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滴滴……”耳畔的汽笛聲此起彼伏,淹沒了呼吸,掩蓋了興奮。
“可憐的Cider的小姐,該讓她安息了。”Joesen直直的看着面前這位妖嬈的女人。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撞鬼了。”她有些失望的笑笑,同時扯下了臉上的面具。
“這樣纔對嘛,我的偶像,Chris Vineyard,如今的Vermouth小姐。”Joesen滿意的微笑着,就在幾分鐘前,Kim的消息才讓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們還真是無孔不入啊,這該讓我怎麼辦呢。”她隨手理了理在風中狂舞着的凌亂髮絲,看着Bourbon手裡的志保,也看着眼前這個總愛搗亂的FBI先生。
“我們只做好我們該做的事而已,哪裡打擾了你們,也只能說抱歉了。”Joesen也觀察着眼前的情況,他至少有六成的把握,一定可以從Bourbon手裡奪回志保。
“好了,別太囂張,Sherry我們帶走了。”Vermouth向Bourbon拋了一個眼神。
“不可以哦。”Joesen站直了身子,兩手插在口袋,用迷人的性感微笑給面前的志保打氣。
“麻煩死了。”Vermouth的耐心也被消磨夠了,她放開抱在胸前的雙手,掏出手槍的同時,另一邊的子彈正好精準的擊中她手裡的*。
“Great!”Joesen大肆讚揚着Judie的槍法,現在,他這個不太稱職的談判專家可以退場了。
“唉,這樣下去可不行呢,既然沒有辦法帶走Sherry,只好將她留下了。”Vermouth假意的搖頭惋惜,而此時的志保,正被Bourbon手裡的針管脅迫着。
“放下槍,從這裡離開,我就可以扔了這東西。”Bourbon緊緊扼住志保的喉管,他在昏暗的夜色中顯露着少有的陰冷殺氣。
“否則,她的體內就會流淌着魔鬼的召喚。Sherry,這可是多年前,你親手研發的致命毒藥,它有多厲害,你最清楚了吧。”Vermouth勢在必得。
“OK,OK。”Joesen示意身後的Judie和Beth把槍放下。
Bourbon見狀,脅迫着志保慢慢向車裡移動,Vermouth坐在引擎蓋上,如月的眼睛自信的看着Joesen淡定如往初的臉。
志保不知道FBI們打算怎麼處理,在兩股力量的強大撞擊下,她會成爲被這股衝擊波震得粉碎嗎。Bourbon的力氣很大,但似乎也沒有把她扼得太緊,她的求生本能越來越被激發,於是她的右手便慢慢移走到了他的腰間,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手槍。
“你最好不要這樣做。”Bourbon貼着她的耳邊小聲的說,他的聲音陰暗低沉,但卻更像是一種忠告。看着志保緊皺的雙眉和有些痛苦的表情,他漸漸鬆開了進捏住她的肩膀的右手,她一面緊盯着Vermouth的背影,一面進退兩難的徘徊在原地。
“合衆國引以爲傲的FBI,你們難道就再沒辦法了嗎?我根本沒有掌控戰爭走勢的權利,你們,到底還要這樣的我替你們撐多久!”Bourbon在心底朝着對面屹立不動的他們呼喚着。
“Joesen,必須出手了。” Judie站在車門後,她蠢蠢欲動的神經細胞幾乎已經不爲現實情況所控。
“再等等,機會一定是我們的。”Joesen臨危不亂,絲毫沒有急躁。
“呼呼……”
日落之後的風真冷,沒有戴圍巾的Joesen脖子上竄起一片片雞皮疙瘩。在揚起的風沙中,他的眼睛掃到了Bourbon身後的一片黑暗,“好戲該落幕了。”他微笑着。
“砰……”
“該你們了,Judie,Beth!”Joesen趁那一聲槍響之際快速上膛瞄準了Vermouth,Judie快步向前衝向志保,而此時志保的外套已經被Bourbon的鮮血染紅。
“來晚了,真抱歉。”Kim從Bourbon後方的腳手架上一躍而下,他徑直衝到銀色奔馳前,與Joesen並肩作戰,直指Vermouth。
“該死!”Bourbon左肩的鑽心之痛瞬間讓他汗如雨下,手裡的針管也隨之悄然墜地。不能放手的他根本騰不出手按住噴血的傷口,而捏住志保肩膀的雙手卻不由的加重了力度。
“對不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志保拉開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的手,趁機掙脫了他的束縛,可正準備逃亡時,體力不支的他卻跌倒在了她的懷裡。
“志保!” Judie已經快步朝她衝過來。
不甘心大計失敗的Vermouth也轉身從Joesen和Kim的包圍裡突圍出來,她不顧自身的危險把槍口指向了志保,看着子彈即將迸發的Judie,也加快了步伐擋在了志保的前面。
“砰……”
一霎間鮮血噴涌成河,來不及多說什麼,Joesen和Beth立即鑽進車子呼嘯着繞過Vermouth身旁。
“Judie,志保,抓住我的手!”Beth打開一側的車門,以強大的力量把她們拽進了車裡。
“Kim!”Joesen大聲呼叫還在激戰着的他,他邊朝着車子跑去,邊向Vermouth發動不間斷的進攻,直到槍裡的子彈用盡,他才縱身一躍,準確的跳進了副駕駛座。
Joesen單手駕駛,在沙場上漂移旋轉着,爲了斷絕他們的後路,他從倒車鏡裡反手打爆了Vermouth的車胎,然後把手槍丟在了檔位旁邊的儲物箱裡,他大力踩下油門直奔醫院而去。
“Judie,一定要保持平穩的呼吸,這樣可以減少失血量。”志保的眼淚快要被愈發嚴重的情況逼出來。
“嗯。” Judie點點頭,她強忍着腹部的絞痛,眨着眼睛讓自己保持清醒。
Joeson一句話也不說,但他幾乎是一直盯着後視鏡裡的Judie,而不是眼前的馬路,極度亢奮的心情透過極速旋轉的車輪而傾*來,他用方向盤翻山越嶺,與時間賽跑。
黑色大衆裡的Bourbon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他神情淡然,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Vermouth更是鎮靜自若,沒有預料到會被夾擊的後果,她也只能責怪自己的大意。
風越來越冷了,倒春寒猛如冰若刺骨的冬季風。夜幕降臨在紊亂的呼吸聲裡,那麼長時間的屏息等待,最後總以一瞬間的醉生夢死而告終。
幾分鐘後,Vermouth把他放在了組織的停車場,她沒有心情接受裡面每個人的好奇異樣目光,只留下一句簡單的抱歉,就這麼揚長而去。
Bourbon知道任何後果都只能自己嘗,Vermouth不會同情他,組織裡的人更不會,沒有退路,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前行,走到懸崖,他只好抓住樹根攀巖而下。
大樓裡,沒有幾盞燈還亮着,失血過多讓他看不清電梯樓層的數字,隨便憑印象按下一個按鈕,隨便憑記憶走進一個漆黑的房間,鎖上門,力氣終於被完全耗盡。
子彈陷得並不深,從窗戶的反射裡可以看得出它在皮肉裡的輪廓,可是它不能在裡面生根發芽,於是他準備親手將它拔除。
從這間恍然有些熟悉的房間裡,他找到了一套中式茶具裡的鑷子,將它用打火機燒過之後,再從牆邊的櫥櫃裡拿出一瓶酒精度超高的Gin,一飲而盡當作麻醉。
腦袋越來越昏沉了,他藉着玻璃窗戶的反射,準備就用這樣最原始的方法取出彈頭。而他也幾乎沒有猶豫,咬住自己扯下的衣袖,準確而快速的將它從肉裡剝離。
一瞬間血肉淋漓,他的臉色青白,卻依然在酒精的麻醉下維持着半夢半醒的狀態。咬着牙撕下外套的殘片暫時當作紗布,剛好用牆壁的力量作爲支撐,把還在流血的槍眼堵的嚴嚴實實。
地板上,手邊彈頭上的血光在燈光下顯得晶瑩透亮,他抓起它,緊握手裡這一份,此生不可磨滅的堅定信仰。另一邊,黑色酒瓶裡還剩下一點氣味薰騰的液體,乾脆全喝了吧。儘管這幾百毫升的奇妙液體會腐蝕他的胃,可是喝了它,他便能永遠銘記這一刻,他將用萬倍之力來回報的痛不欲生。
“這味道,Gin,真是像你呢……”憋着氣喝完後,他垂下手推翻了酒瓶。光是回味着舌頭上這揮之不去的苦澀,就好像是這麼多年來他與他奮力相處的切膚體會。
一切的過往都在這酒精裡,隨着血液傳輸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毛孔裡都透着他的艱辛,直到累得擡不起眼皮,脖子也失去了支撐的力量。睡吧,先睡過這一晚再說,別老做夢,別老幻想,在現實的世界裡,根本沒有夢。
“Bourbon!”突然他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可是這麼晚了,誰還會來。
她看着地上散落的亂作一團的衣服碎片,被染紅的銀色鑷子和彈頭,他身後的牆壁也已是殷紅一片。這樣的場景證明了什麼,她突然覺得她的希望成真了,看着眼前這個人,她竟然想笑出聲來。
“聽說志保和FBI都平安回去了,看來我想得沒錯,安室君。”泠蹲下身子,心裡狂喜到想哭。
“Baileys。”他還是看清了,說着這句只有他能聽懂的話的,這個人。是啊,她猜得沒錯,原本就很好猜吧,真相已經不言而喻,他也不想再說多餘的話了。“都結束了,Baileys。”他擡起頭,笑得蔚然。
“不。”她搖搖頭。“等你期望的那一天真正的到來,我纔會衷心的祝賀你,對你說,真的都結束了。”她看着他有些渾濁的眼睛,充滿希望的說。
“那麼先提前謝謝了。”他擡起右手拍拍她的肩膀。該走了,他貼着牆壁站起身,這時,他纔看清楚這個房間,不正是泠換了裝潢的辦公室嗎,也還好是她的辦公室,整棟大樓也只有這裡,會給他一點有溫度的庇護。
“傷口還好嗎?”泠看着他搖搖晃晃的背影問。
“還好,沒事。”他沒有回頭,小聲的回答。
“可是你喝了一整瓶Gin,你確定你能正常的從這裡走出去嗎?”她在他背後提醒着不太清醒的他。
“我不確定。”他扶着眩暈的腦袋老實的回答。“這裡可是借我一晚嗎?”他轉過身,依然笑得純淨。
“當然可以,我馬上就走。”泠馬上往抽屜裡翻出她要找的東西,打開暖氣,留他在這裡取暖。
“謝謝,明早之前,我會離開。”他趕緊移動無力的雙腿坐到沙發上。
“嗯。再見。”泠微笑着合上門。
結局逆轉得太快,泠快要來不及反應,她握緊手裡的SIM卡,現在這條簡訊,該是來之不易的慶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