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心境開闊了便不再慌亂,吃過早飯後,巧雲便去書房看書了。留下江雨筠和林紫靈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昨晚還輾轉難眠的巧雲,今天怎麼又這樣淡定了?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也不想了,指揮着夏荷等人,將巧雲一些隨身的東西都整理好,放在箱子裡,等着一起帶走。大件兒的東西那邊全都預備了,但是一些巧雲平日裡用習慣的小物件兒,都要仔仔細細的收拾好了,帶過去日常用。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歸整的差不多,時候也就不早,夏荷趕忙又命人預備了熱水,伺候着巧雲沐浴更衣。耳房的大浴桶裡盛滿了熱水,上面還撒了好些個陰乾的花瓣,散發出陣陣的香氣來。
巧雲被人從書房裡請出來,來到耳房這邊,輕解羅裳,小心的邁進浴桶裡。溫熱又帶着些許香氣的水讓巧雲心神放鬆,就這麼閉着眼睛坐在浴桶裡,倒是差點兒睡着了。
身後夏荷動作輕柔的將巧雲一頭烏髮打散,然後仔細的幫巧雲將頭髮清洗乾淨,“姑娘,頭髮已經洗好了,奴婢先出去,一會兒有事情,姑娘喊奴婢就是。”巧雲一般不愛洗澡的時候身邊有人,大多數時候,也只是讓春桃夏荷幫她把頭髮洗乾淨就好了,故而此時夏荷便收拾了東西出去。
夏荷的聲音讓巧雲清醒了過來,這才動手清洗身上。其實也不用多麼費勁,巧雲愛乾淨,別院這邊又有那個條件,就算是冬天,巧雲也洗的很勤,此時當然不用費多少時間。
不多時洗好,隨便擦了一下之後,巧雲就換了提前預備好的內衣。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夏荷已經把大紅繡鴛鴦戲水的肚兜,還有紅綢的單衣都準備了出來。巧雲一一穿上,拿着大毛巾一邊擦頭髮,一邊從耳房裡走出來。
耳房外,夏荷帶着人等着呢,這會兒見到巧雲出來,連忙上前,接過了巧雲手裡的毛巾,幫巧雲把頭髮擦乾。
二月中旬,京城的天氣已經回暖,加上這屋子裡燒着炕和地龍,一點兒也感覺不出寒冷。所以巧雲也就沒有着急穿上外衣,就這樣穿着單衣,披散着頭髮,等着頭髮乾透。
此時已經是午後了,爲了傍晚的婚禮,巧雲便不能隨便的吃東西,夏荷端進來廚房特別預備的蔘茸粥,“姑娘,這個是廚房特意給姑娘預備的,說是喝了補養元氣,一下午都會非常精神,不會覺得餓。”
巧雲看了看,那粥做得有些稠,微微泛着些紅色,此時她也多少有點兒餓了,便也不管那些,接過來便吃。“嗯,味道還不錯呢,吃不出多少藥材的味道。替我謝謝廚房的幾位嬸子們,難得她們這樣用心了。”那粥熬的火候十足,味道也很好,吃不出多少藥材的味道。巧雲十分滿意,便命人賞了廚房做事的那些人。
夏荷笑笑,“今天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咱們別院裡的人都卯足了勁頭,廚房那邊更是忙着呢。方纔奴婢已經擅自做主,吩咐人賞了廚房所有做事的,每人一份大紅包。”
巧雲聞言點點頭,“嗯,做得好,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你和春桃倆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是離了你們兩個,我就像是缺了手腳一樣呢。你倆的歲數也不小了,若是有那看中的人,儘管跟我說,我一定成全你們。”
春桃夏荷的歲數都比巧雲大一些,巧雲如今都要出嫁了,這倆丫頭自然是也不好耽誤她們。巧雲跟這倆丫頭相處的很好,當然願意爲她們着想,女人一輩子,總要找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過日子。這別院裡的護衛就有不少好的,巧雲的意思,就是想讓她們都有自己的幸福。
只是夏荷卻想歪了,以爲巧雲不想留她們在身邊伺候,當即便跪在了地上,“姑娘,奴婢願意一輩子跟在姑娘身邊伺候着,求姑娘不要攆奴婢走,奴婢不想嫁人。”
巧雲嘆氣,忙伸手扶起來夏荷,“你看你,我哪裡是要趕你走啊?只是捨不得你這大好年華全都浪費在我身上了。夏荷,你聰明伶俐,春桃穩重老成,你倆哪一個我都捨不得放走呢。”
“放心,你們若是有那合心意的人就嫁,沒有我也不強求,即便是你們出嫁了,也可以回來伺候我。衛姑姑不是也說了麼?大戶人家裡,管事的大多都是媳婦婆子,等你們成親了,正好可以回來做管事娘子,不是也挺好的麼?瞧你嚇得這樣子。得了,這事情以後再說,一切都隨緣,可好?”
巧雲一頓勸說,夏荷纔好歹的起來了,“奴婢不嫁,奴婢就守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誰愛做管事娘子誰做去,奴婢不稀罕。”這丫頭噘着嘴來了一句。
巧雲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緣分不到時,都是這麼說的。當初她還說不肯太早成親呢,如今怎麼樣?剛剛十六歲,不是也即將出嫁了麼?世事難料,緣分到了的時候,怕是她攔着拽着,這丫頭也要嫁人呢。
靜靜地吃完了那碗粥,正好頭髮也乾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然後月蓉領着兩個年歲在三十左右,長得白白淨淨的女子從外面進來。“小妹,這是咱們請來幫你開臉梳妝的喜娘,時候不早了,讓她們伺候你梳妝打扮吧。”
那兩個喜娘來到近前,向着巧雲行禮,“見過黃姑娘。”
巧雲點點頭,“有勞二位了。”她並沒有說太多的話,這些喜娘都是花大價錢請來的,只要她們盡心做事就行了,多餘的沒必要說。
這時,兩個喜娘便將她們帶來的小箱子放到了桌子上,開始幫着巧雲開臉。這開臉,就是將女孩子臉上的細絨毛都絞掉,也是女孩和已經成親婦人的主要區別。巧雲提前已經瞭解過了,知道成親都是這個程序,故而倒是不算抗拒。
就見到其中一人取出來一個剛剛煮熟的雞蛋,趁熱扒了雞蛋皮,然後在巧雲的臉上滾了一遍。接着另外那個人,取了跟白線出來,一頭咬在嘴裡,另外一頭也不知道怎麼一挽,就弄出個三角形來。白線一端貼在巧雲的臉上,然後巧雲就覺得臉上微微刺痛,想來是汗毛被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