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堅聽到朱慕雲的話,完全無所適從。m.手機最省流量,無廣告的站點。他覺得朱慕雲在強詞奪理,這些話聽在耳裡,簡直就是莫明其妙。自己什麼時候收到軍統要暗殺張百朋的情報了,簡直就是莫須有的事嘛。
然而,朱慕雲的臉色越來越冷峻,周志堅只覺得全身都全熱,頭上全都是汗。他暗暗乞求,上天啊,給我點智慧吧,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周志堅,你要想清楚再回答。”朱慕雲冷冷的說。
朱慕雲暗暗嘆了口氣,這就是默契程度了。換成自己與李邦藩,他早就摸準對方心思了。無法領會長官意圖的下屬,是沒有前途的下屬。或許,他還在那裡哀怨自嘆,命運爲何如此不公,上面的人都瞎了眼?看不到自己的才華嗎?
其實,機遇已經在你面前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是你自己不去擁抱。周志堅智商不夠用,心裡還在埋怨,朱慕雲在故意刁難他。
“可能有吧。”周志堅無奈,只好順着朱慕雲的意思,改變了口風。
他覺得,在朱慕雲手下做事,總有一天,要被他玩死。無中生有的事情,自己怎麼能承認嘛。就算自己這個副科長是朱慕雲提拔的,可也不能這麼糟賤自己啊。
“什麼叫可能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要跟我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朱慕雲嚴厲的說,他派周志堅去監視張百朋,總得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吧。
最好的理由,就是“保護”。就算張百朋知道,也不能說什麼。相反,還得感激涕零。二處將他的安全,放到如此高的地步。當然,張百朋心裡會怎麼想,就不是朱慕雲所知道的了。
“有,據可靠情報,最近軍統將欲對張百朋不利。”周志堅大聲說。雖然睜眼說瞎話,但他明顯感覺周圍的空氣溫度,比剛纔升高了不少。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們管不着。但張百朋在法租界出了問題,那就是咱們保護不力了。”朱慕雲緩緩的說。他相信,如果周志堅到這一步,還不知道怎麼辦的話,那就不是能怪自己放棄他了。
“請隊長放心,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張百朋。”周志堅大聲說,他終於有些明白朱慕雲的意思了。
到這個時候,周志堅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順着朱慕雲的意思。只要朱慕雲滿意,自己幹什麼都可以。但是,朱慕雲和張百朋,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和睦,爲何還會派自己去保護張百朋呢?
“保護可以,但要暗中保護。不但不能讓軍統發現,也不能讓張百朋知道。咱們只求無愧於心,要不然,張處長還會以爲,我們要拍他馬屁呢。”朱慕雲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馬上去安排。”周志堅忙不迭的說,他心裡暗暗苦笑,終於明白朱慕雲的意思了。不就要監視張百朋麼,何必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呢?
可是,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後,對張百朋的監視,就顯得名正言順。哪怕張百朋發現,也是憲佐班出於保護他之目的。張百朋不但不能反對,還得感謝憲佐班。
“你去寫個報告,等會我交給大澤谷次郎隊長。”朱慕雲說,他雖然要監視,但不能授人以柄。
周志堅明白了朱慕雲的意思,再去寫報告的時候,下筆如有神。此刻,他終於明白,之前自己爲何會被訓斥了。
周志堅的任務,是將事情編圓。朱慕雲拿着他的報告,親自找到大澤谷次郎,讓他批准。
“我已經跟宮崎良一說了,讓他去趟安陸,今天下午就出發。”大澤谷次郎在朱慕雲的報告上籤了字後,隨口說道。
“還是他舒服,我想去趟安陸,一直沒找到機會呢。”朱慕雲“遺憾”的說。
“要不,下次派你去?”大澤谷次郎笑着說。
“不敢,我怕宮崎良一找我算賬。”朱慕雲忙不迭的說。他要是離開古星,很多事情會失控。
宮崎良一接到大澤谷次郎的命令,讓他去安陸出差。這件事,他不好推諉。只是,在離開之前,他還得先去見趟張百朋。
“你身邊的人,是誰安排的?”宮崎良一用日語說,幸好,他與張百朋能用日語交流,否則,旁邊有人的話,實在不方便。
“朱慕雲。”張百朋無奈的說,將情報處的人,硬塞在羅氏診所,他自然也不便反對。
“這個人,倒有些意思。”宮崎良一說,朱慕雲的行爲,代表了大部分爲皇軍效勞的中國人。
張百朋對朱慕雲,是有些妒嫉的。特別是他擔任情報處長以來,就更是如此。張百朋是帝國情報精英,而朱慕雲呢,只是半路出家,在政保局被馮梓緣之流,隨便培訓了一些特工技巧。
張百朋是二處處長的時候,朱慕雲只是經濟處的副處長,還兼着二處的總務科長。那個時候,張百朋算朱慕雲的長官,而朱慕雲對二處的工作非常支持。兩人的關係,自然也很融洽。
然而,當張百朋調到情報處,朱慕雲接手二處後,張百朋的心態就悄然發生了變化。作爲一名有着優越感的日本人,張百朋在工作上受挫,而朱慕雲則春風得意,他心裡自然不平衡。
宮崎良一也一向瞧不起中國人,在他眼裡,所有的中國人,都只是日本人養的狗罷了。聽話,就丟根骨頭。不聽話,一腳踢開。
但是,宮崎良一和張百朋,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日本人口太少,而中國實在太大了,人又這麼多。這麼多的佔領區,大大消耗了日軍的兵力。現在,日本已經無力再發動全面戰爭。只能在局面,對**予以重創,希望能讓重慶政府,坐到談判桌上來。
“今天,政保局有什麼動靜嗎?”張百朋問,昨天晚上,馮梓緣已經是“猴子乙”接頭,如果政保局,或者情報處真有抗日分子的話,應該會跳出來。
“我覺得,你太過謹慎。這種情報也加密,就算抗日分子拿到情報,也沒辦法進行下一步行動。”宮崎良一說,張百朋的整個計劃,他一開始覺得很不錯。
“中國人有句話,做戲就要做全套。”張百朋堅持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情報一目瞭然,也會讓人懷疑。
“你總得讓他們有機可乘,我們不可能有這麼多時間。”宮崎良一說,他與張百朋合作,其實也是冒着很大風險的。
不說其他,此次行動,他們瞞着小野次郎和李邦藩,這可是以下犯上。一旦讓他們知道,而又沒能挖出隱藏在政保局的抗日分子,他們就會很尷尬。
“明天下午,你跟猴子甲見面之後,再製訂新的計劃吧。”張百朋想了想,如果防守得太嚴密,就算政保局真有抗日分子,人家也沒辦法得手。
張百朋與猴子接頭的時間,確實是每隔兩天。只是,接頭時間不是在晚上,更加不是在電影院。這也是爲了更好的保護真正的猴子,就算行動失敗,至少也不會影響猴子的安全。
“下午我要去趟安陸,要三天後纔會回來。明天晚上猴子乙的接頭,只能讓他自己去了。至於猴子甲的接頭……”宮崎良一說。
“我去。”張百朋說,他在醫院裡躺了一天,全身都僵化了。而且,除了宮崎良一外,他也不相信其他人。哪怕是李邦藩,他也不完全相信。
“這裡的人怎麼辦?”宮崎良一說。
“他們本就是我情報處的人,等會我讓他們離開,他們敢不聽?”張百朋說,朱慕雲讓情報處的人來照顧自己,看似關心,實則沒安好心。
西田倉今天依然沒有出現,讓朱慕雲很是意外。爲了西田倉的事,他也不好讓大澤谷次郎去問宮崎良一。倒不是怕麻煩大澤谷次郎,而是不想驚動宮崎良一。
在古星,想要找人,沒有誰比三公子更方便的了。他手下的黃包車,可以滿大街的跑,而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爲此,朱慕雲特意將一些重要目標,交待給了三公子。
朱慕雲本就是個辦事細緻之人,西田倉只是一個下等兵,他在日本人眼裡,其實就是一新丁,可有可無的那種。
百里車馬行,朱慕雲儘量少去。他在中山大道找了家茶樓,又給三公子去了個電話。他在二樓臨窗找了個位置,觀察着下面的情況。他與三公子見面,也不用偷偷摸摸。三公子現在也算有點身家了,朱慕雲與商人見面,實在平常得很。
“雲哥,可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三公子微笑着說,靠着朱慕雲這棵大樹,百里車馬行的生意是越來越興旺。特別是貨運生意,因爲九頭山的照顧,想去河西的貨,基本上由百里車馬行壟斷了。
“最近生意還好吧?”朱慕雲問。
“九頭山換了大當家,最近的貨,都不敢從湘鳳村走。”三公子擔憂的說,之前九頭山的朱加和,對百里車馬行很是照顧。可現在,朱加和死後,九頭山的人,就沒把朱加和的話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