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凱聞聲立即扭頭對着馬延一笑道:“三弟快走,莫要管我!”
張凱說罷時,一轉首,已是眼見他和曹休兩人相隔只有數丈距離,張凱突然大喝一聲,拔劍出鞘向前猛衝過去。曹休也沒有因爲張凱的來勢洶洶而做出什麼閃避的動作,幾乎是在張凱出劍前衝的同時,他也揮槍衝上。
就在此時“咻”的一箭,幾乎擦着曹休和張凱的耳旁,飛過一支羽箭。那自是馬延爲張凱爭取勝算,而回身突施的一記冷箭。
但馬延和張凱之間沒有同程貽那樣的配合,這一箭不但沒有射中曹休,還讓曹休注意到馬延和急速想擺脫他們的袁尚一行人。
“留十五人在此地與敵對戰,其他人務必追上那夥人,生擒那個坐在步輦上的人!”驚出一身冷汗的曹休也不是初次上戰場了,臨戰指揮也算已到了駕輕就熟的地步。
“當!”
“你們那也別想去!”
曹休命令剛出口,手中長槍已與張凱的闊劍交實。兩人用地都是重兵刃,戰場上廝殺威力無窮,可是這樣狹窄地帶地一對一地較技,大開大闔不夠輕靈的重兵器反而吃虧,他們兩人也沒有把握勝得了對方。但以曹休的身份,自然也不應該輕易涉險。所以此時曹休使得一出自趙雲處學來的快槍,倒正好對付上張凱厚重沉穩的劍技。
兩人劍光、槍影迅速閃爍,虛虛實實,似真似幻,動作都是又快又狠。二人以快打快,交手十數合,在狹窄區域內閃身、旋轉、躥起、伏敵。劍光繚繞,卻只響起三兩下叮叮輕鳴,看着兇險無比,兩人掌中的兵刃真正接觸的次數卻並不多,一擊不中。立即轉招,兩人反應都是極快。
“噹噹噹!”忽地三聲大響,張凱腳下連退,忽地全力一縱,倒退出一丈多遠,倒跌回屬下人羣裡,被兩名手疾眼快的衛士一把扶住。一道刀傷自他左頰向下直劃到肩頭。鮮血噴濺,傷雖不致命,可是看着着實駭人。
這一切說來複雜,前後不過片刻功夫。張凱凝目望去,只見身前一個恐怖的疤臉黑漢持刀而立,對着曹休正自叱喝道:“還不快追,那步輦上肯定是重要的敵首。去,這裡交給我……”
許褚趕到此地,接下張凱一招,並逼退張凱時,袁尚和馬延等一衆人已跑出兩箭之地,他不知後面的情形如何,袁尚秉承其父袁紹的自私,此時只知先逃得自己性命要緊,以他的貪生拍死又怎肯再爲了一名忠心屬下而浪費時間。
張凱身後的兩名軍衛剛剛接過許褚,另有人按住張凱身上傷口正欲包紮。張凱一振手中闊劍,嗔目一把推開左右道:“我來!”
前方二名武士已接上許褚的軍衛左右一分,閃開一條道路,張凱提劍在手,雄赳赳地大步騰騰穿行而過,直衝許褚而去。
“噗噗噗!”張凱不顧身上正在流血的現實,腳下突然使力,越走越快。他手中地闊劍隨着他越來越快的步伐也由提而挾。由挾而揚,作出了向前刺出的姿勢。整個姿勢十分連貫,當手中闊劍做出最完美的刺擊姿勢時,他腳步邁動並不大地步伐也越來越快,“喝!”地一聲吼,他的闊劍在速度和姿勢達到最協調的時刻猛然刺了出去。
張凱一劍刺向許褚胸腹之間的位置,力道十足,快逾閃電,完全沒有任何花哨,他所倚仗地,只是天賦異稟地神力和後天練就的對技巧運用地至高境界。
但張凱這一劍刺出之後,面對許褚的反擊一式爲之大駭。內行看門道,張凱只看許褚揮刀迎上的動作,立知遇到了最可怕地對手。最可怕的進攻不是一味花哨的招式,也不是一味雄渾霸道的力氣,而是這種力與勢達到完美的運用。許褚反擊一刀之快令他退無可退,張凱只得擰腰一閃,雙手握劍,預估着許褚這一刀的角度、路線和時間,狠狠一劍改劈向許褚迅即伸來的彎刀刀尖處。
“噗!”張凱的劍劈在了許褚那彎刀距刀尖兩尺遠的地方,許褚的刀身以精鐵煉製,且有厚薄適中,並帶有弧度,所以使之他的兵刃較之普通戰刀又硬又韌,在許褚可怕的速度和力道下,更加難以劈斷。
尤其是張凱放棄本來的進招路線,臨時改成按照自己預估地角度和速度是要劈向許褚的刀尖,錯開起先石破天驚的一擊,已是失了先機。
但是初時許褚本是單手持刀,力量稍顯不足。在許褚全力揮出彎刀時,他整個人卻突然前滑,此時另一隻手已攥到刀尾,改成了雙手持刀。
許褚也知道眼前此人定是以力量見長的,所以在張凱一刀改劈他的刀尖時,用足力量握住刀柄,運用最大氣力與刃中部迎劈在張凱闊劍而上。
“鏗”然一聲嗡鳴,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所有觀戰之人,只見在這石破天驚一擊後,張凱的闊劍已斷,許褚的彎刀完好無損。
許褚鬆開雙手緊握的彎刀,退後三步,對着張凱抱拳說道:“閣下確是令人尊敬的勇士,戰場廝殺,非彼即我,實是遺憾。”
臉色蒼白的張凱,嘴脣嚅動了一下,卻無力詢問許褚的姓名,張凱張手鬆開斷劍,雙手抓住胸前傷處,欲拔出什麼,一臉痛苦難當之色。但是隻是虛無的亂抓一通,衣袍外迅速已是被血水涌透衣衫,一口氣兒突然泄盡,仰面便倒在地上,人已亡。
“速追前敵!”許褚大喝一聲,拔足便走,原本看得目瞪口呆的屬下一衆人等連張凱是怎麼死的也來不及弄清,就被許褚一語提醒,連忙喝令左右急追而起。曹軍兵將們立刻向前狂奔,從張凱左右衝了過去。他們只因敬張凱英勇,這些人倒無一個去踐踏他的屍身。
也只有已死的張凱知道,自己是死於許褚反震之力,震傷內府而死。可憐一條好漢,英雄無比,卻投錯主上,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曹休等人自後急追袁尚一羣人,袁尚雖是坐在步輦上,但速度也不亞於全力奔跑,擔輦的軍士累了,立即便有別人替下,馬延一手提弓,一手扶輦,只是急催趕路。沿一條小河前行,前方已見羣山,馬延不禁大喜。
此處已是曹營外圍,只要躲進前面的羣山中,就安全了。此時在馬延的發令下,衆軍士的腳下發力,狂奔到一處山腳下時,曹休等人已追至一箭地外。
馬延立即對着隊伍中的軍士高聲喊道:“快快放下主公,扔了步輦,快進山,進山……”
誰料隔着山前的一條小河,對面突然四十幾個士卒持矛肅立,竟是目不斜視,一言不發的轉出山道口後。
袁尚見狀,與一旁同樣跑的舌頭都快吐出來的主簿陳琳對視一眼,立時自步輦上坐直喝道:“我乃丞相子侄,爾等還不速速放行……”說着袁尚高高舉起懷中抱着地大將軍印綬。
“哈哈哈哈……”突然那鎮守山口的曹兵傳出一陣大笑。袁尚擡頭望去,只見一名曹將手扶一匹高頭大馬,高坐馬鞍上,笑吟吟,春風滿面向此處望着,正是曹智的大兒子曹昂。袁尚冒充曹智的子侄,卻不想碰上曹智的親兒子,真是時運不濟。
袁尚看見一個不高的曹軍將領哈哈大笑時,心中頓時涌起一陣不詳地感覺,但是袁尚又不想放棄此前與陳琳、馬延事先商議好的過關之計,此時的袁尚猶抱萬一希望對着最後身邊的馬延道:“馬將軍,你速帶兵阻了後面的追兵,我帶城陳琳等闖關去…….”
馬延一愣,隨即停下了腳步。但此時的袁尚已下了步輦,搖着自己的印綬,不用裝的就有一副公子哥的派頭,直朝曹昂等人奔去。一邊帶着十幾名忠心護衛,一邊還繼續大聲叱喝道:“速速放我過關,我有緊急軍情……”
“緊急軍情,公子留下一樣東西再走吧!”曹昂在馬背上同樣高聲回道。
“什麼東西?”袁尚情知不妙,下意識地把手中印綬一收。
“自然是……你的項上人頭。”話音未落。曹昂身形向下一彎,再次直起身時,忽地手中多了一柄弩箭來,向疾奔而來的袁尚一箭射來。
“主公小心!”驀然在那裡,不知要不要聽從袁尚命令,是要轉身阻敵,還是繼續跟着袁尚的馬延,此時一聽弓弦聲,就被震醒。但不及救援的情急之下擡手盡力一拉一掀,就竄上兩步,將傻乎乎的袁尚掀翻在地,那枝箭“篤”地一聲射在他們身後的一顆樹上,箭尾搖晃,嗡嗡顫鳴。
袁尚狼狽爬起,臉色鐵青。他一身尊榮,最恨被人看到他狼狽之象,如此摔了個狗吃屎的樣子不但盡落人眼,真是臉面盡喪。他恨極說道:“給我殺了這個小賊!”
事已至此,無論是他,還是麾下那些將官,已是盡知必不能突圍而出了。然而事到如今,袁尚猶想射殺對面的曹昂,一雪此辱,真是死要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