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法和詩作,臣妾的意思是一起比,由皇上定題,諸位作詩,倒也可以一舉兩得,皇上以爲如何?」許皇后提議。
建寧帝點頭,「不錯,這倒是節省不少時間,今日中秋,就以賞月爲題,兩刻鐘的時間內,作詩一首,詩作和書法爲一體,一道評判。」
這麼一來,就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
畢竟總有那麼一些人是字帖的內容寫的好,別的一般些,這作詩本就有難度了,還要兼顧書法,自然更難。
但優秀的人就渾然不擔心,所以也算是能很大程度的刷掉一些半瓶子的人。
許思霓暗暗挺了挺脊背,目光掃向坐在不遠處的蘇珺寧。
心中立誓,今日無論如何,她必須勝過蘇珺寧,重新奪回屬於她的榮光。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怨毒吧,蘇珺寧總覺得有人在盯她,很快就發現了許思霓。
二人目光相對,許思霓沒有遮掩和退縮的意思,仇恨和不甘全都寫在眼中。
對比起來,蘇珺寧倒是淡然許多,平靜的與她對視片刻後,輕笑一聲,微微搖頭,垂眸收回了目光。
她很無奈,這個人怎麼越挫越勇,還不停的想找她的茬。
何必呢?明明可以放過彼此嘛。
看許思霓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女人想踩着她重新站上高峰。
若是一對一比呢,蘇珺寧或許不肯認輸,但大家一起被打敗就不丟人,所以這回她還真不打算跟許思霓掙。
蘇珺寧很想對許思霓說,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北狄全國上下無人能比得過你,放心吧。
但顯然,她這無奈一笑,落在許思霓眼裡就完全變了味道。
在許思霓看來,那就是嘲諷和蔑視。
一寸一寸的捏緊拳頭,許思霓對蘇珺寧的憤恨又多了幾分,想要把她踩在腳下的念頭也更強烈了。
「皇上定了題,那就開始吧,請諸位公子小姐們上前來。」
許皇后的聲音響起,把衆人的思緒都拉了過去。
在場的公子小姐們懷着各異的心情,紛紛離席走到大殿中,各選一個位置,站定後,開始計時。
蘇珺寧不想顯眼,所以站在比較靠後頭和中間的位置,蘇知意沒與她站在一起。
叫人挺意外的,這一回蘇知意站在了前頭。
平時明明也是個低調的人,怎麼會這麼反常呢。
蘇珺寧眯了眯眸子,往前看了看,就發現,蘇知意站的位置離晉王很近,心裡一時就明白了。
這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多發光發亮吧。
只是不知道晉王對已經有婚約的蘇知意有沒有心思了。
蘇珺寧心裡還在琢磨着這些八卦,而其他人已經開始提筆寫詩了。
讀了這麼多年詩書,作詩自然是會的,只是這不能做的太出彩,又不能太差,丟了蘇府面子,就得琢磨琢磨。
所以蘇珺寧也收回思緒,開始提筆打草稿。
而這一提筆,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筆太硬,寫起來一點都不流暢,拿起來細看了一下,蘇珺寧就發現了端倪,這個毛筆沒有開筆。
蘇珺寧微微皺眉,稍稍用餘光打量四周,就發現其他人的筆都沒有問題,似乎只有她的筆有問題。
這時候蘇珺寧就意識,自己應該是被特殊對待了,眸色一瞬就冷了下來。
這叫什麼,我不犯人,人卻犯我。
第一時間,蘇珺寧就想直接撂挑子不幹了,但這也肯定不行,畢竟建寧帝在場,她可不是皇后的親侄女,御前失儀了還能好端端的。
當然也有第二種
方式,就直說自己的筆有問題,要換新的來,但這樣也不保險。
畢竟能在這些東西上做手腳,說明是皇后的手筆,她能沒有後手?
就算這會子換了筆,恐怕別的也會出問題,兩刻鐘,也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作詩還要兼顧書法,已經很緊迫了,哪裡耽誤的起。
想到這些,蘇珺寧心裡就躥出一股火氣來。
泥人尚有三分脾氣,這許家人做事未免太噁心了些。
原本蘇珺寧都不打算要和誰掙,這就是槓上了,非要死磕到底呀。
既如此,那就好好的槓一槓,就算書法上贏不得,那作詩這一條上,也非把許思霓摁下去不可。
主位上,皇后一邊給建寧帝夾菜倒酒,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底下埋頭作詩的衆年輕公子小姐。
不多時,就在人羣中掃見了蘇珺寧的身影。
見她正在鼓搗着毛筆,脣邊就淺淺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再看許思霓,此時想必已經琢磨出好詩了,正在宣紙上揮墨。
這比試早就是皇后聯合許家定了的,雖然不知建寧帝會出什麼題目,但中秋宴席,多半也能猜得出幾分,所以許思霓其實早有預備。
「皇后在看什麼呢?」建寧帝忽然發問。
許皇后收回目光,笑着回答,「臣妾是看,這些孩子們當真年輕,倒也想起從前剛入王府,與皇上對月飲酒的時候。」
這一說便是打感情牌了。
建寧帝也不由追思起年輕時候的事來,頗有感觸的與皇后共飲了一杯。
兩刻鐘的時間並不長,很快,王連義就對空清脆拍掌三下,高聲道。
「時辰已到,請諸位停筆!」
下頭的公子小姐們紛紛放下筆,都是神態各異。
有的懊惱,有的鬆了口氣,有的似乎很得意,有的胸有成竹,還有面色淡淡,不見心思的。
總之熱鬧。
隨着衆人回原座位,便有宮女太監們上前,把這些作品呈上去,給建寧帝過目。
許皇后就坐在建寧帝身側,也能看到一些,不過瞧着都不夠出彩,所以便將目光轉向了下首的席位上。
此刻許思霓剛喝了口酒,擡頭對上皇后的目光,便微微頷首,示意她安心。
得到這眼神,皇后心裡就踏實了,脣邊的笑意更深幾分,並將目光掃向了蘇珺寧所在的位置。
就見蘇珺寧正拿着帕子在擦手,低垂着頭,看不見神情。
不過看不見神情也不要緊,皇后也是通書法的人,知道筆不好使,憑神仙寫出來,字也會差許多,何況還要分心作詩,自然更顧不全了。
且蘇珺寧一向驕傲的人,此刻低着頭,恐怕就是沒寫好的緣故。
想到這些,許皇后心裡也暢快些許。
世家大族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蘇珺寧讓許思霓接連丟面子,何嘗也不是讓皇后接連丟了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