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之對着靠近門口的鹽商使了個眼色,那名鹽商立刻起身,追上齊名的腳步:“齊先生留步,有話好好說便是,我們鹽商曆來休慼與共,這個時候又正值朝廷覈查鹽稅的關鍵時刻,萬不能在內裡鬧出什麼
矛盾來!”
齊名回頭掃了一眼廳中的各位鹽商:“我本想賣出一個好,救你們一命,可沒想到你們大禍臨頭還和我耍心眼,反正最後慌的不是我,諸位好自爲之便是。”
“齊先生莫急,有話好好說,快些進來坐下。”又站起來幾名鹽商,好說歹說的才把齊名又請回了房間之內。
齊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重重地將茶盞放在桌案上:“現在,吳首領可明白我說的事情是什麼了?”
吳敏之打量着齊名,最後只能咬牙點頭:“想來齊先生說的應該是我們暗中哄擡鹽價,導致最近食鹽價格上漲的事情吧?”
齊名冷哼一聲猛的一拍桌案:“吳敏之,我說的不是你們暗中哄擡鹽價,而是你們膽大妄爲,竟然和官府暗中謀劃,用沙子代替食鹽,填補你們鹽稅上造成的虧空!”
吳敏之心頭一跳:“齊先生可不要胡說,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沒有說的必要,”齊名看向其他鹽商,“你們就跟着這位好首領一起陪葬吧!”
“齊先生萬不要着急,”有的鹽商穩不住直接對着吳敏之說的,“吳首領,齊先生能夠提前通知我們,想來是與我們一心,想要救我們一命,這個時候不可再糊塗了。”
齊名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吳敏之,眼中滿是一片嘲諷。
吳敏之嘆了口氣,對着齊名作揖行禮:“請齊先生見諒,事情實在是牽扯重大,我一時間也慌亂得沒有辦法,不知道先生從什麼地方得到了這個消息?”“有人將你們暗中以泥沙偷換食鹽的事情寫了密信,送到了李大人手中,而且對方聲稱還能拿出十足的證據來。”齊名搖了搖頭,“這一次,李大人奉命覈查江南鹽稅,本想着是賣出爲一個好,也讓你們念一
念李家和大皇子的恩情,誰曾想你們竟然膽大包天,闖下如此大的禍端。”“齊先生,實不相瞞,若是有辦法,我們也不願意這樣做,實在是鹽稅上的虧空太大,不得已纔出此下策,希望以這次購買食鹽的名義兌平虧空,誰能想到竟然出了大事,還請祁先生指點,我們應該如何做
,才能讓李大人高擡貴手?”齊名嘆息一聲道:“這件事情如今已經不只是李大人如何看,背後似乎也有其他人盯着,尤其是給李大人寫信揭穿諸位以泥沙換食鹽事情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沒有絲毫的頭緒,以防將李大人自己牽扯其中
難以脫身,如今給諸位的明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儘快用銀兩將虧空的鹽稅補上。”
吳敏之皺緊眉心:“可是齊先生應該也知道,運鹽的官船沉沒一事已經傳揚開來,現在可以說是人盡皆知,這個時候拿出銀兩來將虧空補上,豈不是說明我們心中有鬼?”
“路我已經告訴了諸位,至於走不走,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意思了,話我已經帶到了,想來諸位應該也有事情要商談,我便不多留諸位,若是你們商量好了,可以直接來春風苑找我。”
有鹽商心中着急,正想要再開口說什麼,就看到吳敏之投過來的眼神,立刻止住了話頭,隨着他退了出去。
走出春風苑,吳敏之示意了一名護衛在暗處觀察,而後才帶着衆鹽商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廳中氣氛格外的凝重,半晌之後,衆人紛紛開口:
“吳首領,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應對?”
“那位齊名身份可能相信?”
“是啊,他給我們指的那條道路,眼下分明行不通,他卻偏說是一條明路,我們到底該如何走?”吳敏之擡手示意衆人安靜:“我仔細覈對了帖子上的印鑑,上面的兩江總督印的確是真的,而且齊名的身份我早已經派人調查過,隱約能夠查出他和大皇子府有關係,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是李大人提前拜
來揚州城的。”
“若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可要聽他的話,畢竟這次前來覈查鹽稅的便是兩江總督李大人。”“是啊,早知道就不心疼那些銀兩,早早拿出來將虧空補上,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端。”他們這些鹽商身家少說也有上千萬兩,每個人拿出幾百萬兩是沒什麼問題的,可就是之前太過心疼了,再加上,前幾
年覈查鹽稅的時候都安然無恙,心中多少存了幾分怠慢的心思,沒成想一時疏忽,便釀成大錯。
“我們現在想要填補虧空也不行,已經將沿船沉沒的事情宣揚了出去,這個時候再填補 ,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吳首領,你看我們該如何來做?”
吳敏之眸色色深沉:“你們仔細想一下齊名的話便明白了。”
“齊名的話?”衆人面面相覷,有人不由自主的將齊名的話複述了一遍,“……明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儘快用銀兩將虧空的鹽稅補上……明路只有一條……明路……”
有人持不住恍然大悟:“明路只有一條,但暗道卻可以有許多!如今我們無法明面上來填補虧空,也就是說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那麼剩下的就只能暗中想辦法,吳首領,我這個猜測可正確?”
“不錯。”吳敏之點頭認可,“齊名的身份,極有可能是真的,如今我們該商量的就是怎麼讓他滿意,以便讓李大人高擡貴手。”
衆鹽商不由得沉默下來,心中暗暗的思量着。其實他們心中多少都有數,而且這也是覈查鹽稅的慣例,每次有欽差被派遣下來,他們定然是要送上銀兩孝敬的,只是銀兩該送上多少合適呢?
“吳首領,您看我們應該如何做?”
“是啊,請吳首領示下,您現在是鹽商的首領,歷來比我們要有主意,我們現在都聽您的。”
“請吳首領拿主意。”吳敏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其實諸位心裡應該也明白,李大人隸屬大皇子一脈,這一兩年來,大皇子屢屢派人招攬我們,只是如今,京都情勢未明,我們若貿然投靠不過就是去當別人的錢袋子,所以遲遲沒有表明態度,可現在形式不一樣了,明路走不通,暗道卻還是有那麼一兩條,需要我們一起來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