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三眼族母毒的,只有銀鱗根,銀鱗根是一種藥材,這種藥材很稀罕,生長在極寒之地的萬丈高峰夾縫中,極難採摘。
而正巧了,這種銀鱗根,大帝留給她的小寶庫中,就有十株。
花青瞳一揮白嫩嫩的小手,一隻黑色扁平長條狀的盒子便出現在手中,打開盒子,將裡面的藥材拿了出來。
它的形狀宛如小樹,上面長滿了枝丫,通體銀色,表皮生長着宛如魚鱗一樣的紋路,通體更是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魚腥味。
“銀鱗根。”那戴着斗笠的男子,看着花青瞳手中的藥材眼神一閃,然後緩緩念出了它的名字。他的目光盯着花青瞳手中的銀鱗根,思緒卻已飄遠,彷彿是在想久遠的萬年以前,他的父皇,是如何使用銀鱗根煉藥的。
終於,當花青瞳準備爲毓慶帝解毒之時,他回過了神,目光灼灼地看着花青瞳,等着她接下來的動作。
只見花青瞳小手一揮,一個井口大小的磨盤便‘轟’地一聲出現,重重砸落在毓慶帝寢殿的正中央。
斗笠男子一愣,亙古無波的雙眼裡出現了一些波動,不解地看向花青瞳,喃喃道:“她這是要做什麼?”
“瞳瞳,這磨盤是?”塗兮羽也十分驚訝地問。
毓慶帝同樣雙眼閃動着饒有興趣的光芒,靜待花青瞳接下來的動作。
花青瞳面癱着小臉看着塗兮羽,說:“大帝說我是女孩子,力氣小,有的藥材堅硬無比,想要磨成粉,只能用磨盤來磨,這銀鱗根就是堅硬無比的藥材,我不能一下就把它搓成粉,只好拿出大帝給我準備的這個磨盤磨了。”
額!
塗兮羽總覺得有些奇怪,“瞳瞳,你說,這磨盤是大帝給你準備的?”大帝會做這種事?
“是啊,他不僅給我準備了磨盤,還準備了其他研磨搗藥的工具,都是靈器,威力巨大。”花青瞳很是認真地說道。她一邊說着,一邊將銀鱗根扔在磨盤上,然後轉動磨碾,開始推着它在大殿中央轉圈圈。
一圈,兩圈,三圈,隨着時間的推移,整個磨盤都發出微光,那完整的銀鱗根,此時也變成了渣渣,正在向粉末轉化。
塗兮羽看着花青瞳在殿內吃力地推磨,眼珠子隨着她一圈一圈的走動而轉動,雖然小十二很賣力,但是,他感動之餘,爲什麼就是有種想笑的衝動?
塗兮羽伸手捂住臉,渾身止不住地輕顫起來,他一定不能讓小十二看到他在笑,一定不能。
毓慶帝本來覺得,十二秋使這一手雖然有些奇怪,但大帝藥之傳承一定有其道理,他這外行是不能有所評判的,但是一回頭,就見他兒子在拼命憋笑,看着忍的好不痛苦,毓慶帝頓時就心情複雜了起來。
花青瞳可不知道她大哥哥正在偷笑她,她面癱的小臉憋的通紅,雖然吃力,但依然目光堅定地推着磨,神情說不出的認真嚴肅。
“這、這……”誰也不知道,此刻,最受打擊的卻是另有人在。
那戴着斗笠的男子,正哆嗦着脣瓣,不可置信地指着花青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不知是氣的,還是驚的,整個人都抖個不停,因爲他的抖動,他左腳腕上的銀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音。
但是他無瑕理會,只是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個正在推磨的丫頭。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是這樣的?區區銀鱗根而已,只需輕輕一捏,便能將之捏成粉沫,她居然用磨盤來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無疑,花青瞳的行爲打破了他的所有期待,滿心以爲可以見識到父皇當年的風采,即使不及父皇的風采,最起碼她也應該有父皇兩三成的樣子……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等待他的會是這番情景。
而且,要命的是,這磨盤上的氣息,的確是他父皇的氣息,所以說,這魔盤的確他父皇所制,正如她說的,這磨盤就是爲了給她磨藥用的。
他偉大的父皇,冷漠威嚴的父皇啊,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敢相信,他竟也會有這樣的一面,這樣的慈愛,這樣的平凡,這樣的細心,這樣的讓他羨慕。
他的氣息凌亂了一瞬,但是殿內的人依然沒有發現他,他雙眼死死地看着花青瞳那推磨磨藥,揮汗如雨的樣子,那雙天空一樣明淨的青色眼瞳,彷彿就大帝的再生,明淨,遼闊,清澈,廣遠。
只是,她還帶着稚嫩。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敢相信,父皇竟也有如此慈愛的一面,他會爲了一個孩子,給她準備的這樣細緻而周到。
可是,他原以爲,父皇留給他們的就已經夠多。可是現在,他卻是對這個小丫頭生出了濃濃的嫉妒之情。
他淡淡地一揮手,一股天之力揮出,那磨盤上還要磨很久的銀鱗根瞬間變成了一堆粉末,然後四下飛揚。
轉眼,磨盤上空空如野。
花青瞳正在推磨的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擡起衣袖抹了把頭上的汗水,面癱着小臉傻眼地看着滿殿亂飛的銀鱗根粉末。
“見鬼了。”花青瞳喃喃道,“大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塗兮羽緊緊擰起了眉頭,眼神戒備地看着四周,他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父皇?”塗兮羽疑惑地看向毓慶帝。
毓慶帝也蹙了蹙眉,神情轉冷,“暗衛。”
他一聲冷喝,殿內頓時有數道黑影閃過,但一番檢查,最終無果。
花青瞳抿緊了脣瓣,再度拿出了一根銀鱗根,再次將它放在磨盤上。
“瞳瞳,要不我們先等等吧,不着急,這藥材必然貴重無比,若是無謂的浪費,就不值得了。”塗兮羽上前就要阻止。
“沒事,大哥哥,要是這回這根銀鱗根再被毀了,就一定是殿內有鬼。”花青瞳冷冷地環視了一眼寢殿四周說道。
“要不,大哥哥來幫忙推磨?”塗兮羽上前說道,他力大,推磨不成問題,把藥捏成粉末也不是問題。
“不用,大哥哥,這個磨盤可以鍛鍊天之力,我正好用來修煉。”花青瞳固執地自己推磨,這次,她要仔細注意周圍的動靜,一定抓住那個搞破壞的傢伙。
塗兮羽見她小臉嚴肅,也就沒再強求,看着她再次憋着小臉推磨,揮汗如雨,一個時辰之後,那銀鱗根終變成了渣渣,離粉末的狀態近了。
原來那磨盤還有修煉天之力的作用,父皇可真是對她用心,就憑她是返祖血脈嗎?斗笠男子眼中冷芒閃爍,卻最終沒有再搞破壞,那銀鱗根貴重,毀了難免可惜。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銀鱗根終於被磨成了一堆銀色的粉末,花青瞳小心翼翼地將之收入黃玉鼎中。
這次沒有人搗亂,花青瞳疑惑地在大殿內看了看,難道之前的事,是意外?
花青瞳心中不解至極,之前,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將她的藥末擊飛,像是故意惡整她一般。但是這一次,看着完好的銀鱗根粉末,花青瞳眼底禁不住閃過困惑之色。
她催動白玉藥火,慢慢炙烤黃玉鼎,用溫火慢慢將銀鱗根加熱,直到其變成微微的金黃色,並且閃爍銀光時,她才停止了炙烤。
她將烤好的銀鱗根收進一個密封的玉瓶子裡,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大哥哥,找個杯子,找壺開水。”
將銀鱗根的粉末倒進杯子裡一些,然後澆以開水浸泡,等水微冷能入喉時,花青瞳讓毓慶帝將水喝掉。
“哼。”斗笠男子冷哼一聲,雙眼定定地盯着花青瞳,這個丫頭,倒是好命,雖然父皇不在了,但父皇留給她的都是好東西,說不定,那帝元珠現在就在她身上。
毓慶帝喝完水,只覺得一股腥中帶着淡淡清香的氣味在口腔裡迴旋,竟是有種回味無窮的感覺,他咂了咂嘴,正想開口問,還能不能再來一杯時,卻在這時,一股劇烈的絞痛突然襲遍全身。
那痛宛如身上的血肉被人生生撕扯扭絞,劇痛非常。
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頭上不斷滑落,塗兮羽驚了一下,卻並沒有驚慌,就在毓慶帝要懷疑這十二秋使是不是藉機教訓他的時候,一層黑色的粘稠物從他的體表緩緩滲出。
隨着那黑色粘稠物的滲出,毓慶帝的劇痛感明顯緩和了,他眨了眨眼,看着自己體表的東西,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蘭妃,好個蘭妃!
疼痛依然還在,那黑色的粘稠物卻是漸漸滲的慢了,到最後,已經不再滲出,花青瞳怕餘毒未清乾淨,又泡了半杯銀鱗根的水給他喝下後,毓慶帝這才感到渾身一陣舒爽,前所未有的舒爽和精力充沛。
舒爽中的毓慶帝自然是不知,那半杯銀鱗根的水中,還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直到有一天,他要跟皇后親熱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那處居然沒用了,這才隱隱想到花青瞳身上,那是後話。
等毓慶帝一身清爽的沐浴出來後,花青瞳正抱着塗兮羽給她的桃花糕慢慢啃着。
“十二秋使,真不愧是大帝藥之傳承者,這藥術果然是非常了得。”毓慶帝是真心感慨着。
花青瞳嚥下嘴裡的桃花糕,面癱道,“其實母毒好解,銀鱗根是它的剋星,只要喝下銀鱗根粉末的水,毒自然就被排出來了,不過,銀鱗根也有毒性,毓慶帝未來三個月恐怕只能吃素了,吃肉的話,銀鱗根的毒性不宜排出,雖然不至於要命,但也於身體有礙。”
毓慶帝聽了,暗自記在心裡,笑呵呵地,“十二秋使請放心,朕雖然貪葷居多,但素食也別有一番滋味。”
花青瞳看了他一眼,問,“毓慶帝接觸過三眼族的人?”不然怎麼會中了三眼族的毒?
“不,我沒有接觸過三眼族的人,毓慶皇宮守衛嚴密,不可能有三眼族的人混進來。”毓慶帝眉頭緊鎖,眼神也凝重起來,“是蘭妃,朕很肯定毒是蘭妃下的。”
花青瞳驚訝了,“蘭妃?蘭妃爲什麼要害你?而且,蘭妃怎麼會有三眼族的毒藥?她不是出身天藥師家族嗎?天藥師一般是很排斥厭惡毒藥師的,況且,就算蘭家不排斥毒藥師,這種三眼族專有的母毒,也不該被他們得到。”
“蘭妃的狼子野心存在已久,只是,蘭家在毓慶國影響甚大,軍營裡的士兵大多是靠蘭家提供的藥物煉體,多年下來,士兵們雖然力量提升,但朕卻發現,毓慶的軍營早就被蘭家控制,而且,所有服用過蘭家煉體藥物的士兵,都被蘭家用藥物控制了,朕也是無奈之下,才按兵不動,一邊安撫蘭妃,一邊想着法子。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連朕也敢下手了。”
“蘭家居然掌握了毓慶的軍隊。”花青瞳心中突然蔓延上一股不好的預感,看向塗兮羽,“大哥哥,你怎麼不處理這件事?”
“你大哥哥常年不在毓慶,我也是前不久才發現毓慶軍營竟然早已被蘭家掌控,皇室現在可謂是沒有一絲兵力,若是蘭家要返,輕而易舉。”毓慶帝嘆了口氣道。
“一定跟三眼族脫離不了關係。”花青瞳冷冷說道。
“西大陸的三眼族不多,僅有一個百人小部落,還是生活在無盡黑漠深處。也許蘭家只是意外巧合之下得到那母毒呢。”毓慶帝道。
“我覺得沒有這麼簡單。”花青瞳搖頭,然後將發生在烏神族祖墓中,三眼族老祖欲以烏神老祖的身體重生之事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烏神老祖轉世到三眼族那一段,最後花青瞳將三眼族老祖卡森從草房子裡拿了出來,他一出來,就用滿是仇恨不甘的目光盯着自己。
毓慶帝看着那三眼族小人兒,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突然變的十分難看,“蘭家,好一個蘭家,謀權篡位不說了,還和異族勾結,真是該死!”
他一掌狠狠拍在桌案上,桌案應聲而碎,毓慶帝怒道:“可是,現在整個毓慶的兵力都控制在蘭家的手中,一動蘭家,整個毓慶都完了,朕寧願這個國家毀去,也不能讓它落在三眼族手中,淪爲三眼族的地盤。”
毓慶帝咬牙切齒地道。
花青瞳總算目光一正,對他另眼相看。看來毓慶帝雖然花心了些,但好歹還不是昏君,並沒有被女人所迷的失了理智。嗯,不愧是大哥哥的父親。
塗兮羽看清她眼底的神色,不禁寵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原來,十二眉心上多出來的這個印記,竟是因爲煉化了三眼族的第三眼神通所至。”
花青點了點頭,塗兮羽滿意地看着她,“不錯,像我們秋殿之人!”他笑了笑,又道:“當務之及,就是秘密解除蘭家對軍營的控制,奪回兵力。然後再剷除蘭家。”
說到這裡,塗兮羽又看向花青瞳,“離下一次煉兵之日還有七天,到時,蘭家會煮藥分發給全軍,若是瞳瞳能配出解藥,將蘭家的藥替換,或許問題就迎韌而解,但關鍵是,那些士兵服用蘭家藥物已久,不知能不能解除,解除後,又會不會有問題,這些都說不準。”
花青瞳聞言點了點頭道:“大哥哥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能不能解毒,還要找來一個士兵讓我查看,查看過後,我才能決定。”
“嗯,這個好辦。”毓慶帝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然後對着空氣冷冷道:“去抓個士兵過來,別讓人發現!”
殿內又是黑影一閃,不多時,黑影帶着一個身穿灰甲的士兵進來了。士兵被打暈了,黑影將士兵放在地上,花青瞳當即起身走了過去。
天之力探入那士兵的身體裡,當看到士兵體內殘破不堪的情景時,花青瞳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冰冷和憤怒的氣息。
“十二,很嚴重?”塗兮羽也伸手,探上了那士兵的脈搏,當發現士兵體內的狀況時,他也沉了臉。
“沒治了。”毓慶帝在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關鍵是,不是一人如此,而是整個毓慶國的所有軍隊,都是這樣。”
花青瞳和塗兮羽對視一眼,二人對蘭家瞬間充滿了厭惡和仇恨,因爲,蘭家這樣的做法,是完全不拿這些士兵當人看啊,整個軍隊都是這樣的情形,真是太殘忍了。
士兵的體內殘破不堪,但是,這種殘破的身體狀況他們自身卻是體會不到,別人也看不出來,如今在藥物的作用下,這些士兵的生命力被完全透支,看似勇猛非常,實則,根本就維持不了多久,最多三五年,這些士兵一個也活不了,士兵一全死,想想那場景,就令人不寒而慄。整個毓慶的軍隊,必然全毀,到時等待毓慶的是什麼?毀滅啊!
“最可怕的是,毓慶每五年都會招收一次新兵,今年正好是第五年,而且,新兵已經招收完畢,一個月前,剛接受過第一輪靈藥煉體。”毓慶帝緩緩說。
“蘭家不能動,一動蘭家,整個蘭家必反,朕現在也是束手無策,本來,朕只是以爲蘭家想篡位,可是現在看來,卻是牽連到了三眼族,朕絕不允許一個三眼族踏入毓慶一步。”
毓慶帝眼燃燒着熊熊怒火和狠絕。
“將這個士兵再送回去吧。”花青瞳揮了揮手說。
黑影看向毓慶帝,毓慶帝也揮了揮手,那黑影當即抗起昏迷中的士兵,一閃身消失在這裡。
殿內三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塗兮羽說:“毓慶的軍隊現在全部是這種情況,他們勇猛無比,又受制於蘭家,蘭家一聲令下,軍隊轉瞬便會踏平毓慶,縱然那些將士不願,但也身不由己,而且,他們命不久矣,早晚都是要死,整個毓慶的士兵,都會死,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瞳瞳,那些士兵所中的是何藥物,大帝藥之傳承裡就沒有解法?”
花青瞳面癱着臉,眼神沉重,“說起來,那些士兵所中的藥物,還真不稀罕,解藥的方子也有幾種,服用瞭解藥,中藥之人只須以後小心調養,便可無礙健康,但是卻不能再修煉動武。
關鍵是,士兵太多,毓慶的軍隊人數有多少?百萬?千萬?還是更多?我有解法,卻沒有那麼多藥材,解這種毒,所須藥材貴重,百來株已是極限,何來千萬,千千萬株?即便有藥材,那些士兵如果都不再是兵,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去修養,那毓慶豈不是要無兵?”
聞言,毓慶帝和塗兮羽沉默,一個國家無兵?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一旁偷窺花青瞳的斗笠男子這時也臉色陰沉,他靜靜聽着他們說話,然後冷笑,“國家無兵,滅亡在即,即使外族不來進犯,自己也將自毀。”
是的,沒有兵力的鎮壓,毓慶必然大亂,大亂之後,就是毀滅。
而就在這時,花青瞳卻是開口了,“還有一個辦法……”
毓慶帝和塗兮羽頓時雙雙看向她,眼含激動,那斗笠男子也不禁看向花青瞳,據他所知,沒辦法了吧。
花青瞳面癱着臉,坦蕩地看着塗兮羽,“大哥哥,上古之時,有煉製屍衛之法,因爲那是邪術,又是以活人煉製,極爲殘忍,所以被列爲禁法,我想,毓慶的軍隊已經沒救了,如果煉製成屍衛的話,不僅能保留住他們的性命,還能保留住毓慶的兵力,還能把軍隊的控制權從蘭家手中奪回……”
塗兮羽和毓慶帝聽後,不禁震駭非常,將整個毓慶的軍隊都變成恐怖的屍衛,那場面,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
“呵,還真敢想敢說,我終於找到你與父母相像的地方了,一樣的心狠,一樣的果斷,關鍵時候,總是可以做別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斗笠男子眼神複雜地看着花青瞳。
“我知道那樣做非常殘忍,那些士兵們,將忍受極大的痛苦,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花青瞳道。
“變成屍衛,雖然看起來與人無異,但本質上,他們已經稱不上是人,他們願意成爲不人不鬼的怪物嗎?”塗兮羽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他可以對敵人狠辣無比,可是對待自己的親人,自己國家的士兵,讓他怎麼忍心?
“他們是軍人,軍令如山,他們沒有選擇。”花青瞳面癱的小臉上顯現出一絲冷酷。
塗兮羽不禁整個人都是一怔,十二……
“是朕之過。若非是朕識人不清,毓慶的軍隊就不會陷入這種絕境。”
毓慶帝這時滿臉沉痛地說道,“十二秋使說的沒錯,除了煉成屍衛,毓慶沒有別的選擇,既然都要變成屍衛,那朕就與毓慶的軍隊一起變成屍衛,朕不能因爲朕的過失,而讓他們承受代價,既然過錯已經無法挽回,那就是讓朕與他們一起承受!”
“父皇!”塗兮羽臉色大變。
毓慶帝卻是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羽兒,什麼也別說,這是父皇必須要做的,也是必須要承受的。”
塗兮羽怔怔地看着毓慶帝,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小時候,那時,父皇在他的眼中,總是那樣高大,他經常牽着他的小手,教他許多東西,而他也經常擡頭仰望他高大的身影,發誓長大後要成爲父皇一樣的男子。
花青瞳也震驚地看着毓慶帝,這一刻,她有些明白,毓慶帝雖然做過一些糊塗事,但他卻是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
“成爲屍衛也不是全無好處,對吧,十二秋使?”毓慶帝看着花青瞳。
“對,成爲屍衛也的確不是全無好處,實力暴增,力大無窮,而且,容顏不老,只是,同樣的,力量也固定在一個境界不再增長。可謂是有好處也有壞處吧。”
“容顏不老?”毓慶帝明顯又想偏了,“容顏不老好,哈哈哈,朕要永遠如此年輕英俊,皇后定然會十分滿意!”
塗兮羽一臉漂亮的臉蛋漸漸黑了下來,他就不該爲他父皇而擔憂,這個男人永遠都會讓人對他無可奈何。
“朕突然,對成爲屍衛很期待。”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花青瞳。
花青瞳面癱着臉沉默地看着他,這一刻,她很佩服他,這種哪怕是壞事,在他口中也能變成好事的性格,的確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這樣樂觀,這樣堅強,這應該,就是一個強大帝王纔會有的心胸吧?
花青瞳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成爲屍衛也沒什麼不好。煉製屍衛的法子簡單粗暴,但也殘忍,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必須一舉即成,不然,再難找第二次機會。”
“這一點朕明白。七天後,就是軍隊煉體之時,就選那天吧。”毓慶帝目光閃動。
塗兮羽雙拳緊握,漂亮的面龐流露出無比輕柔醉人的笑容,他要讓蘭家,寸草不留!
蘭妃宮中。
塗兮闕疑惑地看着蘭妃,從之前父皇的寢殿回來後,母妃就一直雙眉緊擰,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他很少見他母妃這樣,每逢她露出這種表情,都是表明了,必然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
“母妃在想什麼?”塗兮闕終於問出了口。
蘭妃擡頭看了塗兮闕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在想那位姑娘,那位額頭上有着特殊印記的姑娘。”
塗兮闕目光一閃,“塗兮羽帶回來的那個姑娘?”
“對,她額頭上的印記,讓我很是憤怒,也很是在意。”蘭妃說。
“母妃,難道是那個印記有什麼特別的?”塗兮闕不解地看着蘭妃,蘭妃擡頭,目光深深地看着塗兮闕,“闕兒,你是我生的,你的體內流着我的一半血液,有些事情,你該明白。”
“母妃?”塗兮闕越發不解地看着蘭妃,蘭妃卻在這這時驀然伸手,兩指並擾,狠狠點在塗兮闕的眉心上。
……
三天已經過去,花青瞳等人住在極光殿中,安靜無事。
雖然毓慶帝體內的毒已經解了,但是爲了迷惑蘭妃,他依然是那幅要死不活的皮包骨樣子。
塗兮羽坐在他牀前,看着他的樣子,很是沉默,不用幾天,父皇就會成爲屍衛,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毓慶帝慈愛地看着他,“別爲父皇難過,父皇不難過,人生在世,不論發生什麼,都是自己的經歷,勇敢的正視他,不管怎麼活,都是活法,聰明的人,會努力尋找事情好的一面,愚蠢的人才會揪住那一點不好耿耿於懷。不過,羽兒啊,屍衛這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你母后了,萬一她知道了嫌棄父皇,那就糟了!”
塗兮羽點了點頭,無聲握緊了毓慶帝的手。
“父皇,蘭家已經派出使者往毓慶各地的軍營派送靈藥了,聽說不少軍營都舉辦了酒宴,歡迎送藥的使者。”塗兮羽說。
“以往蘭家還會來請示朕,這次,居然是直接越過朕就直接去送藥了,可見,他們是完全不把朕放在眼中了。”毓慶帝冷笑。
“父皇放心,孩兒已將那些使者秘密擒獲,換成了我們的人。等時間到了,沒有蘭家的藥供應,士兵們必然毒發,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明白,蘭家提供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好藥,到那時,孩兒再讓我們的人,把瞳瞳給的屍果丹給他們服下,到時,再驅動我們早已佈下的陰屍陣,蘭家便阻止不及了。”
毓慶聞言點了點頭,離那天到來,還有四天。
四天後。
皇城偌大的軍營中,架起一口口巨大的藥鼎。
一眼望去,望不到盡頭,黑壓壓的軍隊整齊列成隊形,一雙雙激動的目光看着營地中央的一口口大鍋,終於又到了靈藥煉體的日子了,每一個靈藥煉體的日子,都是他們最爲盼望的時候,沒有人不想變的更強大,更何況,他們是軍人,對於力量的嚮往便更加強烈。
毓慶國大半的權貴人物在今天都齊聚軍營,來觀摩這一場盛事。
蘭家的家主蘭海生已經到了,他此刻就坐在軍營高臺的最中央,兩邊都是其他權貴,所有人都圍着蘭海生,對蘭海生不斷恭維,蘭鈺和蘭鈴坐在一旁,聽着周圍那些人對父親的恭敬,他們臉上的神情無不是傲然。
“蘭家主,今年的煉體盛事,陛下不來觀看了嗎?”一個文人打扮的官員看向蘭海生。
蘭海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陛下聖體欠安,今年恐怕是來不了了。”
來不了了……衆人聞言,一個個眸色變幻,陛下的病竟然已經到了來不了了的程度,難道,真的是不行了?
蘭海生看着衆人的神色,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些人恐怕不知,蘭家現如今纔是這毓慶的真正主人,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士兵都將殺入皇宮,皇宮換個主人,只是霎那間的事情。
所有人都看着蘭海生,若是陛下去了,那毓慶的天,或許就真的要變了,大皇子是萬象宮使者,可二皇子也是蘭家的外甥啊。原本,他們以爲,大皇子的地位不可動搖,可是現在看來,未必啊!
“陛下來不了,還有本家主,本家主會讓這場盛事完美收場的!”蘭海生這時微微提高了聲音,對一衆人說道。
場間瞬間一片靜默,鴉雀無聲。
“鈺,伯父真厲害啊。”杜茵茵扯了扯藍鈺的衣袖,微笑着說道。
“我父親當然厲害了!”蘭鈴聞聲,不屑地看了杜茵茵一眼,這個女人自己說她是烏雲商會的大小姐,可是,到現在爲止,也沒見她身邊有個像樣的侍衛,若不是親眼見過她的身份令牌,和那數不盡的錢財,她們蘭家可不會收留這麼個虛僞造作,一看就上不得檯面的女人。
蘭鈴不屑地看了杜茵茵一眼,杜茵茵卻對蘭鈴不自然的笑了笑,那笑雖然在杜茵茵的刻意控制下很清淡,但然還是流露出幾分猥瑣。
蘭鈴見狀,越發瞧不起她,烏雲商會的大小姐,會是她這幅德性?算了吧,她身上的身份令牌和錢財,十有八九是她撿來的,或者是偷來的。無奈,父親說要先留着她,不然,她早就將這個女人踢出蘭家了。
此刻,杜茵茵正笑的一臉溫柔地看着蘭鈺,在她看來,蘭鈺也算是英俊,而且家世不錯,配得上她了。
蘭鈺並不像蘭鈴那樣,對杜茵茵完全的看不上眼,至少,在蘭鈺看來,這杜茵茵在牀上,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在他玩膩之前,並不打算丟掉她。
“時辰差不多了,開火,煮藥吧!”見場間一片靜默,蘭海生笑了笑,淡淡開口了。
下面蘭家的天藥師聞言,正要開始動作,就聽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父皇和本皇子還沒到,蘭家主就着急着開火了嗎?”
衆人聞言,猛地朝聲音傳來處看去,只見塗兮羽扶着毓慶帝,正緩緩朝這邊走來,他們的身後,還有幾個年輕男女,都是陌生的容顏,但看上去,卻無一不是人中龍鳳。
塗兮羽今日也穿了深藍色的皇子袍服,深藍的顏色,繁瑣的款式,爲他漂亮的臉龐添了幾分豔色和威嚴,他神色淺淡地看着衆人。
身旁的毓慶帝雖然瘦的皮包骨,但臉上的威嚴依舊。
“啊,陛下!”有人看到毓慶帝的樣子,不禁驚呼出聲,陛下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朕還沒來,蘭愛卿就準備開火,這是不打算等朕來了嗎?”毓慶帝一臉威嚴地看着蘭海生,蘭海生的麪皮抽動了幾下,笑容有些僵硬地站了起來,“哪裡,只是,臣以爲陛下身體欠安,今次是不來了,所以才……”
“蘭海生,誰給的你揣測帝心的權力?”突然,毓慶帝沉下了臉,冷冷地看着蘭海生。
衆人霎時一驚。
蘭海生也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向來對蘭家頗爲倚重的毓慶帝,居然會這樣與他說話。
蘭海生的眼神變幻幾下,但現下還不是與毓慶帝直接撕破臉的時候,於是他連忙狀似惶恐地彎下腰去,“陛下恕罪,是臣的錯。”
毓慶帝的突然到來,令現場的氣氛無形中變的有些緊張起來,塗兮羽扶着毓慶帝在高臺最高處的位置上坐下,如此一來,蘭海生便沒了坐處,人羣頓時一片響動。
塗兮羽冷冷地勾了勾脣,等着吧,過了今日,將再無蘭家。
因爲位置的變動,蘭鈺蘭鈴等人也都起了身,蘭鈺身邊的杜茵茵此刻卻是將一雙眼睛粘在了塗兮羽的身上,這個男子真美,她的心狂跳不已,本已打算嫁給蘭鈺,但是在看到這個男子的一瞬間,他的心卻是瞬間動搖了,這個男子,她要嫁給他。
但是,隨着塗兮羽等人的靠近,杜茵茵的視線也在不斷移動。
當看到美的不似真人的南玉華時,杜茵茵又是一呆,美,真美。
但是,視線再移,她看到了一個讓她噩夢連連的人,十二秋使。杜茵茵突然瞪大了眼睛,是她,居然是她。
“看來陛下今天的身體不錯,方纔妾身前去看望陛下,卻不想聽說陛下來了這裡,因爲不放心陛下身體,所以臣妾陡膽,這便隨着皇后娘娘和二皇子一同前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衆人看去,見是皇后繆日媛,蘭妃,以及塗兮闕三人。
連皇后也來了,而且蘭妃和二皇子也來了,早已佈置好的位置,在此刻又一次重新排列,待皇后蘭妃等人坐定,衆人這才依次坐好。
場間一片肅靜,“陛下,可以開火了嗎?”蘭海生有點急了,這一耽擱,時間就過去了許久,若是再耽擱下去誤了時辰,他擔心那些士兵們體內的藥物會發作,到時就不妙了了。
哪想,毓慶帝竟然擺了擺手,“急什麼,遲個一時三刻的也沒什麼。”
蘭海生的臉龐頓時一僵,“陛下,煉體的事,宜早不宜晚,我們還是儘早些……”
“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毓慶帝不滿地回頭看向他。
蘭海生面皮抽了抽,眼中滑過一絲惱怒,終於按捺下性子,強自忍耐,“陛下,臣不敢!”
花青瞳坐在塗兮羽身邊,另一側是南玉華,烏神祝,還有李昌錦。
烏神祝饒有興趣地環顧四周,隨即就看到了杜茵茵,此刻杜茵茵依然死死盯着花青瞳在看,他頓時抽了抽嘴角,這個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花青瞳本來正望着下方那黑壓壓的軍隊,想着一會兒這些活生生的人,都要被煉成屍衛,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憤怒之意。
然而,杜茵茵那火辣辣的視線,讓她不禁有些不悅地回看了回去,杜茵茵麪皮抽了抽,眼底閃過深深的恐懼和恨意,想到那天在包廂裡自己受到的屈辱,心中的恨意便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她是有點害怕花青瞳這些人,然而轉念她又想到自己身邊的蘭鈺,杜茵茵的但子頓時大了起來,怕什麼,蘭家可是天藥師家族,沒看皇帝沒來的時候,蘭家主就是第一人嗎?
有蘭家做主,她還怕什麼十二秋使?當即,杜茵茵便微微擡高了下巴,皮笑肉不笑地道:“原來是十二秋使,十二秋使竟也在這裡。”
此言一出,場間又是一靜,所有人都朝杜茵茵所指看去,蘭妃猛地擡頭看向花青瞳,她是十二秋使?得了大帝藥之傳承的十二秋使?那她有沒有看出毓慶帝所中的是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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