你問倪姑姑。”
永昌帝哪裡不知道這個被顏詩情稱爲倪姑姑的婦人,就是她日後的師父,當下心中覺得,這師徒兩人根本就是同一個鼻孔出氣。
這要是問,也不過是白問罷了。
倪氏之所以出現在這,就是想親眼看着顏詩情動手術,特別是永昌帝的這周特殊的。
因噬心蠱實在太大,情況也有些特殊,故而不能將之引出,只能確定好位置後,在開腔將之直接除去,之後在將之前做好的藥給他服下去。
就這樣,還不能有完全的把握,還得等傷口已經完全縫合好後,用她親自練得藥敷上。
待傷口不再流血往外滲透血跡後,兩人配合着用鍼灸和藥浴的法子,替他續命。
這會兒倪氏看永昌帝不配合,也見到了他眼底的神色,當下就不悅了。
她和顏詩情不一樣,說話沒那麼多顧忌,當下直接慫道:“皇上要是想明日動手術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那可就要再議了。”
永昌帝見倪氏面色不是很好看,且說這話還略帶嘲諷,便看向顏詩情道:“她這話是何意?”
“皇上您身上的噬心蠱已經甦醒了,且才醒。之前如意與您說過,您這噬心蠱甦醒的時間,也差不多是現在這段時日,之前要您保持平常的,也是有這個緣故在。想來,是您昨天夜裡大發雷霆,情緒激動的緣故,以至於這蠱甦醒的時間,比如意所預料的要來得早!”
到了這個時候,顏詩情也沒想隱瞞了,省的永昌帝不配合啊。
這患者不配合的話,且身份又是一代帝王,她便是醫術再高明也沒用。
何況這次的事,她現在心下沒底。
若說之前的把握能夠達到八成,現在就是六成,她心下都有些不確定。
然而她明白,今日若是不動手術,到了明日,成功率也許不到三成了。
再拖兩日,都不用救,直接等死就成!
永昌帝聽到顏詩情這話,目光冰冷地盯着顏詩情,垂在雙側的手,卻是隱隱顫抖。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覺,他還不想死。
他還沒活夠,還沒看着自己的孫兒長大,舒左相等人倒下,更是沒看到太子順利繼位,這讓他如何安心?
其實,如意是在騙他,只是不想他讓人去追那個長得很像駱錦衍的年輕人吧?
想到這,他面色變了變,深呼吸幾口氣,看向顏詩情道:“如意,你是在開玩笑,故意嚇唬朕的是不是?”
顏詩情搖搖頭:“沒有,如意不敢騙皇上。這事真的,所以纔會提早動手術。不然也不過是一日的時間,若是能等,如意又怎麼會不願意?”
永昌帝一時間有些站不住,直接跌坐在位置上,久久回不過神。
“皇上,不會有事的。有如意和倪師父在,您會沒事的。您只要放鬆心情,一會兒睡一覺就好了。等醒來時,您身上的噬心蠱就已經除了,再也不必受他人威脅。”
永昌帝現在完全沒得選擇,原本還懷疑顏詩情別有居心的心思也沒了。
他現在又惶恐又害怕,見身邊也沒個可完全信任的人在,一時間有些無措。
他的遺詔其實早在出宮就時留下了,只是他還不想死啊!
阿墨,阿玄,小灝都不在,他這心底空空的,就怕萬一過不去,折損在這。
顏詩情沒看永昌帝什麼神色,她在和他說完話後,便轉身出去安排動手術的事。
所需要的銀針,手術刀,棉花,酒精,還有麻沸散等等,她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準備,明日再動手術的。
可現在臨時要,光是這些東西,就得準備好一會兒。
剛好,這段時間,也給消化消化,希望他能夠配合!
一個時辰後,永昌帝回過神來,先是讓人備了筆墨,面色凝重地寫了一封信,蓋上私印,隨即招來人道:“八百里加急,將此信送回宮中,務必親自交到太子的手中。另外,讓人馬上去看看墨王現在到哪,可是已經來這邊了?”
他還記得,之前顏詩情與他說過,動這手術,除了需要準備好藥材外,還得噬心蠱沒甦醒,如此成算才高一些。
可現在已經醒了,這代表什麼,他心裡也清楚。yyls
“是!”
等安排好這些後,永昌帝面色死灰地靠在太師椅上。
也不知是不是他心裡作用,總覺得自個兒的心口處,開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