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儀元殿,太后坐着轎輦,向住處歸去。
“柳嬤嬤,回宮之後,哀家想把皇后的胎,交給你來負責。”
思來想去,太后怎麼都不放心,雖說皇后身邊,有貼心的人伺候,可到底年歲都不大,太后怕她們照顧不好。
“太后,這怕是不妥吧?再讓皇后以爲,老奴是您派過去看着她的,不然……由老奴負責,爲娘娘挑選伺候的嬤嬤,還有產婆、乳孃之類的?”
想了想,柳嬤嬤迴應道,她在太后身邊多年,對太后瞭解,可對皇后她不瞭解。
萬一到時候指手畫腳的,讓皇后不痛快了,豈不是破壞了太后跟皇后之間的關係?
“是哀家想的不周到,那便按照你說的吧。”聽柳嬤嬤說完,太后點了點頭。
“只是時不時的,你要幫着哀家去看看,免得有什麼不妥當的。”
這是皇上跟皇后的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看重。
“太后放心,老奴定然好好看着。”連忙應聲,柳嬤嬤鬆了口氣,偶爾去關心下,應該不會讓人反感。
查看了傷勢之後,胡太醫給準備了傷藥,孕婦也可使用,紫鳶接過藥膏,輕柔的給顧瑾之塗在手上。
等胡太醫走了,周璟坐在外室中,示意元寶繼續。
元寶早就總結好了,於是長話短說,將自己調查的結果,跟他的想法,都說給皇上聽。
“皇后的手上,有於痕,也就是說,董妃的話,遠不如宮人們說的可信。”
等元寶說完,周璟緩緩開口,琢磨着,該如何處置董妃。
內室中,顧瑾之顫巍巍的,睜開了眼睛,紫鳶剛塗好藥膏,瞧見她醒了,連忙去跟皇上回稟。
顧不得再想什麼,周璟進到內室中,來到牀邊。
“皇上?”看向一臉關切的周璟,顧瑾之的臉上,露出茫然,“我怎麼在這兒?”
“你不記得了嗎?你掉進了儀元殿外的荷花池中,是朕將你救起來的。”
坐了下來,周璟放緩聲音,生怕自己的聲音大了,會讓顧瑾之不舒服。
“荷花池?”顧瑾之越發茫然,似乎還沒想起了,她皺了皺眉,忽然臉色慘白,“我想起來了……董妃她……”
話說一半,顧瑾之伸手捂住了嘴,隨即注意到自己的手,“我……我掉進了水裡,可我不通水性,於是抓住了什麼,就在這時,我的手特別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撞擊我的手,所以我就鬆開了……”
“之後……之後我覺得肚子痛,喝進去了一些水,人似乎……似乎往下沉……”
臉色越發難看,身子也抖了起來,周璟連忙伸手,將顧瑾之抱在懷裡,輕撫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她。
“瑾之,沒事了,都過去了,不怕,不要怕,有朕在呢。”
周璟的語氣,比以往還要溫柔,靠在他懷裡,顧瑾之的情緒,漸漸安穩下來,身體也不再抖動。
“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將頭靠在周璟肩上,顧瑾之的臉上,沒什麼情緒。
這一次,可以算是僥倖,若她慢了一步,讓董妃掉進水裡,現在絕不是如此。
看樣子,董妃是知道皇上要回來,所以纔會出現在那兒。
她猜出自己不知道,所以設下局,卻低估了自己的反應,更沒想到,自己會設下連環計,讓她無法翻身。
就算,她能夠洗清自己,說明並非是她,讓自己掉入池塘中,也沒辦法說清,自己手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因爲那就是她踢的。
一個會水,一個不會,一個本能求救,一個故意將人踢下去,無論如何,董妃想要翻身,怕是都不容易。
就算不打入冷宮,也會降位,大概以後,她再也不能爲難林婕妤了。
“幸好你沒事。”周璟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顧瑾之心中一暖,她其實知道,是周璟救了自己,只是之後,她也確實是暈過去了。
大概,是因爲小腹的疼痛……
好端端的,爲何小腹會疼,難道是快來月事了?
仔細想了想,顧瑾之忽然愣住,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似乎,有段時間沒來月事了,莫非,自己有了身孕?
“皇上,我……”連忙擡起頭,看向周璟,顧瑾之摸着小腹,一臉的緊張。
“瑾之,你有了我們的孩子。”見她如此,周璟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輕笑着開口。
“孩子……真的有了?”低下頭,瞧着自己依舊平坦的肚子,顧瑾之一陣後怕。
“那……孩子沒事吧?”趕緊再擡起頭來,她拉住周璟,越發緊張。
“放心吧,太醫說你動了胎氣,但悉心調養,就會沒事的。”
“這些日子,你要委屈些,好好在儀元殿裡躺着,哪也不要去。”
安撫着顧瑾之,周璟扶着她重新躺好。
聽說孩子沒事,顧瑾之懸着的心,這才放下,可內心裡的後怕,卻有些揮之不去。
要是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她說什麼都不會冒險。
這件事,也是怪她粗心,她的月事,其實不算太準,但也差不了幾天。
因爲來到行宮,加上天氣炎熱,也就沒注意到這回事,那天白芷隱約提了一嘴,她轉頭就給忘了。
加上體恤胡太醫年歲大了,就沒讓他來請平安脈,這纔沒能及時察覺到身體的狀況。
幸好……幸好沒事……
雖說肚子裡的,還只是小小一團,可到底,是她的孩子,顧瑾之當然在意。
“別想太多,你好好養着身子,一切有朕在。”見顧瑾之有些心事重重,周璟開口安慰道。
“皇上,安胎藥熬好了。”外室中,白芷的聲音傳來,她聽說主子醒了,趕緊就過來了。
周璟應了聲,等白芷進到內室,接過她手裡的藥,想親手喂顧瑾之。
“皇上,董妃那邊……我想,她不是故意的。”顧瑾之這話說的,有些模棱兩可。
在周璟聽來,有兩層意思,一是皇后爲董妃求情,說她並非故意將自己推下水,畢竟有宮人說,皇后跟董妃起了些爭執。
另一個,則是皇后手上的傷,她落入水中,心裡驚慌,希望董妃救她。
可董妃明明會水,也說了想救皇后,卻轉眼將皇后的手踹開,讓她沉入池塘。
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別說孩子,怕是皇后都要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