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仗着自己的身體好,就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喬伊靈見秋菊幫喬錦擦完汗後,又開口吩咐,“讓五哥的小廚房準備一碗薑湯。五哥,這次還是我碰巧來了,要是我沒來你又是這麼混過去了是不?虧得我還叮囑你院子裡的人盯緊你,可你偏偏不聽話,弄得他們都不敢往你身邊湊。”
喬錦舞刀,但是周圍卻沒有一個人。不是伺候的人不盡心,而是喬錦不喜歡別人在一旁伺候,嫌麻煩!
“五哥,趕緊進屋換一件衣裳,你身上的這身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小心你就是喝了薑湯也沒用,到最後還着涼生病。”喬伊靈說着拉喬錦進屋換衣服。
喬錦滿臉不耐煩,他最討厭麻煩了!偏偏現在麻煩的人是喬伊靈,他只能將滿腹的辛酸都壓下,認命地進了自己的屋子,重新換了一件天青色的錦袍。喬錦換好衣裳坐下後,秋菊就爲他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喬錦最不喜歡喝得就是薑湯了,又甜又辣,什麼古怪的味道啊!可憐自己這次被喬伊靈捉到了,只能喝這難喝的薑湯。喬錦心裡暗暗打主意,以後他得讓人在外面盯梢,伊靈一來他就知道,這樣他就能提早做準備了!
喬錦心裡的如意算盤也是打得噼裡啪啦響。
喬錦慢慢喝完了一碗薑湯,跟喝苦藥似的,俊朗的臉皺成一團。
“五哥你這樣可不行,你老是不怎麼注意自己的身體,以後我讓你的小廝石巖盯着你,要是你再這麼舞刀後不擦汗不換衣服不喝薑湯,我就讓他來通知我。”
“伊靈啊!你五哥我已經是大人了,不是三歲的孩子!你還讓人這麼盯着我。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了?放心,你說的五哥都懂,五哥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一直讓人盯着,喬錦纔不樂意呢。
喬伊靈美眸流轉,波光瀲灩,似笑非笑地看着喬錦,“五哥,你真的是大人了?真的不用人盯着你?”
喬錦狠狠一拍胸膛道,“那是當然!你放心,我說到一定做到。”
“好!我相信五哥你的話。要是五哥你做不到,那我可要好好嘲笑五哥你。五哥你可別給我機會笑你哦?”喬伊靈笑得促狹。
喬錦不怕捱打被罵,最怕的就是被人嘲笑,於是想都不想道,“放心!我一定說話算話!五妹,你今兒個來我這裡,是找我有事?”
喬伊靈垂着眼皮,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難道就不興我想五哥你了,所以特地來看你?”
“不像。伊靈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咱們雖然只是堂兄妹,但是在我心裡你和我親妹妹沒任何分別。”
喬伊靈擡眸,直直地盯着喬錦,晶瑩粉潤的嘴脣嚅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直接開口,“四叔沒幾天就要回來了。”
喬伊靈沒打算分兩次說,還是一次性把要說的都說了。
喬錦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漸漸的,喬錦上揚的嘴角慢慢落下,漆黑的瞳仁中燃燒着熊熊的怒火,垂落在桌邊的雙手也不禁緊握成拳,好像下一刻就要跳起來。
喬伊靈就知道喬錦會這樣,於是連忙道,“五哥,我就是害怕你這樣子。我知道四嬸的事,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四叔。我也沒想你原諒四叔,但你別每次提到四叔的事情你就——五哥你這樣子是傷自己,我每次看到你這樣,我心痛。”
“他回來?他爲什麼要回來!他爲什麼不直接死在嶺南!他不在我眼前,我可以當他不存在,可他爲什麼要出現,爲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每次一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娘是怎麼慘死的!還有我那可憐的親弟弟,一出孃胎就死了!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都還活的好好的!”喬錦赤紅着眼,沙啞着嗓子,晶瑩的淚水從他的眼角順着臉頰落下,那淚水似乎被眼角染紅,也成了紅色。
情緒是會傳染的,喬伊靈此時能深刻地感受到喬錦的痛苦,她伸手抓住喬錦握成拳頭的手,“五哥,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記住了這些話你只能在我面前說,不許再在其他人面前說一個字。四叔再怎麼說也是你父親,你想自己的父親死,這在別人眼裡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你的錯!人家不會追究四叔做錯了多少,他們只會追究你做錯了多少。
五哥你知道嗎?我好欣慰,以前說起四叔回來,你都會暴跳如雷,現在你仍然生氣,但是比起以前好多了。五哥你說你是男子漢,現在這話我相信了,你可不就是長大成爲男子漢了?”
“我不會原諒他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喬錦猶如被困住的小獸,他想要掙扎想要逃離,但他卻哪裡都去不了,只能用低泣的嘶吼傳達心中的痛苦。
喬伊靈起身,走到喬錦身邊,伸手摟過喬錦,就跟當初李氏去世後那樣,她也是這麼抱着喬錦,讓他在自己的懷中哭泣。
喬伊靈慢慢拍着喬錦的背,什麼都不說,只讓喬錦這麼哭着。
好一會兒,喬伊靈才慢慢開口,“不原諒就不原諒。你一輩子都不原諒四叔,這沒什麼。不過五哥你要記住一句話,別爲了別人的錯事懲罰自己,四嬸在天之靈也不會想見到你這麼痛苦傷心。五哥,爲了四嬸你更得活得好好的,你要所有人都看看,你喬錦是最厲害的,你喬錦會是四嬸爲之驕傲的兒子!”
“母親真的會爲我感到驕傲嗎?伊靈,你不是總說我很幼稚嗎?”喬錦腦袋埋在喬伊靈的懷裡,悶悶道。
喬伊靈推開喬錦的腦袋,微微蹲下身子和喬錦那雙已經紅彤彤的眼睛對視,“五哥你聽好了,一定會的。我認識的五哥,雖然有時候會很幼稚,但他絕對是一個男子漢,他說話算話,他有擔當。他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還有五哥你得記住一點,不要爲了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也不要把自己的把柄遞到別人手上。心裡再恨,咱們無視就好。五哥,你懂我的意思嗎?”
喬錦紅着鼻子點頭,“我懂。”
“那你能做到嗎?”
喬錦遲疑,但還是咬牙點頭,“我能做到。我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