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鴻宇認真端詳着她,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五歲的女孩子。
的確,她真的是個美女,是那種很恬靜的,感覺像什麼呢?像是水仙花一樣的純淨。她的皮膚不算特別白,卻讓人感覺像是精緻的瓷器一樣的透徹。她的五官,單獨分開來看沒什麼特別,可是,組合在她的臉上卻是有着別樣的美感。
他喜歡她笑着的時候,那笑容好似穿透烏雲的陽光一樣,讓人感覺很溫暖。那的眼睛,很是特別。都說嬰孩的眼睛中的眼白略帶藍光,當人年紀長大了,眼白就會失去那種光澤。而她,似乎一直都有那種特別的色彩。經歷了許多女人,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的大有人在,可是,唯獨她將他的視線吸引。好像光束遇到了強磁場一樣,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無法脫離。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被這笑容給吸引住了。他告訴自己,也許外甥是同樣的因由而愛上了她。
自從認識了她,好像她的麻煩就沒有斷過,當然,這一切都是拜他那個外甥所賜。如果她愛上的人不是他的外甥,也許,她就不會經歷那麼多的痛苦。
他實在想不到,那樣清澈的眼睛裡會流出眼淚,那本該是永遠閃爍着笑容的臉蛋竟然會被痛苦堆積。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天生就該是被人呵護的,不是嗎?她卻經歷了那麼多的挫折。說實話,如果換做其他人遇上那些事,他不一定會同情。可是,面對她,他就是做不到一視同仁。因此,他要知道外甥是不是真的愛她。那個小子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中了計,可是不久就認錯了,而她依然在。這兩個年輕人,運氣比他好多了。
之後,他就不自主地經常找理由見她,是寂寞也罷,是尋找安慰也罷,總之,遇到她之後,他覺得自己比過去更加孤獨了。
可是,姐姐姐夫竟然爲了他們的兒子,讓他和方曉悠在一起。真是虧他們能想得出來。不過,如果當初他真的答應了,是不是她就不會和夏雨辰結婚了?那樣的話,她是否就會留在自己身邊呢?
她,終究只不過是上天憐憫他,讓他暫時緩解傷痛的一劑藥而已。這劑藥,一旦用了,不僅不會療傷,反倒是添了新傷。
和她在一起久了,他經常會忘記了她愛着的那個人的存在,好像她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而這四年,似乎是這麼多年來他最幸福的四年,儘管他知道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她的傷痛之上。即便如此,這幸福往往給他一種錯覺,讓他迷惑。
可是,她的心裡總歸是放不下那個人,只要那個人一句話,她就會立刻拋棄一切去到那個人的身邊。因此,他總是在珍惜着每一刻,好像她就是自己偷來的寶貝一樣,最終都要還給主人。
譚鴻宇苦笑了,好像這一生從來都沒有這樣難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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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來越深。
和往常一樣,夏雨辰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今天中午母親打電話過來,說讓他哪天和潘蓉回家吃飯。他知道母親這兩年對潘蓉的態度又變好了,在經歷了他的閃婚之後,現在母親和潘蓉在一起,簡直比所有的婆媳都要和睦,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如果和他結婚的人是方曉悠的話,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是不是?
可是,誰能知道他想娶的人,只有方曉悠!
前天和她那瘋狂的半天時光,好像是上天恩賜給他的一樣。和她分開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魚水之歡的他,在那一天得到了滿足,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以至於這兩個夜裡,只要閉上眼,那天的情景就會浮上腦海。
她那迷離的眼神,那泛着紅色的如*膚,那嬌豔的雙脣,還有那個讓他銷魂的所在。
經過了那一天,他漸漸體會到自己對於她的渴望,完全超出了想象。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讓他癡迷,讓他瘋狂,讓他那麼眷戀,讓他渴望到想要每時每刻都和她在一起,和她緊密結合。他,真的好想她!
而這兩天,也越發讓他感覺到了自己婚姻的死寂。
和潘蓉結婚是個意外,結婚之後,兩個人除了回雙方父母家中不得已才同牀之外,從來沒有在一張牀上睡過覺。而即便是同牀,也只是單純在一張牀上睡覺,蓋着兩條被子,枕着兩個枕頭,而不像他和方曉悠當初一樣,從來都是一個枕頭一條被子,即便是睡着了也要抱在一起不分開,肌膚緊緊貼着,不管冬夏。
現在,家裡又是一片安靜,潘蓉還沒有回來。
夏雨辰上樓洗澡,換了衣服就去書房了,前兩天在街邊看見有賣航母模型的,讓秘書給他買了一個回來,今天晚上才拆包開始拼接。
睡不着,也就這樣了,做這點事可以打發時間,可以趕走寂寞,拼着拼着,睏意也就會來了。
手機,就放在他的手邊,拼着拼着,他想給方曉悠打過去,想問她在做什麼,可是,這樣的話怎麼說出口?明明說過不再聯繫的——
可是,手機在那裡放着,就好像方曉悠在叫他一樣,在叫着他的名字。
他忍不住,放下了手裡的模型,給她撥了過去。
“喂——”夜裡傳來她的聲音,是她的聲音卻聽起來有點不像。
“呃,是我。”他說。
方曉悠捂住嘴巴,淚水止不住從眼裡涌了出去。
她害怕他聽見她哭,把手機從嘴邊拿開。
好一會兒,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他不知道怎麼了,有些擔心。
這種擔心,好像就潛藏在他的身體深處,只要涉及到她,就會竄出來。
“方曉悠——”他叫了她一聲。
她趕緊擦去淚水,拿起手機。
“什麼事?”她問。
他聽出她聲音的異常了,他聽出她在哭。
是在怪他嗎?他也——
想說,方曉悠,我想你,我,我想你——
“你,這麼晚還沒睡嗎?”她擦去眼淚,問。
她的聲音那麼溫柔,就如他記憶中一樣。這樣的溫柔讓他眷戀,卻又讓他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嗯,我剛到家。”他說。
家,是啊,他有家,他的家,卻不是她的!她來到這裡,依舊是孤身一人,依舊無法和他在一起!
淚水,再度從她的眼裡流了下去,無聲地流了下去。
“你,在忙嗎?”他問。
“嗯,在忙。”她說。
“哦,我,沒什麼事,就是,”他說,可是他找不到藉口,他想說他想她,可他說不出來,沒有資格再說這樣的話了。
“就是,那個,我想問你,你有沒有吃藥?”他終於找了一個藉口。
吃藥?
“呃,就是那個,前天的事,你有沒有吃藥。”他又說了一遍。
她閉上眼,苦笑了。
以爲他是想她了,以爲他是——
原來他只是想提醒她吃事後藥!
原來他只是不想兩個人的關係出現意外,不想——
當年情濃時,他說“方曉悠,我們生個孩子吧”。當年,他從來都不會擔心她真的懷孕了怎麼辦,他從來都不會做任何措施,而現在——
是啊,他們現在的關係,和過去不一樣了。儘管都是偷偷摸摸,可完全不一樣了。他有家庭,有妻子,他的孩子,只能是他的妻子爲他生,只有他的妻子才能留下他的精華,而別人,即便是她,也不行。
他不會讓她這裡發生任何的意外,任何影響他的意外。
明白了這一點,她的心儘管痛,卻還是突然醒悟了許多。
擦身而過之後,她和他,這輩子就只是陌生人,只能偶爾打一下電話的陌生人。
“嗯,你放心,我已經吃過藥了。”她的心,被刀割着痛,滴着血。
他“哦”了一聲,心也痛了。
原以爲她會說“夏雨辰,我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可是,她居然這麼冷靜,即便是在那個時候那麼的瘋狂,她也不會失去判斷力。而前天,他們做了那麼多次,每次都是在裡面,沒有做任何的防護,她會懷孕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當時他沒有想那麼多,只想着讓自己快樂。一來,那邊的家裡完全沒有TT,二來,隔着橡膠怎麼都不如肉貼肉的舒服,而且,和她在一起那麼久,他早就沒有用TT的習慣了。
而現在,時過境遷,自己和她,就這麼,完了!不管曾經有多少的歡樂,如今也只是路人而已。
“太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晚安!”她說完,就掛了電話,坐在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晚安,方曉悠!
他放下手機,嘴角咧出一絲苦笑。
門上,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方曉悠沒擡頭,只說了聲“請進”,譚鴻宇推門進來了。
“記得反鎖門!”他站在門口,道。
她點頭。
他看見了她在哭,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把紙巾遞給她。
“謝謝!”她說。
他看着她,一言不發,起身離開。
方曉悠也沒有再看他,閉上眼睛。
而潘蓉,這時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