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赤井甦醒以後,他的身體各功能都在迅速的恢復,他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並且在護士的幫助下做一些簡單的復健。
大家爲他的進步感到開心,同時又擔心起組織會再次對他下手,於是他的病房徹徹底底的成爲了一間豪華監獄,James派守的探員24小時的在他病房附近巡邏,以免讓組織乘虛而入。再加上明美的守護,White時不時的囉嗦,他只得乖乖待在病房或者康復訓練室,着實憋壞了他。
儘管James幾乎是封鎖了所有消息,外面的任何動靜到不讓赤井知道,不過他依然可以掌握所有的線索,因爲他還有Joesen這個負責向他通風報信的好兄弟。
Joesen每天都會把新的消息通過郵件發送到赤井的手機,包括那個女人的線索,U盤裡的秘密,他們即將實施秘密抓捕的消息,還有局裡預備的下一步行動,統統告訴了他。明美則再次擔任他的秘書,幫他把手機上的資料錄入筆記本電腦,方便赤井隨時查看和研究。
赤井又在腦海裡想着那個女人,他認爲Joesen的推理很正確,她瞭解組織的行動,才能兩次都及時出現在現場,她真的是在保護他嗎?可是組織裡唯一可能這麼做的人,夏目泠,真的是她冒着背叛組織的危險,如此幫他嗎?
他要馬上確認這一點,如果真的是泠,他一定要親口向她問出原因。
赤井馬上撥通了Joesen的電話。
“Joesen。”
“赤井副部長。”
“我想看看你們調取的監控。”
“嗯,沒問題,我馬上送過來。”
“謝謝。”
Joesen以最快的速度帶着監控錄像帶來到赤井的病房,赤井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上的每一個細節。
畫面裡的女人,儘管完全沒有夏目泠的樣子,可她的身材體型卻十分相像。赤井不停的倒帶,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仍不放棄。突然他注意到了畫面角落裡的一個細節,那是一輛汽車的車頭,車牌號隱約可見。從角度判斷,那女人就是從這輛車裡下來的。
“Joesen,馬上調查這輛車,試試看能不能查到車主。”赤井似乎看到了希望。
“嗯,我馬上去。”Joesen正要轉身,卻迎面看到表情恐怖的James。
“額……那個,部長好。”Joesen擠了擠眉,作一臉無辜狀。
赤井並不在意James的眼神,他向Joesen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調查。
Joesen收到指示,他偷偷從James身後溜了出去,似乎他心裡只有赤井這個副部長,James這個正牌的頂頭上司已經不重要了。
James才懶得理Joesen,他徑直走到赤井牀前,醞釀好情緒語氣,嘴脣才張開,卻被赤井打斷。
“Uncle James,先別急着罵我。”赤井又露出自信絕美的微笑。
“秀一啊,你……”儘管James已經很久沒聽過赤井這樣叫他,他恍惚間像回到了從前,看見了那個小小的可愛的秀一。可他依然堅守陣線,還是不曾心軟,他清清嗓,準備繼續數落他。
“Uncle James,你難道就不想聽聽我對那個女人的猜想和推論嗎?”赤井再次打斷他,並向他發射他標誌性的冰山微笑。
“好吧,我聽聽看。”James認輸了,因爲這個關於那個女人更多的線索,的確只有在組織裡待過的赤井才知道。
赤井調整了坐姿,他先對明美說:“明美,可以幫我回去拿一些衣服嗎?”
“好的,我去幫你拿。”明美答應着。
“小心一點哦。”赤井叮囑着。
“嗯,我馬上回來。”明美走出病房。
等明美走遠了,赤井纔開始解說他的推論:“我想,那個女人的確是組織的人,她的名字,應該就是夏目泠。”
“夏目泠?我也懷疑過,可是我們調查過出入境資料,近幾個月,她都沒離開過日本。”James馬上否決了赤井的猜想。
“可是組織的人行動,不會使用真的護照,他們擅長僞裝,做假證是他們的強項。”赤井還是很肯定。
“既然如此,那你還讓Joesen調查那輛車,就算查到了也可能是僞裝的啊。”James不明白。
“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是組織第一次行動的時候,在那之前,所有的監控從沒拍到過她,所以可以說明,她是在那天才開始僞裝的。她不可能剛到美國就能瞭解我的行動並且盯上我,所以她一定早就到達了美國,並且租了車子,既然之前她都沒有僞裝,那麼車行的工作人員,一定見過她本來的樣子。”赤井的推理堪稱完美。
“原來是這樣,這的確是一條線索。”James表示贊同。
“我這裡有一張她的照片,雖然是側臉,但是還是很有辨識度的,我已經發給Joesen,叫他向車行確認。”赤井翻出泠站在雅邦塔樓,沐浴着落日餘暉的側臉。
“好,那先等他的消息吧。”James也期待着Joesen帶回來的結果。
“如果真的是她,局裡打算怎麼辦?”赤井在想是否可以把她列入污點證人的名單而赦免她。
“這個要跟上級商量才能決定,如果她願意脫離組織,與我們合作,或許局裡可以不對她實施逮捕。”James估計着局裡的決策。
“她不會願意脫離組織的。”赤井提起泠,隱約有點傷感。
“爲什麼?”James問。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幫我們,可是如果她真的想脫離組織與我們合作,那她就沒有必要對我隱藏身份。”赤井猜測着泠的想法。
“也有道理,她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苦衷嗎?”James也猜想着。
“在組織的時候,她從來不讓我知道關於她的任何事,看來,她果然和明美一樣,是痛恨組織的。”赤井回想着與泠相處的細節,她的善良,始終無法讓赤井把她和組織的冷血殺手相提並論。
“最大的可能性,還是與她父母的死亡有關。”James說。
“嗯,她一定有某種苦衷,讓她無法表明立場,所以只能採取僞裝的方式幫助我們。”赤井幾乎完全猜中了事實。
“秀一,如果真的如此,局裡一定會希望把她爭取過來。”James認爲泠將會助FBI攻下組織。
“交給我吧,我會好好跟她談談。”這同時也是赤井的希望。
“嗯。”James對泠寄予厚望。
明美回到赤井的別墅,她從衣櫃裡取出一件外套和襯衣,這時,一個小盒子從外套口袋裡掉了出來。
這個盒子明美從沒見過,她很好奇,並仔細端詳了一番這個方形暗紅色的盒子。裡面會是什麼呢?它從從赤井的口袋掉出來,一定是他的東西。明美最終還是沒有打開它,萬一是很重要的東西呢,還是交給赤井比較好。
她帶上衣服,馬上趕回了醫院。同時,Joesen也調查完畢,回到了病房。
“赤井副部長,非常可惜,租了那輛車的人,就是村上,所以還是沒有那個女人的線索。”Joesen把租車協議的影印本遞給赤井。
“看來那女人和村上他們果然是一夥的,既然這樣,她是夏目泠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赤井對這條線索並沒有很失望。
“是啊,現在所有能查的都查清楚的,剩下的,秀一,只能等你親口問她了。”James說。
“嗯,那就先不管她了,你們已經列舉出了與組織交易過的人員名單,什麼時候開始行動?”赤井放下影印本。
“抓捕行動自有犯罪調查科的人負責,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James不打算告訴他。
“抓人的事我當然管不着,但是,能不能再聽聽我的想法?”赤井腦子裡總有用不完的計謀。
“好啊,很樂意。”Joesen很期待。
James一臉無奈,他關得住赤井的人,可是關不住心啊。
“紐約被破壞,他們的交易大部分都中斷了,而且現在FBI已經正式向他們宣戰,他們自然不能任由情況繼續糟糕下去。他們爲了應付我們,必定會在短時間內重新建立交易鏈條,而最有可能的對象,就是名單裡的那些人。”赤井慢慢的說着他腦子裡的想法。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們暫時不逮捕他們,而改爲暗中監視,等他們交易的時候再下手,就能捕到更多的狼。”Joesen很快明白了赤井的意思。
“對,而且,像這樣的重大交易,會出現的人,一定是Gin。”赤井很是想念這個令他敬佩的對手,他肚子上被Gin打傷的疤痕,彷彿開始隱隱作痛了。
“你想利用交易,再次暗殺Gin嗎?”James也明白了赤井的意圖。
“嗯,Gin是一定要除掉的人,不管我們將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必須死。”赤井眼裡閃現了一絲興奮。
“嗯,好,我會安排眼線盯住他們,一旦組織與他們聯繫,就馬上採取行動。”James同意了赤井提供的戰略。
“大君,我回來了。”明美笑容滿面走進病房。
“辛苦了。”赤井馬上拉住她的手。
“那我們先回局裡了,秀一,別太費神了。”James與明美打了招呼,並再次不厭其煩的叮囑赤井。
“嗯,你們回去吧。”赤井微笑着。
“走嘍,拜。”Joesen看起來好像很開心,因爲他也早就想見見那個連赤井都很難對付的Gin。
“再見,你們路上小心哦。”明美用日本人的方式送他們出去。
“明美,累嗎?”赤井抱着她。
“不累。”明美輕柔的氣息弄癢了赤井的鎖骨。
“對了大君,我在你的外套裡發現了這個。”明美從包裡拿出那個方形暗紅色的小盒子。
“這個是……”赤井拼命的回想,他的腦袋裡迅速的倒帶搜索着。“這是泠給我的。”赤井終於想起,這是他們從曼徹斯特回到組織的時候,泠說要給他的東西,他回家的時候,就被他隨手放進了外套口袋,而那件外套,卻陰差陽錯的被明美收進她的行李箱,帶到了美國。
赤井打開了它,裡面竟是一個小小的護身符。這個護身符上的花紋很別緻,不同於神社裡求得的普通護身符,很明顯它被加工過,難道是泠親手做給他的嗎?
“好精緻哦。”明美從盒子裡拿出了它,在它的頂端還墜着一粒小小的彈頭。
“還有一張紙條。”赤井仔細看着那瀟灑的字跡。
“這是從你身體裡取出來的子彈,它會時刻提醒你生命有多脆弱。你要讓它變成鑲嵌在你人生中的鑽石,好好活着。 ”
“泠真的好有心啊。”明美看着這個別出心裁的護身符,深覺自愧不如。
“真的是她。”赤井看到這個遲來的禮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那個冒着被組織發現的危險,拼死幫他的女人,一定是泠。
“什麼是她?”明美還不知道那女人的存在,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赤井。
“暗中幫助我們的人,一定是泠。”赤井握住那張紙條,他很高興,很慶幸,泠,真的不再是他的敵人了。
“大君,泠雖然是在組織里長大,但我保證,她是不會與你爲敵,與FBI爲敵的。”明美記得臨走前,泠告知她真相的那個晚上,她也說過,她有多恨組織。
“嗯,我相信。”赤井拿過明美手裡的子彈護身符,看了又看,那枚彈頭曾經鑲嵌在他的右肩,讓他痛苦,也他讓蛻變。已經隔了三年,泠保存了它三年,看着鏽跡斑斑,隱約還帶着血的它,赤井心裡涌起一陣溫暖,他一定會讓它變成鑲嵌在他生命中的鑽石,永遠守護。
“明美,”赤井把護身符放回盒子裡,他直起身抱住她,輕輕嘆着氣,“這三年多,其實我很開心能認識你,認識泠,認識Gin他們,不管我們各自擁有什麼身份,什麼立場,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赤井從沒覺得他如此的幸福,擁有愛情,友情,擁有志同道合的夥伴,愛恨交加的敵人。這種幸福不是誰都可以同時獲得,而他,卻因爲這命運的安排,成爲了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