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怎麼都覺得,此刻張賀之那語氣那笑容,頗爲可惡。
不過,她還沒有顧得上着惱,因爲她一轉眼,便對上了衆人嗖嗖投來的目光。
說實在的,此刻的蘭園裡,當真是美人們的盛會,不說是各家子弟,便是蘭園裡行走的僕人,或者在一旁載歌載舞的家伎,任哪一個,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都有罕見的姿容。
比起她們,還沒有長開的姬姒,也沒有特別出彩。
可奈何此刻看向她的,都是熟人啊。
如一側,幾個月沒見的蕭奕,顯然剛剛認出她來,正微擡着頭,用他那種高華冷傲的表情,帶着幾分複雜地看向姬姒。
而一如姬姒所料,隨着蕭奕向她看來,散在蕭奕後面,或含蓄或直率地朝他癡望的小姑,也朝姬姒打量而來。
然後是三皇子和莊十三,特別是莊十三,此刻,這人那雙黑幽幽的眼,正向她盯來。莊十三盯了姬姒一陣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張賀之,轉眼,他冷冷一笑。
然後是文都幾人了,這幾人纔跟姬姒的“兄長”打過交道,對其正是印象深刻之時,此刻看到姬姒,王鎮幾人雙眼一亮。這幾人那種純男性的目光,令得姬姒馬上明白過來:這幾人雖是寒門,可姬氏兄妹不也是寒門中人?此刻大家都是未嫁未娶之身,彼此不管容顏家世都還相襯,也難怪這幾人若有所思了。
再然後,便是袁小姑等人了。
就在袁小姑朝着姬姒定定看來時,一側,一個愛慕張賀之的小姑呢喃道:“張郎好生奇怪,這麼普通的寒門女。也值當他特意提起?”
她的聲音一落,被衆女圍在中間的袁小姑輕輕說道:“這個小姑,你們可別小看了。”
嗖嗖嗖,左近十幾個小姑都向袁小姑看去。
袁小姑還在靜靜地打量着姬姒,櫻脣輕啓間,她輕言細語道:“據我所知,這個姬小姑到建康的這一年間。凡是對她有過惱意的士族女。不是被她救過,便是身敗名裂……”
袁小姑這話一出,衆女齊齊變色。一小姑失聲道:“怎麼可能?”
袁小姑卻不想多說,她淡淡笑道:“若是不信的話,你自可去查。”
……
還在緩慢走來的姬姒,哪裡知道張賀之便是一句話。便給她添了這麼多麻煩,惹了這麼多人的注目?她垂下頭。繼續裝做病弱不堪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向張賀之行了一禮後,便朝着文都身後,屬於寒門女子所呆的角落走去。
看到姬姒一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的樣子。張賀之微微彎起了脣。他看了一眼姬姒,便收回目光,把心神又放回畫卷上。
這時。蘭園裡的人還在增多,而隨着士族越來越多。美男美女也越來越多,一直呆在角落裡,顯得很木訥的姬姒,便無人注意了。
這時,姬姒已經注意到,已經畫出來的人物,只有在場的四大美男,至於女子,還不曾有一個上了畫。
姬姒也注意到,在場的畫師,都以張賀之馬首是瞻,他在四下打量着衆人,於一園花色中尋找傾城之花時,旁邊的那些畫師,也順着他的目光打量而去。
這時,秦小草在姬姒身後激動地說道:“小姑,我剛纔聽人說,這次的蘭園盛會會有幾天呢。張賀之郎君說了,會畫出一共九副美人圖,送入名臣美人殿中掛起。”
轉眼她又數道:“建康五大美男和謝琅是一定會入畫的,那剩下只有三個名額了,這三個應該都會選女子入畫。只不知在張賀之他們的眼中,能夠入畫的三大美人,會是何等絕色?”
就在她說到這裡時,姬姒突然說道:“那一個只怕能入畫。”
秦小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姬姒指的,卻是十幾個家伎簇擁在中間的一個歌伎,這歌伎姿容絕豔,身段風流,眸如含淚,一回顧一行走之際,都是絕色美人才有的氣度。這美人雖不是士族女,可正因其出身不好,才更有那種楚楚動人之姿,才比一般的士族女,更符合這個時代所欣賞的美。
果不其然,張賀之輕吟道:“蘭臺碧草,嫋娜風流,陳郡謝氏準備獻給陛下的這個美人,果然傾國傾城。”說到這裡,他低下頭揮筆疾畫起來。
一側,有人在輕聲說道:“聽說這個美人兒是謝十八去年從蜀地尋來的。”“也不知謝十八是怎麼回事,去年剛剛回建康,便又突然消失了幾個月,再歸來時,不但身受重傷嘔了血,還獻上這麼一個絕色美人向陛下媚好。”“既然當時就把美人帶回來了,怎麼現在還養在陳郡謝氏?”“你知道什麼?只有經過陳郡謝氏蘊養的美人,才真正稱得上風流多姿。當時陛下聽說謝十八還要留這美人調訓一陣,那是馬上就答應了的。你看她現在一出場,可不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秦小草聽了一陣後,看了姬姒一眼,過了一會,她實在忍不住,便湊近姬姒小小聲地說道:“小姑,謝十八郎雖好,可他,那是天上之人啊……”
姬姒知道,秦小草的意思是說,謝琅高高在上,是自己萬萬配不上的,所以她是想勸自己謹守本心吧?可是,秦小草卻不知道,謝琅正是爲了把她從販奴者手裡救出來,這才把自己的暗勢力顯露出來,這才爲了避免皇室猜忌,裝嘔血獻美人的啊!
不一會功夫,張賀之的美人畫成。
而那個美人,畢竟是要入宮的,幾乎是衆人一畫完,她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就在四下因爲美人退去,而安靜了片刻時,突然,外面一陣喧譁聲傳來。
轉眼間,一個打扮華貴。穿着一襲紫色底,衣襟袍服處繡着牡丹花紋的絕色婦人,進了蘭園。
幾乎是這個絕色婦人一入蘭園,蘭園便有了瞬那間的安靜。
這婦人,氣勢太足了。
她這種氣勢,是富貴打底,驕縱爲人。無所畏懼。張揚而行的氣勢。這婦人,她的張揚刻在骨子裡,她看人時。眸光媚而驕縱,她行走時,美玉般的下巴擡得高高的,她的眉目之間。舉手投足裡,帶着濃濃的頤指氣使。爲所欲爲的張狂!
按理說,所有的士族女都是驕傲的,可她們的驕傲與這婦人不同,她們只是驕傲。這婦人叫做張狂,她們眉眼間還有着規矩和剋制,這婦人擁有的。是全然的放肆和傲慢!
不由自主的,姬姒輕問道:“她是誰?”
一側。秦小草小聲說道:“應該是義武王夫人。”
“義武王夫人?”
秦小草小聲說道:“小姑聽過義興周氏沒有?在東晉時,義興周氏可是江東二豪之首,當時因他們在,根本就沒有吳郡張氏吳郡朱氏等吳四姓什麼事。當時的江東,義興周氏說了什麼,那就是什麼。現在,義興周氏雖然沒落了些,可他們家的子弟在江東這個地方還是很有號召力的。這個夫人,正是出自義興周氏,前幾年她沒嫁時,還被時人稱爲“建康第一美人”呢。”
轉眼秦小草又道:“聽說義武王是去年故逝的,沒有想到,今年一開春,這位義武王夫人便到建康來了。看她這樣子,只怕會在建康定居。”
說着說着,秦小草輕咦一聲,低聲道:“小姑快看,張賀之郎君完全被義武王夫人傾倒了!”
姬姒轉過頭去。
果然,那張賀之不知何時,竟丟下了手中的畫筆,朝着義武王夫人迎了上去。
這張賀之是情場高手,姬姒早就發現,這樣的人,當他全力以赴時,他連眉梢衣角,都是帶着無盡魅力的。此刻也是,隨着張賀之朝義武王夫人走近,他越發顯得風度翩翩,俊美絕倫,優雅風流。
望着把雄性魅力發揮到了極致的張賀之,陡然的,姬姒想到:以她現在的姿色,自然是不可能入畫的,那爲什麼張賀之非要叫她過來呢?說不定,是他還是不甘心吧?這個向來喜歡熟婦的男人,之所以把自己叫過來,與想讓她與別的美人比一比吧?
不得不說,姬姒對張賀之確實是理解的。
張賀之這個人,他一面喜歡征服美人,一面,更喜歡熟婦的風情,遇到姬姒後,他每次與姬姒打了照面,都會爲她傾倒一時,然後過不了多久,他又隱有不願不甘。
這一刻,他把她叫來,確實是想讓姬姒與自己慣常喜歡的那些美婦們比一比!
這一邊,姬姒想明白了這一點後,便忖道:既然他要比,那就讓他比個夠!
於是,她整了整衣裳,脣角噙了一朵笑容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義武王夫人右後側。
義武王夫人因爲氣勢太盛,蘭園裡滿園子的小姑夫人,都避得她遠遠的,生怕被比了上去,因此,這時刻,義武王夫人的身後右側,那是空空蕩蕩。
這時,姬姒出現了。
姬姒靠着義武王夫人站住了。
張賀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義武王夫人身上,當他看到這位美豔無雙的夫人身邊出現一個小姑時,還鄙夷地瞟了下。
可就是這一瞟,他才發現,站在義武王夫人身側的,竟然是姬姒!
而那個在他眼裡,曾經風姿凜然,氣質多變的小美人,與義武王夫人這樣豔色全開的絕色美人一比,竟是寡淡到了極點!
一時之間,張賀之大爲失望。
姬姒在對上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的張賀之時,見好就收地退了下去。
就在姬姒退下時,張賀之也來到了義武王夫人身邊。只見他微微傾身,在靠近義武王夫人後,張賀之凝視着她,風流多情地低語道:“張氏賀之,見過夫人。”他的話很平常,可是那眼神,那呼吸,卻透着種由內而外的男性魅力,直讓新寡的義武王夫人,笑容更豔媚了。
義武王夫人含笑着任他靠近,並在他抽身離去時,她纖手的指甲有意無意的劃過張賀之的掌心。在朝着張賀之投了一個勾子般的眼神後,義武王夫人朝着姬姒瞟了一眼,輕笑道:“張郎剛纔怔了下,卻是因爲看到了那小姑?”
這婦人,眼睛可真是利啊。就在張賀之暗暗感慨時,義武王夫人輕啓櫻脣,她不屑地低語道:“就那種姿色。那種懦澀之女。竟也令得張家郎君駐目?看來郎君雖有風流之名,卻名不符實耳。”
義武王夫人以驕狂出名,可她越是驕狂。越是美得不可方物。完全被美迷住的張賀之,當下低低笑道:“那是自然,這世間,不會有女子比得上夫人了。”
他這話一出。義武王夫人心滿意足了。
姬姒完美退場後,見到衆人都沒有再留意自己。便對秦小草說道:“我們回去吧。”
秦小草連忙應了。
一直到上了驢車,秦小草還在感慨,她說道:“小姑,那義武王夫人太美了。氣勢也太足了。”轉眼她又說道:“不過我不喜歡她的眼神。”
姬姒輕笑出聲,“我也不喜歡她的眼神……這女人非常自負,只怕在她眼裡。全天下的男人都應該愛她,全天下的女人。都應該輕而易舉地被她比下去。”
或許,這種張狂,在許多人眼裡也是一種極致的美,可姬姒還真是不喜歡。
就這樣,主僕兩人說說笑笑,不一會便回了家。
回到家後,姬姒一會想到終於擺脫了張賀之,便是一陣高興,可一會想到張賀之介紹自己時,袁小姑等人的眼神,又有點不高興了,再一轉眼,她想到義武王夫人看向自己那如看螻蟻的眼神,就更不快了。
就在這種心上心下中,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剛剛用過早餐,謝廣來了,他來接姬姒與謝琅見面。
一想到要與謝琅見面,姬姒還挺複雜的。可最複雜,也敵不過那發自內心的喜悅,當下,姬姒打扮一番後,便隨着謝廣出了門。
再一次,他們在清遠寺的湖心亭畔見了面。
姬姒趕到時,謝琅正站在一隻小船上,他那挺拔的身姿,正隨着波浪而起伏。
聽到姬姒的腳步聲傳來,謝琅轉過頭來,這個郎君,用他那澄澈悠遠的眸子看向姬姒時,姬姒滿心滿眼只剩下喜悅了。
她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跳到船上坐好後,姬姒仰着小臉巴巴地看着謝琅,嘟囔道:“四十幾天沒見,你一直好嗎?”
幾乎是這句話一出口,姬姒的臉便漲了個通紅。
因爲,她這話中明明白白的相思意,那是聾子也聽得出來。
謝琅也聽出來了。他微微傾身,用那雙澄澈悠遠的眸子,溫柔地盯了姬姒一會後,謝琅伸出手指撫過她白嫩的下巴,輕嘆道:“你啊……”
感慨完後,他又衝她溫柔低語道:“阿姒今年十五了吧?果然又長大了,也更美了。”
心上人的讚美,是世間最好的仙丹,一時之間,姬姒心神俱醉。
在這種飄飄忽忽中,謝琅撐着船,慢慢盪到了湖中心。
二月的湖風,吹在身上還有點冷,可姬姒一點也沒有感到寒意,她只是快樂地望着謝琅,過了一會才輕叫道:“咦,今天怎麼只有我們兩個?”姬姒奇道:“十八郎,你的那些部曲呢?”
“他們沒來。”謝琅一邊撐船,一邊悠然笑道:“今日我們來體會這做漁夫的感覺。”
姬姒雙手撐着下巴,聞言笑眯眯地說道:“這個世間,能讓謝十八爲其撐船的,唯我姬阿姒一人也!”
她這自得的話一出口,謝琅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中,小船漸漸蕩入了湖中心。
就在這時,姬姒埋怨起來,“怎麼回事?這二月的湖水還寒着呢,這湖上怎麼這麼多畫舫?那些嬌弱小郎,一個個就不怕凍着涼着?”
聽聽,她這語氣可真夠嘲諷的。
謝琅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他們玩他們的,咱們蕩咱們的船,彼此不相干,何必着惱?”
“當然相干!”姬姒氣憤地叫道:“有這些人在,我敢露面嗎?我敢讓他們知道,謝十八在爲我撐船嗎?”
嘴裡唸叨着。隨着船隻越來越靠近畫舫,姬姒貓着腰躲回了艙中。
謝琅看到她這氣呼呼的樣子,不由搖頭一曬。
就在謝琅的小船漸漸靠近衆畫舫時,畫舫中的衆人也注意到了他。
畫舫中先是一靜,轉眼,有人尖叫出聲,再轉眼。十幾個聲音激動的大叫道:“快!快看!那是謝十八!”
於是嗖嗖嗖。五條畫舫裡的人都跑出來了。
姬姒雖然躲在艙中,卻還是從縫隙中,一眼便發現了。這些畫舫裡的人,有小半都是昨天的蘭園之客,如張賀之,如義武王夫人。
百數人走出畫舫。紛紛朝着謝琅打起招呼來,就在這時。義武王夫人一聲嬌喝,“讓開!”
聲音一落,擋在她面前的那些人都退了開來。
轉眼間,打扮得越發如盛開之牡丹的義武王夫人。便出現在了畫舫頭。
義武王夫人一眼看到謝琅。
與建康所有的女子一樣,她對謝琅這個第一美男,也是嚮往已久的。只是。她以前在建康美名遠播時,謝琅還小。再加上這個風華第一的名士,從少年起便喜歡四海遊歷,所以,她還只是四年前悄悄看過謝琅一眼。
不過,現在見也不遲。義武王夫人覺得,自己現在的容光,比幾年前可是盛多了,想來這建康,還沒有自己迷不到的郎君。
當下,義武王夫人朝着這個駕船緩緩而來,宛如凌波而渡的美男子嬌笑道:“妾早就聽過了謝十八郎的名號,可直到今日才得一見。真真見了,才發現見面不如聞名!”
她這話含着反諷。
她說這話時,語氣張揚,她看向謝琅時,精緻的下巴是擡着的,她眼神睥睨,她驕縱的,張狂地向謝琅展示着她的豔光。
還不止如此,這個成熟得都要熟透了的美婦人,笑着時,那露出了一抹雪白的胸還顫了幾下,她看向謝琅的眼神,那說話時嘟起的紅脣,無一處不帶着誘惑,無一處不顯示着她的豔光。
不得不說,義武王夫人的氣場是極足的,特別是當她有意誘惑時,這個婦人簡直無處不豔無處不勾魂。
謝琅緩緩轉頭向她看來。
對上謝十八看來的眸光,義武王夫人又是一陣嬌笑。
謝琅朝着義武王夫人看了一眼後,微微頜首,道:“原來是義武王夫人。”轉眼,他又輕聲說道:“鄭兄過逝不過一年,夫人還是新寡,你這衣着卻是過了。”
謝琅這是指責!
幾乎是謝琅這話一出,艙中的姬姒便差點失笑出聲,事實上,義武王夫人的後面,幾個士族小姑已經格格笑出聲來。
義武王夫人則是臉色一變,轉眼,她冷笑道:“早就聽人說,謝十八乃是江東數一數二的名士。妾卻不曾料到,堂堂名士,竟做儒家迂腐之語!”轉眼,她又張狂地叫道:“新寡又怎麼樣?我就喜歡着豔裝,我就要與這春光爭個高低!”她這話,依然驕傲,她那張狂的模樣,依然豔光逼人。姬姒想道:這婦人還在誘惑謝十八。
謝琅一笑,他不再看她,而是長篙一撐後,把船蕩了開去,一邊悠然遠去,謝琅那吟唱聲飄然而來,“凡爲夫妻,前世三生結緣。恰似鴛鴦,雙飛並膝,花顏共坐;兩德之美,恩愛極重,二體一心……三載結緣,一朝離別……墳頭土沒幹,花已入別家……”
隨着歌聲飄來,義武王夫人的臉色已是越來越難看,特別是那一句“墳頭土沒幹,花已入別家”,更是令得義武王夫人的臉色都青得發紫了。
而這時,畫舫中小姑們的笑聲此起彼伏而來,有幾個小姑更是跟着大聲唱了起來,“三載結緣,一朝離別,墳頭土沒幹,花已入別家!”
這個時代,雖然名家已經沒有了什麼影響,儒家也是地位不保,可不管如何,有些事情還是早就入了人心的。更何況,這放歌鄙夷的不是別人,而是大名鼎鼎的謝十八。一時之間,畫舫上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一時之間,剛纔還被義武王夫人勾了魂的郎君們,也一個個警醒起來。一時之間,剛纔還張狂豔麗不可一世的義武王夫人,發現剛纔還豔羨妒忌傾佩愛慕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通通變成了輕視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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