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悠被對方這一番分析給搞得一愣一愣的,心裡直呼自己遇上災星了。幸虧夏叔叔和譚阿姨一天到晚不這樣觀察,要不然,她和夏雨辰的關係早幾百年就暴露了。
而當他暗示到她那個吻痕的時候,方曉悠差一點就暈了。
“怎麼樣?我說的對不對?”譚鴻宇道。
見方曉悠要回答,譚鴻宇又說:“這個時候,你要是沒有任何理由就否認,就說明我說的都是事實。想清楚再回答!”
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事情到了這一步,該怎麼做?
方曉悠或許真的是很傻,或許真的是禁不住“拷問”,譚鴻宇這幾下子,就把她給逼到了牆角。
“您說的沒錯,我們之間有些事,我喜歡他!”方曉悠堅定地說。
譚鴻宇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即便她不承認,可要是他有心說出去的話,不管她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和謊言帶來的短暫安全相比,真相卻是更有殺傷力。如果說謊言是逃避,那麼真相就是主動出擊。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不是嗎?
真是出於這種考慮,方曉悠承認了自己心跡,並清楚無誤的表達了出來。
初聽到這個答案,譚鴻宇愣住了。顯然,他完全沒有料到方曉悠會承認。
她到底是傻呢,還是聰明?譚鴻宇不知道。
不過,也許正是因爲她是這樣的人,纔會走進辰兒的心吧!
譚鴻宇飲了口酒,無聲地笑了。
“您笑什麼?”她問。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會招認!”譚鴻宇笑道。
“如果,如果您要去告訴別人,我也不會後悔剛纔說的話。”方曉悠的眼神那樣果決。
是啊,總會有被發現的一天。要是他去說,要是大家追問起來,我就說是我暗戀他,這樣,也許最好!
譚鴻宇完全沒有想到方曉悠是這樣的女孩子,心中暗暗爲外甥感嘆。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姐姐他們給辰兒選擇未婚妻的標準吧!”譚鴻宇說,方曉悠點頭。
“既然知道,你又爲什麼要和辰兒——”譚鴻宇問。
“感情是盲目的,不是嗎?”方曉悠笑了下,說道。
譚鴻宇看着她,不語,仰起頭望着夜空。
沉默了好一會兒,譚鴻宇問她:“如果你面前的是一條死衚衕,還會走嗎?”
“是不是死衚衕,只有走過才知道。如果一開始就設定是死衚衕而不去走的話,會後悔的。”她答道。
後悔?
譚鴻宇笑了,繼續喝酒。
方曉悠也不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決定了,小丫頭,我要和那臭小子競爭下!”譚鴻宇突然說,把方曉悠搞得莫名其妙。
“小丫頭,好好考慮下,我也是很優秀的男人。比那臭小子強哦!你們小女生,最好找個像我這樣成熟的男人,這樣——”譚鴻宇笑着說。
天!怎麼會,怎麼會遇上這種人?
方曉悠驚得一下子站起來,睜大雙眼盯着譚鴻宇!
怪不得之前就覺得他和夏雨辰有些像,怪不得人家都說外甥像孃舅,怪不得夏雨辰那麼不着調,今天總算是找到原因了,原來在這裡,原來是他有個更不着調的舅舅! шωш ▪тt kān ▪℃o
譚鴻宇似乎很期待地望着方曉悠,花園裡除了蟬鳴,沒有一絲聲音!
方曉悠想要走,而現在夏雨辰在和長輩們談事情,她又如何開口離開?本來就是很突兀來的客人,要是再突然離開了,那真是太失禮了。可是,現在和譚鴻宇坐在這裡說這些事,也不好啊!
她不想再說什麼了,隨便他想着去。於是,她就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等待夏雨辰。
“你比他之前的那個,不太容易相處!”譚鴻宇突然說。
之前的那個?是說姚靜吧!方曉悠心想。
的確,姚靜很招人喜歡,雖然和她見面次數很少,卻讓方曉悠有了這樣的印象:姚靜很會來事!
是啊,姚靜漂亮,家庭出身也好,還很會來事,這樣的女孩子,怪不得譚阿姨那麼想讓夏雨辰娶她呢!
反觀自己,真是要什麼沒什麼。如果說姚靜是公主的話,她方曉悠連個茶水丫鬟都沒資格當。
這就是現實!面對這樣的現實,再加上夏雨辰根本就沒有把她放進心裡,未來,豈不是真的就是譚鴻宇所說的死衚衕嗎?
唉,現在平靜下來想,自己怎麼可以那麼自信地說“是不是死衚衕,要走過才知道”呢?真是傻啊!怪不得譚鴻宇要笑話她。
“或許,真的是我錯了吧!”她仰望着星空,突然打破了沉靜。
譚鴻宇沒有接話,只是聽着。
“您說的有道理,我和他,是條死路。我很清楚這一點,很早就知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或許是因爲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談過和夏雨辰的事,那樣飄渺的未來,讓她時刻都出於忐忑和恐懼之中。而此時,即便是一個剛剛認識的人,和她談及此事的時候,讓她有種傾訴的慾望,讓她想要將壓抑在內心的那麼多苦痛發泄的慾望。只不過,此時的方曉悠,忘記了自己面對着的是什麼人。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堅持?是因爲他的要求嗎?”譚鴻宇問。
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譚鴻宇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頭一次和一個陌生女孩子談她的感情困惑,而他竟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儘管他們談論的男主角是他的外甥。
方曉悠不理解他的意思,望着他。
“就是那種,你明白的吧?”不管譚鴻宇臉皮怎麼厚,都不好意思去品論外甥的*。而他似乎意識到,這兩個年輕人之所以明知這些困難,卻還是在一起,也許和*有關,因爲,他不相信愛情,不相信自己那個眼界高到頭頂的外甥會喜歡這樣一個無名的女孩子。既然不是愛情,那麼,將兩個人維繫在一起的東西,就屈指可數了。而眼前這個女孩子,似乎對於外甥的家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男女之間亙古不變的維繫之物。
方曉悠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沒有回答,雖然她很害羞,可讓她噤聲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爲了夏雨辰。
她的沉默卻給了譚鴻宇答案,他嘆息一聲,說“好自爲之吧”就繼續飲酒了。
花園裡,再次陷入了靜謐。
老爺子的書房裡,譚家的老中青三代人再一次開始了嚴肅的話題,在夏雨辰的記憶中,他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談,雖然他加入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舅此來,爲的是直接向省裡的幾位領導詢問一些事情,這是他的上司的意思。因爲譚鴻耀本身職位不高,沒有資格召集會議,只得在“閒暇”之時,拜訪各位父母官,讓家鄉的各位大員知曉上面的關切之意。
然而,省委陸書記和徐省長之間的積怨,自從徐省長空降那日就結下了。這也是讓譚鴻耀上司頭疼和關注的事,也是本次譚鴻耀前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了解一下省裡各個領導之間的細微動向。當然,有些人專門徵集這方面的情報,譚鴻耀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像孫悟空那樣神通。只不過,譚鴻耀心思極爲慎密,對於周圍一切的感知和分析能力也是超乎常人,這正是那位老首長選擇他去執行任務的原因。
“再有兩年,這屆政府任期就結束了。可是,這些年省裡的種種,讓上面很是擔心。”譚鴻耀說。
“上面又改變初衷了嗎?”譚鴻興問道。
“好不容易把釘子插了進來,怎麼會輕易拔掉呢!只不過,事情進行的不順利,上面總是會顧忌的。”譚鴻耀道。
“你不是說中央對徐省長的成績還是很肯定的嗎?”夏振華道。
“肯定是肯定,卻也說他工作不夠突出。”譚鴻耀道。
“糾結那麼多,能幹出多少成績?”老爺子嘆道。
“爸,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出手了。繼續保持中立,下一屆的時候,或許就不是這個樣子了。”譚鴻興道。
“老二,你的意思是——”譚鴻耀問。
譚鴻興盯着夏雨辰,說:“辰兒的事,我們該有個態度了。”
夏雨辰當然明白二舅指的是他的婚事,身爲這個家族成員的他,此時也到了擔負責任的時候。
“二舅,您——”夏雨辰猜不出二舅是否和媽媽一樣的想法,此刻有些忐忑起來。
譚家父子三人都盯着夏雨辰,而夏振華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我支持姐姐的意見,咱們還是儘早安排辰兒和姚靜的婚事。”譚鴻興道。
或許是早就清楚事情會這樣,此時的夏振華一言不發。
“這婚事一定下來,將來咱們也多個幫手。”譚鴻興道。
“辰兒,你覺得呢?”譚鴻耀問。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書房裡的會議結束了,夏振華便叫妻子一起回家。
坐在花園裡的譚鴻宇發現客廳里人走來走去,便對方曉悠說:“起來吧,他們要走了。”
兩人便往客廳裡去,看見夏振華夫妻下樓,而夏雨辰才和外公一起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