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放心,等她進門後,您只會多個女兒。您不是一直遺憾這輩子只有我一個兒子,沒能有個女兒嗎?”祁雲聽太子妃同意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太子妃看到祁雲臉上的笑容,又是一怔,她都忘記有多久沒從兒子的臉上看到這樣如孩子般純真高興的笑容。太子妃的思緒飄飛,她想起了祁雲小時候,當她給祁雲她最愛吃的糕點,祁雲就會露出這樣純真高興的笑容,不含一絲雜質,就是笑得甜甜的。
這些年,祁雲一直在外,但是祁雲從未斷過給太子妃的信。太子妃能從祁雲的信中看出祁雲不一樣了,他不再是小時候那單純天真的孩子了,他變得跟他的名字一樣,如同天上的雲兒一樣,飄忽不定,讓人根本摸不準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太子妃既高興兒子的成長,又高興兒子失了這純真善良的一面。成長就意味着孩子要承擔的東西多了,怕是很難再單純的開心。
沒想到她竟然還有機會在兒子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這一刻,太子妃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說得好聽,別將來娶了媳婦忘了娘就成。”太子妃嗔道。
“母妃,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您得對我有點信心。母妃,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說吧。”太子妃不置可否。
祁雲將喬伊靈先前和祁昊定有婚約,然後退了婚的事情說了。
太子妃的臉色頓時不好了,“你說什麼?喬伊靈是被退過婚的!你瘋了吧,你竟然要娶一個退了婚的女人!”
“母妃,退過婚又如何。祁昊爲何要退婚?不就是看喬家從京城回到安陽落魄了,這才忙不迭地退婚。這跟喬伊靈有什麼關係?祁昊現在是後悔死了,只是他再後悔也沒有機會了。”這是祁雲最得意的事情,祁昊從一開始就選錯了,一步錯步步錯,祁昊是別想有回頭的機會。
“祁雲啊祁雲,我看你是瘋了!一個退過婚的女人,你——你——你怎麼能娶她呢!你是不是要氣死我!你——”
“母妃!您是忘了表姨嗎?您說這話將表姨置於何地!母妃您可還記得您當初爲表姨抱過的不平。想想您當年的話,您再好好想想該如何開口。”
太子妃一愣。祁雲的表姨是太子妃一個十分要好的表妹,叫張欣悅。張欣悅從小就定了一門親事,可是張欣悅的未婚夫居然在婚前弄出一個三歲大的私生子。這件事鬧出來後,張家人氣壞了,張家人是疼女兒的,他們可沒想忍氣吞聲。但是張欣悅的未婚夫家動作比張欣悅快,搶先一步退婚,甚至到處傳張欣悅不守婦道,還沒成親就跟許多男人有曖昧不清的關係。
張家人不是吃素的,當即全家人就去暴打了張欣悅未婚夫,可是事情傳出去了,任憑張家人如何解釋,別人先入爲主相信了張欣悅前未婚夫的話,就是有小一部分人信張欣悅,那也沒什麼用。
於是張欣悅的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了。
張欣悅是個極豁達的性子,她堅強地挺過了這些事。太子妃是非常心疼張欣悅這個表妹,那時候她也沒少罵張欣悅的前未婚夫,那簡直就是個賤男!畜生!噁心死人了!
直到兩年後,張欣悅纔跟一貧寒秀才相愛。張家人考量過那秀才,那秀才雖然門第微寒,但是自立自強,不諂媚,有骨氣,爲人非常不錯。張家人都願意將女兒嫁給那秀才。
太子妃當時也對那秀才挺看好,也高興表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惜事情遠沒有這樣順遂,那秀才的母親不同意這婚事!理由很簡單張欣悅被退過婚,那秀才的母親是個極頑固的人,她絕對不允許兒子娶一個被退婚的女子。
無論別人怎麼解釋,說是張欣悅的前未婚夫不好,那秀才跪着求他母親,他母親都不同意。太子妃當時知道這事,氣得那叫一個狠啊!那簡直就是一茅坑裡的臭石頭,又臭又硬!
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痛的,那秀才娘見秀才一門心思地要娶張欣悅,心一橫上吊了!
秀才娘可不是做樣子,而是實實在在的上吊了!要是晚那麼一刻被發現,秀才娘就真的死了!
秀才娘還不容易被救下來,她只說了一句話,她的喉嚨被繩子勒傷,聲音又沙啞又難聽,但難掩其中的堅決,只要秀才堅決娶張欣悅,她就去死!
秀才是個孝順的,他愛張欣悅,但真的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娘去死,於是他沒辦法只能跟張家人說他要違背誓言,不娶張欣悅了。
張家人當時那叫一個生氣啊,這不是耍着人玩兒嘛!就算你是個孝子,但憑你的所作所爲,還是欠打!
還是張欣悅站出來爲秀才說話,她說她懂秀才的情,也知道秀才的無奈和痛苦,她願意退婚,她也請求家裡人不要爲難秀才。
秀才和秀才娘收拾行裝離開時,秀才娘去見了張欣悅,她很平靜地告訴張欣悅,她知道張欣悅是個好姑娘,出生好,人也好,很通情達理。如張欣悅沒有被退過婚,她一定願意兒子娶她。但是沒有這如果,張欣悅就是被退過婚。而他們家有組訓,女兒不嫁鰥夫,兒子不娶寡婦被退婚女。秀才娘不能讓自己的兒子違了這組訓。
於是張欣悅一生未嫁,如今也成了一個老姑娘。而那秀才倒是考取了功名,如今也是地方上的三品大員,娶妻生子,過得真是一帆風順,好不得意。
太子妃其實是想出手整治那秀才的,是張欣悅攔住她。張欣悅只說了一句從此她和那秀才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因爲她特意去針對那秀才。
太子妃對她那可憐的表妹只想說一句,蠢!人家都拋棄你了,你還不捨得爲難人家,真不配當張家的女兒。想是這麼想,但太子妃還是什麼都沒做。
太子妃時不時也會跟祁雲說起這件事,每次說起來,太子妃都是一臉怒容,退過婚怎麼了!退過婚的女子難道就該死啊!明明錯的是男人,爲什麼到頭來所有的錯誤都要女人承擔!
不公平!不公平!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祁雲對他那位表姨的事情也是印象深刻,任誰經常聽,都會印象深刻的。
現在祁雲拿那位表姨出來,太子妃立即有些尷尬。在祁雲三四能記事的時候,太子妃可是沒少在他的面前說張欣悅的事情。太子妃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女人退婚了又怎麼樣!錯的明明是男人,憑什麼把一切錯都推到女人身上!
昔日的話成了縫住太子妃嘴巴的線,讓她有口難言。太子妃要怎麼說?說她就是雙重標準,她同情憐憫自己的表妹,但是她無法諒解喬伊靈,她更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娶一個被退婚的女人!
要是別人,太子妃當然敢毫不猶豫地說這話,但是當着自己親兒子的面,太子妃實在是說不出口。
人都是這樣,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你可能會同情會難受,但是輪到自己的身上,那就是另外的說法了。
太子妃自從吃齋唸佛來,除了被太子那蠢貨氣到,她已經很久沒那麼生氣了,今天很好,她居然被自己的兒子給氣到了!
“好!好!你很好,這媳婦兒還沒娶呢,你就開始爲了媳婦兒對我這個母妃使心計了!”太子妃氣壞了,說的話也有些不顧禮儀,只顧發泄心中的不痛快了。
“母妃,兒子哪裡對你用心計了。我對錶姨也非常同情。您對錶姨的遭遇了憐憫不已,爲什麼對喬伊靈的就是反對呢?母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女子被退婚,如果是那女子本身有問題,那退婚是她活該,咎由自取。可若是退婚完全就是男方的錯,爲何要把男人的錯算在女人身上。母妃,表姨幾乎苦了半輩子了,您還想不通嗎?
虛名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自己過的好纔是真的。別管外人說什麼,咱們只要問心無愧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