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貞節牌坊

董文傑爹是董家這支長子,年紀還輕的時候就考中了童生,被一家富戶看中,將女兒嫁給他,生了董文傑。

可惜董文傑的爹死的早,得病死的,死了之後董文傑的娘守寡沒有兩年就給她孃家人搶走再次許配人家,頓時讓董家人氣憤異常。

若是董文傑的娘在董家守寡滿二十年的話,就能掙一個貞潔牌坊,一個貞潔牌坊,不僅僅是響亮的名聲,還有真真切切的實惠,能免除一家人的勞役跟徵兵。

朝廷一年裡面一般能攤派一個家庭出一個人,近一個月勞役,有錢的可以用銀子替代這一個月的勞役。

而徵兵是不定時的,也許十年八年鄉里輪不上一次,也許兩三年就輪上一次。一樣可以用銀子買到空額。但徵兵的空額,最少是一個人一百兩。

衙門自己拿着銀子另外可以在鄉里招募村民,這裡就有了很大的差價,自然差價就到了衙門的手裡,成了他們合法的收入。

這麼一算,董文傑的娘沒能給董家守寡,導致董家被人笑話不說,十八年後現成的一年一兩半的銀子,就這麼飛了。徵兵的事更是不能說,一說董家就能氣死。

從鎮上返回的時候,董文傑經過無人看管的菜地,動作迅速的採了兩根菜瓜,這兩年來,董文傑就是這麼混過來的,除了到各家菜地關顧,剩餘的時間,全撲在爹留下的書上面,發誓一定要考中舉人,叫爺爺奶奶,還有外祖父一家人都後悔去!

亞楠第一次吃着古代的麪條,細細品味着,儘管自己的胃其實不歡迎這裡的麪條,但自己需要適應這裡。

“小哥哥,這個麪條爲什麼發黑啊?”

亞楠趁着小二哥從自己身邊過的時候,憋不住的問了一聲。碗裡的麪條,寬寬的,有些發黑,味道也有些古怪,但身邊的人,吃的卻是次溜溜的響,想必他們吃的很爽吧?

“哈哈,小姑娘,這個已經不是黑麪了,要真是黑麪做的麪條,比這個更黑呢,要想吃雪白的精面做出了的麪條,最少也要三十文錢一碗,斜對面的緣來酒樓裡面就有這樣的精面呢!”

小二哥對亞楠這樣的小姑娘問話,並不以爲,這裡做的就是小本生意,但對這村裡的丫頭,倒也有了興趣,這丫頭不過六歲大小,竟然能算賬,還能吃出好歹,也不是簡單的丫頭呢!

呃?亞楠無語了,還是錢的問題啊!現在手裡只有大表哥給的五文錢,今天自己敢將它變成五十文錢或者是五百文錢,乃至於更多?

“亞楠吃吧,這個很好吃的呢!等大表哥將來掙錢了,一定帶你去對面吃雪白的麪條!”

沒有來由的,大表哥很想寵溺這個懂事的,嬌嫩的小表妹

亞楠擡起看向大表哥,很是感動,其實他過的比自己艱難多了,可他卻心疼自己。

“恩,大表哥,我胃小,吃不下這麼多,你多吃一些,吃完帶我去對面看看好不好?”

亞楠一邊說着一邊將碗裡的麪條,撥了部分出來,原來是一人一半的,現在亞楠只要一小半,實在是吃不習慣。

志厚沒有推辭,想着等會跟亞楠出去之後,給她買一個白麪包子,也許她能吃得下。

大表哥跟亞楠這邊吃的親親熱熱,溫馨暖人的,隔壁一桌的一個華衣少年,卻是清清涼涼的一個人,坐那慢條斯理的吃着一碗混沌,吃的極爲優雅俊秀。

在他的身後站着一個小廝,小廝的衣着比起普通村裡人的衣着還要精貴些,看起來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小廝的神情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可一旁坐着的少年少爺,根本不理他在身後的嘀咕,自顧自的慢條斯理的吃着有些發黑的混沌。吃的還很是享受似的。

“少爺,你看看,這鄉下丫頭都吃不下這裡的東西,我們快回去吧!”小廝滿臉通紅,很是羞愧,爲自己伺候的這個鄉下少爺而羞愧。

誒,過繼來的到底不行,這都過繼府裡三年了,還是沒有一點點郡王府的尊貴形象,郡王府裡什麼好吃的沒有,偏偏跑來吃路邊攤?沒看人家鄉下丫頭都嫌棄了麼?你一個長子不顧形象的,吃的下麼?

“若是你着急,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沐休,還想在外多看看。”

少年不急不躁,穩穩回了一句,絲毫沒有影響他吃混沌的食慾。不用看也知道身後的小廝對自己顯露出鄙夷之情。

有時候自己十分痛恨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繼子身份,更恨那個過路的和尚,多嘴說了一句,自己是興旺的命相。這才讓郡王夫妻看上了自己,丟下了原本打算過繼的大哥。

和尚的一句話,讓自己成了縣城郡王府的長子,也讓大哥從此恨上了自己,爹孃到如今都不願見自己,見了也一副見到貴人的卑微態度,不是點頭哈腰,就是跪下磕頭,家早已不是家。

到了郡王府,繼父繼母對自己猶如客人,郡王,郡王妃兩人年過四十,雖然家裡美妾也不少,可就是生不出子嗣,從前是生出了幾個的,都沒有來得及長大。

過繼來的這三年,自己雖然吃着魚肉,雖然穿着鮮麗,可看的出來,他們並不真正用心在自己身上,只是將自己安排了一個院子,該給的物事一一擺上,臉面齊全。

果然自己是發旺的面相,當年郡王的一個小妾,在自家過繼第三個月就被大夫診斷出來懷上了。

郡王夫妻欣喜若狂,小妾陡然身價倍增,可惜的是產後血崩而死,孩子直接被郡王妃養在名下,如今那孩子已經是虛三歲。更叫郡王驚喜的是,多年不孕的郡王妃竟然懷上了,大夫診脈說是男孩,還有半個月就要生了。

自己從郡王家有了子嗣之後,一直是不尷不尬,長子的身份,自己遲早是要還給郡王的親生兒子,無論是哪一個兒子,一定不會再是自己,就是不知道他們打算哪一天捅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過繼少年陳學慎,微微嘆口氣,最喜歡看的就是這裡出入的淳樸村人,雖然過得清苦,但溫情融融。

隔壁那桌的兩兄妹,從他們進來自己就看出來了,是站在那邊排隊的忠厚男子帶着來的,那男子是少年的爹,是女孩的舅舅。

那舅舅看起來拮据,但也會給她外甥女要一碗這裡最貴的大肉面,而他自己的兒子卻是陪着的份,儘管如此,那少年並沒有絲毫的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