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爺把這句話說得霸道無比,一改平時慢吞吞的文雅作風。
可這句話也是實話。
王芷璇感觸最深,上一世王譯信的確爲了她敢同任何人爲敵,當永安侯夫人看不起她時,也是王譯信出面擺平了永安候夫人。
爲什麼要想起過去的事情?
王芷璇眼見王譯信走到灌木叢旁邊,把躲在暗處的王芷瑤牽出來。
他心細的爲愛女摘去頭上的樹葉,扶正王芷瑤的釵環,因爲背對着王芷璇,看不到王譯信的表情,然她能感受到王譯信一片赤誠的疼愛女兒心思。
陽光灑落在他們父女身上都格外的柔和。
王芷璇卻如同被炙熱的光芒照射過一般,遮住了眼睛。
“你偷聽?”
“啊。”
王芷瑤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萬一王譯信問她是誰,該怎麼回答?
“傻丫頭。”
王譯信笑着道:“爹怎麼會再信她的話?瑤兒就是我的女兒吶。”
王芷瑤眼睛有點酸澀,雖然她總是說不在乎,王譯信是原主的爹,可在陌生的國朝,她心底也隱隱期盼着有爹疼。
畢竟以前她就是父母,兄長寵在手心的嬌嬌女。
“回去罷。”
王譯信曉得瑤兒羞澀了,不敢碰觸女兒的手臂,男女有別,可不能讓瑤兒被人議論。
王芷璇眼看着他們父女一起離去,恨得直咬牙,好像自己有做了活雷鋒。如果不是她……王譯信和王芷瑤之間不會有那麼淡淡的父女情。
又踩她上位?她怎能甘心?
“小姐。小姐。夫人尋您。”
“尋我作甚?不是有親生閨女嗎?又想折騰我……”
王芷璇停住了口,既然王譯信不心疼自己,可以尋心疼自己的人。
四皇子閉門思過,她是見不到的。
如今的局面也沒給她留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王芷璇問道:“永安侯世子隨着永安候夫人來祭奠祖父?”
“奴婢聽說了此事,如今侯夫人已經被老夫人請去了。”
“永安侯世子呢?”
“有幾位少爺陪着,瀚少爺也在。”
“難怪母親叫我!”
納蘭氏是怕她出面把王家其餘小姐都比下去。
王芷璇目光閃了閃,道:“先去廚房,我給母親熬得湯藥快好了呢。你給我哥哥送個消息,無論他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永安侯世子留在府上半個時辰。”
永安侯夫人爲何會來祭拜王老爺子,王芷璇挺納悶的,沒聽說前世的婆婆同王家有淵源。
不過此時最要緊得是迷住永安侯世子。
其餘的事情暫且放在一旁。
王芷璇是最瞭解永安侯世子性情的人,前生她讓丈夫一生癡戀,今生縱使少了王四爺在旁幫忙,她依然可以讓永安侯世子癡戀於自己。
原本永安侯只是王芷璇最後的保底選擇。
畢竟永安侯世子文采出衆,但在仕途上的野心並不足,性情太過寡淡。縱使情濃之時,表白也很清淡。
京城裡比永安侯地位高的勳貴人家有很多。重生后王芷璇可選擇的人也很多,省得再有幾個貴胄子弟感嘆恨不相逢未嫁時。
如今永安侯世子是她唯一的選擇了。
王譯信已經被王老爺子出繼外房,按制只需要服喪三月。
他做足了規矩,上書爲王老爺子服喪。
朝廷的大臣把目光集中在吏部推官位置上,乾元帝同意王譯信服喪三月,也爲他保留了推官的位置。
有人試探口風,推官位置責任重,實在不能無人。
乾元帝反問道:“難道朕要奪請?不好,王卿是至孝之人,就讓他守孝服喪罷。”
探聽口風的人啞口無言,默默的退下。
任誰都看得出,王譯信已經被乾元帝劃歸到心腹臣子行列了。
在北三省鄉試再開前,王譯信和尹薄意碰了一面。
尹薄意道:“淳哥不適合在參加此番鄉試。”
“尹兄何出此言?”
“王賢弟在靠愚兄麼?”尹薄意淡淡的說道:“主考官經歷了上次的事兒,必然會更換,淳哥雖然基礎極好,文風平實,但缺乏應變力,還需要再磨練幾年,何況此時王老爺子過世,他參加鄉試會給他的履歷留下一塊難以洗清的污點。不如再磨練三年,倒時可一舉高中。”
王譯信眼裡閃過幾分的佩服,悵然道:“淳哥兒有尹兄爲師,是他最大幸事,尹兄爲他所做,做思,我不如,大大不如。”
王端淳因爲性情上原因,尹薄意和王譯信都沒指望着他將來封王拜相,因此仕途履歷無可指責是王端淳爲官的基礎。
甚至,尹薄意估算過王端淳今生能達到的最高位置也就是國子監祭酒了。
教書育人其實更適合王端淳。
尹薄意淡淡的說道:“縱使我不說,王賢弟也會讓淳哥兒避考的。這話我來對淳哥兒說,也省得令愛誤會了王賢弟。”
“尹兄此言錯了,我女兒聰慧過人,溫柔體貼,她豈會因此誤會我?不滿尹兄說,瑤兒昨日夜提過讓淳哥兒再等三年的事情。”
王譯信維護女兒的樣子,讓尹薄意笑出了聲,抿了一口茶水道:“如此甚好,令愛聰明,我也聽說過。”
“那是自然,我女兒很好。”
“我家幾位兒郎已經定下了親事,而且愚兄也不敢同顧大人爭鋒,王賢弟縱使把令愛誇成了世間罕有,最後也只會便宜了旁人。”
“……”
王譯信說不出話了。
尹薄意心中暗笑,也不好讓王譯信太尷尬,道:“我是而立之年才中的狀元。像淳哥兒這麼大的時候。也只得了個秀才而已。因此我我不會因爲淳哥兒如今是秀才。就看不起他,你服喪之後,便讓人來提親罷,早早把兒女婚事定下,也省得再出變故。”
“多謝尹兄擡愛,下嫁愛女。”王譯信拱手謝過,無論怎麼看,這門婚事都是王端淳高攀了去。
他如今只有一子一女。難道兒女們婚嫁都是高攀?
他好歹也是兩世爲人吶。
縱使比不上定國公的權勢,還比不上……仔細想想未來尹狐狸的地位,那可是比定國公來厲害的人。
他的確比不上啊。
尹薄意不曉得王譯信的糾結,問道:“廷議之後,西北總督的人選懸而未定,馬巡撫述職的日子可夠長的。”
“我是不會讓他做西北總督的。”王譯信擡頭目光炯炯的同尹薄意對視,誠實的說道:“我能阻止他一次,就能阻止他第二次。”
“需要幫忙嗎?”尹薄意並沒詢問原因。
“現在還用不上尹兄。”
“嗯。”
尹薄意拍了拍王四爺的胳膊,起身道:“需要時,不必跟愚兄客套。”
既然兩家是兒女親家。便是天然的盟友,縱使尹薄意對馬巡撫多有看中。此時也會站在王譯信這邊阻止他繼任西北總督。
王譯信點點頭,西北總督最好是親近顧三少的人。
一旦顧天澤陷入重圍,西北總督也可以給他最強的支援。
同尹薄意告別後,王譯信返回了西寧侯府。
想來服喪後,岳父也會歸京了罷。
乾元帝沒熱鬧可看,他的子爵府再慢也該修好了。
王端淳避考的事情在京城稍稍引起了波瀾,沒人說王端淳是害怕不敢參加鄉試。
畢竟從流傳出的消息看,如果不是因爲科舉泄題的事兒,王端淳必然會高中的,他做得策論很得主考的心。
世人只能感嘆王端淳至孝。
本打算躍躍欲試的御史也歇菜了。
並被劉三本噴了一頓,你們能不能長點腦子?當王四爺和尹狐狸會給你們攻訐的機會?
“領着朝廷俸祿,總是關注無關小事,爲難一個秀才,你們也好意思?”
“都御使大人,屬下錯了。”
小御史們抱頭鼠竄,再不敢提起此事。
服桑過後兩日,前方傳來西寧侯大勝匪患,並且一舉剿滅前朝餘孽,生擒前朝太子的消息,乾元帝大悅,命西寧侯返京,並命西寧侯凱旋當日,朝野上下齊迎西寧侯,甚至連乾元帝也會親自到京城外迎接西寧侯。
如此聖寵,讓人讚歎,同時也讓某些人心中憤恨不平,比如一直對西北總督虎視眈眈的馬巡撫。
他停留在京城,可四皇子閉門思過,他能引爲援手的人並不多。
本來前些日子的廷議上,他有十足的把握被恩封爲西北總督,沒想到王譯信突然橫插一槓子,生生的讓他的美夢化作泡影。
馬巡撫如今最很的人不是西寧侯蔣大勇,而是耽擱他仕途的王四爺。
馬明燕也是一個聰明貼心的女兒,曉得馬巡撫長噓短他的原因,再加上她心拜的姐妹王芷璇的存在,馬明燕又曉得王芷瑤同顧三少之間的曖昧,她把王芷瑤當作不死不休的情敵。
因此,馬明燕比任何人都恨王芷瑤,想法設法要給王芷瑤一個教訓不可。
既然顧三少眼裡沒她,她直接親近定國公夫人。
婚姻遵從父母之命,馬明燕若是得了定國公夫人歡心,不信顧天澤不娶她。
如果顧天澤執意同王芷瑤相戀,不告而娶的話,王芷瑤也只能做妾了。
馬明燕有足夠的手段整治王芷瑤。
這一日,馬明燕同定國公世子夫人嫡長公主外出,她已經同顧家上上下下都混熟了,尤其是同定國公夫人和嫡長公主,她們都很親近馬明燕。
王芷瑤正好出門給王譯信買酒,提着酒壺愉快的走在街道上,見公主車架行來,她退到了一旁。
突然在她身後冒出了一羣人,王芷瑤躲閃不及,直接被推倒在地上,衝撞了嫡長公主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