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陽光溫暖柔和,舒爽的清風從窗外吹拂進來。
南宮羽躺在柔軟的沙發上,眼神專注的盯着藍喬修長而精緻的雙手。那雙手此刻正觸碰着自己的雙腿,時輕時重,時急時緩。南宮羽輕輕顫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疼?”藍喬的動作更輕更溫柔了,看着南宮羽的眼神隱隱有些擔憂。
南宮羽搖了搖頭,聲音輕顫道,“有點癢。”
南宮羽長期坐在輪椅上,爲了防止雙腿萎縮,不得不每日按摩腿部肌肉。南宮羽自己按摩時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適,誰知道藍喬的手一碰就癢,條件反射的想要躲。
“那我...重點?”藍喬剛一重重按捏了一下,南宮羽便控制不住的□□了一聲。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南宮羽無奈道。不知怎的,在藍喬的觸碰下,身體會這般的敏感。
藍喬摸了摸鼻子,滿臉尷尬,技術不行,似乎被大小姐嫌棄了。
“叮咚。”門鈴聲響了。
南宮羽繼續躺在沙發上,藍喬前去開門。
樂樂像是小鳥一般,歡呼一聲衝進客廳,撲進了南宮羽的懷中。
陳叔臉色有些疲憊,站在門口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去。
那天分別時,陳叔請南宮羽兩人幫的忙,便是放學後照看一下樂樂。陳叔的妻子生病住院了,陳叔又要照看便利店又要照顧妻子孫女,忙得腳不沾地。
樂樂很乖,不吵不鬧,南宮羽靜靜地看書,她就在一旁靜靜地坐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儘管看不懂,神情也極爲專注。
“姐姐給樂樂讀書還不好?”小腦袋在南宮羽的懷中拱了拱,像是小貓一般,弄得南宮羽癢癢的。
南宮羽將那拱開拱去弄亂的發理順,颳了刮樂樂的小鼻子,將小人兒擁入懷中,輕聲輕語的開始讀書。
南宮羽讀得很認真,小人兒聽得也很認真,藍喬在一旁看得也很認真。這一幕如此的熟悉,多年以前,藍喬也曾看到,南宮羽如此溫柔的抱着妹妹南宮非,一筆一畫手把手的教她讀書寫字,溫聲細語的給她讀書聽。可惜如今……
這番場景如此的溫馨美好,可藍喬卻偏偏看得難受。
“姐姐,教我彈琴好不好?”聽了一個小時的書,樂樂蹦蹦跳跳的跑到黑色鋼琴旁,興奮雀躍地問道。
南宮羽握着樂樂的小手,一點一點的教她指法,那雙手小小的,那麼的柔軟,那麼的暖和。
“樂樂想聽姐姐彈天空之城,樂樂的八音盒就是這個,樂樂很喜歡。”
南宮羽一邊彈着天空之城的鋼琴曲,一邊不由自主的想起往事。
南宮非當年看了天空之城的動漫後,纏着自己要學這首曲子,自己當時也教了她一陣。不知爲何,明明聰明機靈的小鬼,學什麼都快,一點就通,學琴卻偏偏笨手笨腳,一直彈不好,一直纏着自己教她。
南宮羽都記不清當時自己反反覆覆教了她多少遍,但南宮非總是會出錯,出了錯就會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己。好不容易學會了天空之城,又纏着自己要學其他的鋼琴曲。
南宮羽感覺得到南宮非並沒有那麼喜歡樂器,自己不在的時候從來不會練習,可是自己一回到家又偏偏要纏着自己學。
只是後來,母親交給她更多的地盤和生意,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幫派的事務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兩人獨處的機會越來越少,能教南宮非彈琴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到最後,南宮非終究沒有學會彈琴,她至始至終也只會彈天空之城那一首,練習了上百遍,也是南宮羽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姐姐,你怎麼哭了。”樂樂有些慌亂的伸出小手,擦着姐姐臉上的淚珠。
南宮羽從回憶中清醒,摸了摸臉,一手的水漬,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的落淚了。
似乎那個時候,那個孩子也是一天到晚姐姐姐姐的追在自己身後。
明明前塵往事已封塵在記憶最深處,但此刻,南宮羽的心還是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藍喬過來將琴蓋合上,將樂樂從南宮羽懷中抱起來,放在地上,“樂樂乖,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樂樂歡呼着跑開了。
藍喬的廚藝越發出色,樂樂大快朵頤,小嘴裡塞得滿滿的,南宮羽還不停的給她夾菜,小碗中已經堆成一座小山了。
晚飯後,藍喬去廚房洗碗,南宮羽在客廳陪樂樂看動畫片,過了一會,陳叔從醫院急匆匆回來將樂樂接走了。
分別的時候,小傢伙千般不願萬分不捨,差點就要哭鼻子了,直到陳叔告訴她每天放學後都可以過來玩一會,才終於破涕爲笑。
看到樂樂終於走了,藍喬長舒了一口氣,小東西霸佔了大小姐一下午,她想親近一下都不行。
南宮羽繼續躺在沙發上看書,藍喬將頭枕在南宮羽的腿上,“大小姐,給我讀書聽吧。”
“我看的書你不感興趣,你訂的雜誌放在書櫃裡的,自己去拿。”
南宮羽繼續翻着書,藍喬依舊躺在她腿上,神情專注的望着自己的臉。
南宮羽有些無奈,今天不知怎麼的,這一大一小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要求自己給她們讀書。
南宮羽抵擋不住藍喬過於熾熱的目光,萬般無奈的開始讀着手中的文字。
南宮羽的聲音很是溫柔,傳入耳中甚是悅耳。藍喬是孤兒,她所剩不多的童年記憶只有在野狗口中奪食,在天寒地凍中冷得瑟瑟發抖,這是第一次有人讀書給她聽,所以她聽得很認真,神情甚是專注,儘管不是她感興趣的內容。
“大小姐,我想聽你彈琴。”
“想聽什麼?”
“什麼都行。”
南宮羽覺得今天的藍喬和平時不太一樣,以往冷漠淡然的殺手今天又有幾分……孩子氣?
南宮羽彈着自己喜歡的曲子,藍喬搬了一把椅子在琴旁坐着,兩人都沒有說話,藍喬望着南宮羽專注彈琴的側臉,眼神時而飄忽,時而沉迷。
“喜歡嗎?”南宮羽彈完一曲,轉過頭問道。
猝不及防的,一片冰涼的脣貼在自己的脣上,溫柔的,繾綣的,熾熱的。
南宮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胡亂按在琴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藍喬一生之中,殺過的人不少,但牽掛的人不多。
茫茫人海之中,能遇到那麼一個人,甚幸。
這一週以來,樂樂每天放學後陳叔都會將人送過來。樂樂很喜歡溫柔的南宮羽,卻對冷冷的藍喬有些怕怕的。
這天,如同往常一樣,下午三點半,門鈴聲響,藍喬前去開門。
門邊站着滿頭大汗的陳叔,卻不見樂樂的身影。
陳叔臉色疲倦而焦急,“你們去接樂樂放學了嗎?”
藍喬搖了搖頭。
陳叔臉色煞白,“樂樂不見了。”
陳叔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學校、小區、公園、商場、遊樂場……但都沒有發現樂樂的身影。陳叔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累得滿頭大汗,卻依然急匆匆趕來南宮羽這裡問問,抱着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當得知南宮羽她們沒有去接樂樂的時候,陳叔眼中的不安之色越發濃重,六神無主之下,只是不停的喃喃道“樂樂不見了,樂樂不見了,怎麼辦,怎麼辦……”
“我們去學校看看吧。”最後還是南宮羽幫慌亂之中的陳叔拿定了主意,樂樂是在學校失蹤的,那裡一定會有線索。
藍喬推着南宮羽到了學校,樂樂的老師正在收拾桌面準備下班。
“童老師,樂樂不見了,你看到她了嗎?”陳叔衝進辦公室,緊張的搓着雙手。
對面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穿着白襯衫,一身的儒雅穩重。
童宇推了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眼露詫異道,“樂樂還沒回家嗎,他哥哥今天下午來接她的。”
“樂樂哪來什麼哥哥?”陳叔面帶疑惑。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生,長得挺帥的,穿着一身潮牌,帶了個十字架項鍊。”童宇捏着下巴,低頭沉思回憶道。
南宮羽和藍喬交換了一個眼神,是那個在便利店收保護費的少年。
少年當時揚言一個星期之後再不交保護費就要砸店,如今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找人來砸店,卻把樂樂拐走了。
陳叔最近要照顧重病住院的老婆,早就忘了這件事,如今樂樂被少年綁架了,才突然想起。他寧願少年砸了他用以營生的小店,也不願意樂樂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手機鈴突然響起,“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歡快的旋律在緊張壓抑的氣氛下顯得不合時宜,那是樂樂喜歡的歌,因爲孫女特別喜歡,陳叔纔將手機鈴換成了這個。
陳叔顫巍巍的伸出手,點了手機上的免提鍵。
“死老頭,你孫女在我手上,那保護費……”
“我馬上交,求你,不要傷害樂樂。”
“死老頭,你膽敢報警的話……”
“不會,不會報警,你在哪,我馬上把錢帶過來。”
少年說了一個地址,不耐煩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