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李靈汐膽大,立即就衝着跑過去的女子的背影高聲喝道。
但那女子似乎沒有聽見,又像是太過害怕,不敢停下。
而當這羣人的目光被那個女子吸引過去之時,忽然從她們的背後又快速的跑過去一個女子,頭髮還凌亂披散。
「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有害你,真的不是我,你放過我吧,我給你多燒些紙錢,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忽然冒出的兩個人,還狀若瘋癲,說着這樣的話,一時間就讓這羣嬌小姐們心裡發毛了。
而這時,由聽得不知哪裡傳出來的尖細奇怪的女子的聲音,議論着什麼。
「月圓之夜陰氣最重了,這摘星閣里正德年間可是死過人的,聽說是正德帝昏庸,要用女子的精血煉製丹藥,就是在月圓之夜,在這月光最好的摘星閣動的手,死了不少人呢。」
「不瞞你說,我夜裡當差是見過鬼影的,還有女子哭泣的聲音,哎呦,快走快走,真滲人!」
這般議論聲傳出,似乎是從離得很近的灌木叢裡傳出來的,但夜色昏暗,哪怕有月光也看不清楚暗影裡到底有什麼。
而那尖細的聲音更叫人覺得發怵。
「好像說是有鬼,我膽子小,咱們還是回殿裡去吧,出來透氣也有一會子了。」
其中一個人率先開口。
聽得出她是真的害怕,聲音都有些抖。
李靈汐瞪她一眼,「這是皇宮,皇上住的地方,龍氣最重,最壓邪祟,你怕什麼怕?」
旋即就擡頭四下張望,並高聲道。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這兒裝神弄鬼的嚇唬人,快出來!哪個不懂事的狗奴才,膽敢在宮中議論鬼神!」
到底是出身將門的閨秀,李靈汐的膽子要大不少。
躲在暗處的蘇珺寧心裡暗暗對李靈汐豎大拇指,而後又扯扯南絮的袖子,示意她繼續。
會意的南絮抿脣一笑,便站起身來,快速的一晃,又立刻蹲下藏在了矮灌木後頭。
故而這羣貴女們就瞧見一個披頭散髮的黑影唰的飄了過去。
緊接着,蘇珺寧就掐尖了嗓音,斷斷續續,時高時低的發出一陣冷笑。
「好痛啊,我的脖子好痛,還我頭來,還我頭來!」
「不行,我真的害怕,我們走吧,走吧!」
人羣裡頭,膽小的幾個閨秀再也不想留在這裡,立即手挽手的就要離開。
「哎,你們走什麼呀,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嚇你們,哎哎哎,別拉我!」李靈汐應該被人拽着了。
一邊嚷嚷着,一邊被拖着往回走。
這也正合蘇珺寧的心思。
她和南絮兩人沒辦法裝神弄鬼太久,所以嚇的她們往回走,這纔是主要目的。
因爲從這裡回去,要經過一段兩邊由灌木夾道的狹窄小石板路。
等她們走到此處的時候
「啊!」
「哎呦,誰,是誰!」
「好痛,誰砸我!」
貴女們痛呼的聲音一時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而躲在暗處的蘇珺寧正指揮着南絮將泥土團成團,往那羣人身上扔。
因爲這一段路狹窄,驟然被東西砸了,人羣一下子就亂了,其中膽小的幾個,方纔就被嚇的精神有點繃緊,這時候又受到不知名的攻擊,更是尖叫推攘起來,竟是不知把誰給推倒在了地上,一連又拽了一個下去,頓時亂成一片。
南絮看着這羣貴女像雞似的亂叫,笑着露出兩排大白牙,高興的不行。
而正當她還想繼續的時候,就被蘇
珺寧拉住袖子,彎腰弓身,趕緊離開了現場。
「小姐跑什麼,奴婢還沒砸夠呢,那灌木想必晚上是澆了水的,底下的泥巴都還溼潤着,好捏的很呢!」
「見好就收懂不懂,要是她們讓人追來看,豈不逮住了咱們,還有你這手上的泥土,還有這頭髮,還得整理乾淨呢。」蘇珺寧拉着她往僻靜處躲,一邊小聲嘀咕。
南絮也算是出了氣了,笑眯眯的不再嚷嚷。
丫鬟的頭髮好梳,就是最簡單的雙丫髻了,也沒什麼首飾,蘇珺寧很快就幫南絮重新挽好了頭髮,又找了個小宮女,讓她帶着去更衣的地方洗了手臉。
等主僕二人回到摘星閣的時候,果然就見好幾個席位都空着。
別的不認得,但李靈汐和徐若芙坐的地方,蘇珺寧是記得的,見人不在,就知道她們這會子估麼在哪收拾呢。
這可不比鬥嘴來的解氣麼。
「怎麼去了這麼久,你二姐都回來了。」崔氏低聲詢問。
蘇珺寧勾脣淺笑,「沒什麼,出去透氣,不小心弄髒了衣裳,去更衣的地方整理了一下。」
說着,餘光掃了掃旁邊,就見蘇知意正面色如常的吃着菜餚。
崔氏不疑有他,便也沒再多問了。
而片刻後,門口就傳來些許響動,原是五六個貴女一起從外頭回來了,爲首的就是李靈汐和徐若芙。
蘇珺寧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瞧,就見李靈汐的裙襬上有淺淺的,沒擦乾淨的鞋印,裙襬也有點髒了。
莫非方纔被推到的人是她?
再看看李靈汐陰沉的臉色,應該是她無疑了。
蘇珺寧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事實上,不是李靈汐不想換衣裳,而是她方纔在殿內喝酒的時候出了層汗,就去換了一身衣裳了,出來也就帶一套換的,這會兒是沒得換。
讓她穿汗溼了的衣裳,她寧可穿這個外面被弄髒的。
當然了,心裡也是很不快。
所以蘇珺寧就發現,跟在李靈汐後頭的一個女子,低着頭,還略略捂着臉,似乎是被打了耳光。
再看徐若芙,倒是換了衣裳,但面色也不好。
是了,在宮裡先被裝神弄鬼稍微嚇唬了一下,接着又被扔泥巴,還沒抓住人,擱誰誰能不氣了?
偏這種氣也不能往外說,畢竟講出來她們自己也丟人,所以只能忍着。
一直到晚宴結束,蘇珺寧就見李靈汐和徐若芙沒露過笑臉。
至於許思霓嘛,蘇珺寧根本就不想觀察她了。
是死是活,是好是壞都不想理,已經十足厭惡。
不管怎麼樣,這個宮宴還算是比較順當的過完了,因爲建寧帝興致高昂,一直到很晚才結束。
回了府裡,就各自休息去了。
南絮一邊伺候蘇珺寧洗漱,一邊絮叨。
「小姐今日太好性兒了,往常都要直接上去罵人的。」
「那是往常,今天我在御前已經冒頭太過了,可不想再明着惹一身騷。」蘇珺寧抿了抿脣,又勾脣笑問,「況且,捉弄人不好玩麼?」
南絮只想了想,立即就笑眯眯的點頭,「好玩!」
「那不就結了,總是解氣就好嘛。」蘇珺寧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