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真純的體溫降到了37度2,Judie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給她吃了志保囑咐的藥後,她才離開房間,來到客廳倒了一杯水給自己。
這時,James剛好扭開玄關的大門進來,他臉上的表情也很凝重,似乎局裡的事也讓他壓力倍增吧。
“下午好,James。”Judie有氣無力的跟他打招呼。
“下午好。”他也首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卸下厚重的圍巾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局裡有事嗎?”Judie遞給他一杯緩解疲勞的黑咖啡。
“也沒什麼,和平常一樣,事情比較多而已。”James只看了她一眼,但是Judie還是能看出,他的眼睛裡正在擔心着什麼。
“不知道Joesen他們怎麼樣了。” Judie坐在James旁邊說。她不想再去提起某件讓他擔憂的事,或許一提,就等於撕開了他剛結痂的疤,她更不想提起真純發燒的事,這樣的話語,只會加重他心裡已經重到超載的負荷,所以她只能說一說自己的擔心,讓自己的心裡的負荷再重到極限。
“大概也沒什麼事吧,也一直沒有打過電話回來。”James捧着咖啡杯,發着呆說。
“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應該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 Judie也發着呆說。
“我去看看真純。”James放下杯子,朝樓梯走去。
“嗯。” Judie留在客廳,拿出手機隨便翻看着幾年前與真純和赤井的合照。
樓上的James,看着真純的睡顏暗自嘆氣,他的內心已經經受了太多對他來說是具有毀壞性的打擊,一連串的巨雷無情的響徹在他的天空。
他偶爾會慶幸,赤井的父母再看也不見他們兄妹倆現在的樣子,否則,他們該是怎麼樣的悲傷和絕望呢?寧願他們還懷着美好的希望和寄託在遠方庇佑着他們,寧願他們的眼裡永遠保留着那幾年最美滿的時光。他們無法踐行的愛只能化作冥冥之中默默籠罩的微光,赤井和真純,唯有在這束微光之中,才能看到眼前的路,才能毅然的前行。
“嗡嗡……”
手機震了一下,James來到窗邊看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其中的幾個字眼讓他稍感安慰,還好,組織的行蹤還在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鎖上屏幕,他透過窗櫺上的白霧看着花園裡那潭深得恐怖的池水,他想象着,在裡面無助掙扎時的無邊恐懼和絕望,直到身體被灌滿,沉重的身軀只好下沉,下沉,降落到深深的地心。
突然一陣戰慄越過他的血管,那種滋味,只要隨便一想就快讓他窒息。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隨着湖水靜止,靜止着,靜止着,他都失去了疼痛的知覺。
看着迷霧延伸的遠方,他只能祈禱一個不要太殘酷的結局,未來將至,所有一切都即將畫下句點。
“小心啊,我們的心裡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壞消息了。拜託,讓我以後都能再看着你,再叫着你的名字,讓我放心,讓他們放心……好嗎?秀一……”
“開會。”
泠和Gin的手機同時傳來這條訊息。
組織裡似乎好久都沒有什麼重大事件需要他們出馬去解決了,因爲泠和Amaretto的完美絕殺,讓組織的根基扎得更穩。所以組織裡每個人都放鬆了神經,烏鴉們照常隨着大部隊的方向飛行,泠每次走在寬闊的走廊,都感覺氣氛已經鬆散了許多。
辦公室裡,聚集着幾個已經很久沒有碰面的人。Bourbon依然站在窗邊,沉默不語,Amaretto坐在在沙發裡喝着Boss喜歡的酩悅香檳,一邊與Vermouth聊得不亦樂乎。還有好久沒有出現的,一直在世界各地執行暗殺任務的Chianti和Korn,他們終於迴歸了本部,從眉飛色舞的交談中看得出來,這趟狩獵之旅,他們玩得意猶未盡。
“嘎吱……”
門被扭開的瞬間,大家的交談都停了下來,這股強大的氣場隨着泠冷淡而凜冽的目光如寒風侵襲而來,緊隨其後的Gin,更是在這陣風裡加了一絲狂烈的陰暗。
大家的目光都被他們吸引,可是泠並不喜歡這樣的注目禮,她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徑直走到桌上的顯示屏前,屏幕被點亮後,禮貌的向Boss鞠躬問好。
“Baileys,坐。”Boss的語氣顯得格外溫柔,這種偏愛,在座的各位都已習以爲常。
“是。”她拉過辦公桌後的旋轉椅,坐下後抱着雙臂低頭緘默。
“各位都在,我就不說廢話了。”Boss的眼神掃過衆人,他們也都暫時收回了對泠的各種想法。
“下午3點,解決貝麗酒店裡的池谷耀司,首先銷燬他手上有關於我們的賬目往來記錄,然後讓他閉嘴。”Boss開門見山,這讓好久沒有拿起勃朗寧的Amaretto來了精神。
“同一時間,在羣馬縣向日葵溫泉旅館裡有一位政界交際花池谷奈美,殺了她,還有她的秘書。”Boss繼續說。
“另外,帝都大廈裡BAK遊戲社的社長小田達也,解決他,再報廢他的電腦。”說到這裡,Boss頓了頓,啖了一口手邊的雞尾酒,”就這樣。”
“好久沒有這樣的大規模的殺戮行動了,怎麼那麼突然呢?”Vermouth擺弄着自己的捲髮,挑眼看着Boss的眼睛。
“給你們的福利嘛,而且這次我許你們絕對的自由,想怎麼玩都隨便,怎麼樣,還滿意嗎?”Boss兩眼放光,沒了FBI那羣總是搗亂的麻煩傢伙,他也恢復了可以與他們說笑的心情。
“當然滿意了,這樣的機會可是相當難得呢。”Amaretto手上沒有放下香檳,她看向表情黯淡的泠,晦澀的弦外之音還是傳到了她敏銳的耳朵裡。
“那你們可得珍惜哦。”Boss的聲音也變得輕鬆起來。“簡單安排一下,Baileys和Bourbon負責貝麗酒店,Vermouth,你和Chianti,Korn去羣馬縣的溫泉旅館,剩下的BAK遊戲社,交給Gin和Amaretto,還有幾個小時,好好準備吧。”
泠與Gin互看一眼,他們黏在一起久了,突然要分開執行任務,竟然有些捨不得。
“怎麼了Baileys,那個固執又無趣的男人,有那麼讓你離不開嗎?”Amaretto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以一種不明原因的詭異眼神一語道破了她的心事。
“不好意思,我這個固執又無趣的男人讓你費心了。”Gin報以同樣詭異的笑容,這種笑容,也許只有Vermouth看得懂其中的玄妙。泠似懂非懂,她也不想費神去思考,反正Amaretto對她的顧忌也不是頭一回了,她只需要閉上不想看的眼。
“Bourbon,Baileys身體不好,她的安全你可得保證,否則你就不用回來見我了。”Boss可不想理Amaretto的玩笑,此時他的眼裡,只有這個爲自己立下大功的愛徒。
“瞭解。”Bourbon簡短的回答。
“好了,就這樣吧。”Boss很快關掉了屏幕,剩下他們在各自的心裡涌動着暗潮。
“先走了,去羣馬縣可是挺麻煩的。”Vermouth甩了甩金色的長髮,說着,與基安蒂他們一起離開了房間。
“真是個矯情的女人。”Amaretto喝下第三杯香檳,看着她的背影說道。
“這樣的女人挺可愛呢。”站在窗邊的Borbourn突然說。
“是嗎?真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到底是怎麼定義的。”Amaretto確實一直都不明白,男人需要的,到底是女人的心,還是女人的肉體。
“別問我哦。”Bourbon擺擺手,他的笑容依然純淨燦爛。“Baileys,你們先聊,我等你電話。”他識時務的離開這個詭異的氣氛,一個人跑到天台去發呆。
“別那麼在意男人,你也該知足了,不是嗎?”泠翹起二郎腿,順便拿過她手裡的杯子,給自己到了半杯香檳。
Gin在角落裡的沙發上閉目養神,女人的話題他不感興趣,可以這些女人裡有他放不下的泠,他也只好默默在她的身邊,忍受着Amaretto無聊的話裡有話。
“等等。”Amaretto奪過泠手裡剛要碰到脣邊的高腳杯,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話說你現在還敢喝酒啊,想再死一次嗎?”說完,她便一口飲盡香醇的液體,故意舔一舔嘴脣,讓突然很想喝酒的泠很是無語。
“我又不是你,嗜酒如命。”泠懶得與她爭辯了,乾脆不去看她。“對了,還沒謝謝你,爲我的藥費心了。”
“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一些東西而已,從你的樣子看來,我沒有白忙一個通宵了。”Amaretto看着她的臉色,露出滿意的笑容。
“反正這些東西我不懂,也只能相信你了。”泠一想到那藥,突然覺得有些倒胃,長期停不了藥物的給養,還真像吸毒成癮,她早就開始厭惡這樣的狀態,厭惡,卻又無法抗拒。
“我也只能幫你這些,其他的就看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了。”Amaretto擦拭着手指上的黑曜石鑽戒,微笑着說。
“嗯。”她點點頭。“時間不早了,我還是不打擾你和某位先生的獨處了,下次再見。”她站起身,禮貌性的微笑後,與Gin漸漸走遠。
空蕩的房間裡,Amaretto還在拷問自己的內心,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嫉妒什麼,她並沒匱乏到需要靠嫉妒來彌補內心的渴望,她也沒想到自己可以邪惡到,要靠掠奪來平衡自己的不滿。
可是心底的那股衝動越來越無法壓制,以至於她已經種下由嫉妒而衍生出來的狠毒,她做了什麼,已經不想再回想,也沒資格再後悔,只爲了捍衛自己的所想所願,要犧牲誰,都是無所謂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