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擋路者死(一更)
宋傾堂的聲音並不響,卻像雷霆之力,忽而乍開,擲地有聲。
“宋傾堂!”天榮衛們高聲大喊,“我等奉皇命而來,你是要造反嗎!”
宣武軍們互相對望,難以置信。
杜一德上前數步,愣愣的看着宋傾堂,握緊了手裡的兵器。
這他媽的,算什麼事?
他帶兵趕來,完全是被人給騙來的,可就算被騙,宣武軍的兵馬他也已經殺過了,在對方眼裡,自己和宋傾堂穿着的是一條褲子,現在,宋傾堂要反?
那他咋辦,如何自處?
四名手下從宋傾堂身後出來。
宋傾堂看着他們上前,心跳狂亂,眉頭緊皺,深深壓在眉骨上。
反?
對,他就是反!
他沒有其他選擇了,這些天榮衛到這裡爲的什麼,他想也知道。
他們帶來的旨意,絕對不會讓他活着,不會讓東平學府活着,更不會讓他身後的這些手下活着。
所以,他不能領這個旨。
否則,他來守這東平學府有何意義?昨夜兄弟的死有何意義?
以及,現在陪他站在這裡,將生死全權交給他的兄弟,他更不能讓他們枉死。
領旨,必死。
反,他深信得道多助,他不是孤身一人!
天榮衛們憤怒的咒罵着宋傾堂,有人回頭看向那些宣武軍:“你們還在等什麼!殺了他們啊!”
宣武軍們看着他,再望向對面的宋傾堂,他們沒人能夠做主。
如今已快酉時,他們站了一天,凍了一天,餓了一天,外邊半點消息都沒有,終於來了天榮衛的人,爲首的司階卻一刻鐘不到的時間便被一個女童給當衆……
這種擊殺所帶來的直面衝擊,是震懾的。
四名巡守衛上前,將謝大鈞的屍體拖走。
那女童已下了馬,撐傘立在馬旁。
天榮衛們看着她的身影,無人敢攔那四名巡守衛。
“宋傾堂,”一名天榮衛叫道,“你不知天高地厚,你會死於千刀萬剮!”
“纔多少人手,這你也敢造反!你等死吧!整個宋府都會爲你陪葬!”另一名天榮衛罵道。
宋傾堂沒有說話,沉着臉看着謝大鈞的屍體被高高吊起,在風雪裡懸蕩,搖搖欲墜。
那幾名天榮衛望着謝大鈞的屍體,握着繮繩的手瘋狂發抖。
“宋傾堂!!你真的在找死!”
“你今日如何對待謝司階,明日就是你的下場!”
“別吵他。”女童微微側頭說道。
幾名天榮衛頓住,朝她看去。
“不聽話的人,要被吊起來的。”女童又道。
天榮衛們腦袋都空了,不知是被氣炸的,還是被驚住的。
欺人太甚,真的欺人太甚!
……
……
本該升起滿城燈輝的京都,今夜火光寥寥,而跟這兩個月截然不同的是,清冷寂靜的街道卻困滿人羣。
馮磊的兵馬被堵在了中城御園。
四通八達的路口,一眼望不盡人海。
馮磊破口大罵,滿肚子火氣,手下抓了數人來問,道是城門大破,流民入城,天下大亂。
“放你孃的屁!”馮磊指着一人罵道。
他們現在被堵在路中間,不上不下,進退兩難。
若非這裡是京城,他真想一路殺過去,殺一條血路出來。
到處都是人,到處都在亂,到處都在哭,天塌地陷的絕望化作一柄滅世鋒刃,懸於人間衆生之上。
天色漸漸暗下,有百姓回頭了,因爲前方皆被堵死,無路可去。但這些迴流的百姓,反更成爲阻礙,馮磊的大軍幾乎原地踏步,寸步未進。
直到有人尋來,遙遙望到這邊的高頭大馬,揚聲喊道:“將軍,將軍!”
擠開人羣跑來,他幾乎要哭,腿一軟,在跪倒摔地前被旁邊近衛及時扶住。
“將軍,出事了!”來人快速說道,“宋傾堂反了,昨夜他帶人守在東平學府前,與我們大動干戈,後來燕雲衛府的人跑來幫他們,我們兵馬損失慘重,派回來報消息的人再無音訊!”
這些馮磊都已知道了,冷冷說道:“現在那邊情況如何?”
來人嚥了口唾沫,換氣說道:“天榮衛謝司階帶一隊人馬過來傳旨,話未說幾句,就被阿梨殺了,宋傾堂將謝司階的屍體高高懸起,要,要造反。”
“造反!”馮磊怒道。
“宋傾堂人手五百不到,但燕雲衛府有數千兵馬,我們的人在那邊對峙,不敢妄動,我來時,那幾個天榮衛已經回宮去稟報了,我與十二人分頭回來,我撞見了將軍,只不過……”來人望向身邊的人海,不明白這到底怎麼了,真的城破了嗎?
“阿梨也在?”馮磊身旁的歐陽副將問道。
“是,”來人點頭,“就是那個阿梨!”
“怪了,”歐陽副將說道,“當初大鬧燕雲衛府的人不正是她麼?李東延的死,莫非是杜一德搞的鬼?”
馮磊面色陰鬱到極致,咬牙說道:“東平學府。”
他本以爲對付東平學府會跟踏平青山書院一樣輕鬆,誰能想到會有這樣一堆破事!
而皇命在身,除卻東平學府,他還要去城外調遣宣武軍大軍入城,結果身前,是如蝗災一般的人海。
看着這些擠擠挨挨的人頭,馮磊最後的耐心被徹底磨沒,終於忍無可忍,手裡的長槍一掃,朝前指去,怒聲說道:“管他是誰在搞鬼,開道,擋路者死!駕!”
駿馬奔去,長槍刺入前方站在人羣后面的一名婦人。
人羣猝不及防,驚叫四散,無奈空間逼仄狹隘,無路可去,只能往前方四處擠壓。
馮磊收回長槍,轉而攻擊下一個人。
歐陽副將在身後傻眼:“將軍!”
“還等什麼!”一旁早已暴躁的孫校尉怒聲說道,“跟將軍一起上,我們殺!”
他率先衝了上去,朝着被馮磊刺倒在地,還未徹底斷氣,哭叫喊救命的婦人一刀砍了下去。
歐陽副將僵坐在馬上,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
四周尖叫聲刺耳欲聾,百姓們倉皇奔走,許多都是拖家帶口,無論是誰,無論婦人孩童還是老人,能殺的,擋路的,他們絕不手軟。
鮮血如似潑盆一般,澆在雪地上,淒厲的哭叫聲似聚起一片雨雲,慘絕陰霾。
歐陽副將忽覺一陣天昏地暗,他眼睛一翻,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謝謝一點紅塵半生淒涼的打賞,(づ ̄3 ̄)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