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娘子離開的第三日,一應事物都準備齊全,沐雲瑤準備動身前往粵西。
馬車邊緣,懿德長公主和許煙寒站在左面,而右側則是穿着尋常衣衫的皇帝和皇后。
沐雲瑤走過來,皇后閔芳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雲瑤……”她不知道現在還能做什麼,只覺得心中歉疚萬分。
沐雲瑤微笑着搖搖頭:“皇嫂不用覺得過意不去,這一切是有人暗中算計,誰也沒想到的。”
閔芳華點點頭,這個時候說得再多,對她都沒有絲毫的幫助,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雲瑤,這一路路途艱難,你要多加小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我知道,請皇嫂放心。”
皇帝寧君瑜站在一側,沒有上前說話,眉心微微皺着,神色一片緊繃,在心中將謀害鉞王的人千刀萬剮了無數遍。
沐雲瑤上前對着懿德長公主和許煙寒行禮:“外祖母、孃親,瑤兒要動身了。”
懿德長公主點點頭,將御賜金牌和虎符以及聖旨交到了一側的司書手中:“一路小心。”
“好。”
這一路路途遙遠,沐雲瑤帶上了錦蘭、錦巧和司書、司畫,暗中有暗影衛跟隨保護,就在馬車要行進的時候,車簾被掀開,許煙寒走了上來,坐到了沐雲瑤身旁。
沐雲瑤微微的瞪大眼睛:“孃親……”
許煙寒脣邊帶笑,吩咐外面的司書和司畫動身,而後才說道:“怎麼,看到孃親上來很意外?”
“您……”
“你是我的女兒,我沒有辦法阻攔你去冒險,自然就要跟在身邊陪着你了,我已經和你外祖母說好了,一定要將你平平安安的帶回來。”許煙寒微笑着,眼神滿是一片包容和柔和。
沐雲瑤頓時紅了眼眶:“可是這一路無比艱苦,孃親您沒有必要……”“傻孩子,當初你爹爹過世,那麼艱難的境況,我們母女兩人都熬過來了,現在好歹一應事物都準備了個齊全,也可調動守軍沿途護衛,有什麼艱苦不艱苦的,再者說,我是你的孃親,哪怕前方有刀山火海
,我也要陪着你一起闖過去。”沐雲瑤沒有再說話,她怕自己開口就止不住痛哭出聲。她表面上表現的無比堅決,可實際上心中彷徨的很,她不敢確定鉞王是不是能夠撐到她趕去粵西,也不敢確定這一路行來,孩子會不會出現什麼事情
,可她不能退縮,因爲一旦退了,必定會讓自己遺憾終身。
而現在握着許煙寒的手,靠在她的懷中,所有的不安和彷徨漸漸的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一往無前的勇氣。
許煙寒半抱着沐雲瑤,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沒事了。”
直到馬車看不見蹤跡,懿德長公主才帶着人回到了正殿。
皇上和皇后緊隨其後,到了殿中,皇上沉聲行禮致歉:“皇姑姑,這次事情是我思慮不周,請您責罰。”
懿德長公主起身將皇帝扶起來,不贊同道:“皇上這是做什麼?”
“皇姑姑,我沒想到這次行動會讓君鉞陷入如此險境,若是……”懿德長公主微笑着搖搖頭:“君鉞是你的兄弟,同時也是你的臣子,身爲大瀝朝皇室子孫,聽從皇帝的旨意,保衛大瀝朝的安寧是他應盡的職責,別說他現在只是昏迷,就算是爲此喪命,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情。”
“皇姑姑,您不必如此勸解我,如果我考慮的再周全一些,如果不這樣貪功冒進、貿然行事,再想想其他的手段,說不得四弟就不會有危險。”
“皇上,君子落棋尚且不悔,更何況您是一言九鼎的九五至尊,能夠爲了大瀝朝盡忠,哪怕是犧牲獻上性命,也是君鉞應有的榮光。”
皇帝沒有再多言,他會用自己的行動來彌補君鉞,感謝他不畏生死的配合自己,回報這一份兄弟之情。
時間一天天過去,剛開始的前幾日,每天都會有關於沐雲瑤行程的書信送回行宮,可後來一場大雪來臨,整個北方成爲一片雪原,書信便延遲了。
益州,沐雲瑤坐在客棧之中,許煙寒動作輕柔的幫她揉捏着腿。她本就身量纖細,此時更是顯得單薄了幾分:“瑤兒,雪下的太大了,道路上暫時無法通行,這兩日就在客棧中休息一下吧。”
沐雲瑤抿着脣點了點頭:“好,聽孃親的。”
錦蘭端了溫水過來,侍奉着沐雲瑤泡了泡腳,拿着布巾幫她擦乾的時候,不由心疼的說道:“小姐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可是這腳卻腫得像饅頭一樣。”
趕路到現在,城池漸漸荒涼,即便是官道也顛簸的緊,馬車內鋪的再厚實,坐的時間長了,同樣不舒服,再加上懷孕後期,沐雨瑤的腿和腳浮腫的厲害,着實是遭足了罪。沐雲瑤卻是不在意,看到許煙寒愁眉不展,挪動了一下身子,搬過自己的腳,在上面戳了戳,留下一個浮腫的小窩窩,她看着有趣,在腳面上戳出兩個小坑,然後對着許煙寒的方向動了動,軟乎乎的叫了
聲:“孃親?”
許煙寒看到那胖胖的腳面,又看看腳面上宛若一雙眼睛的小坑,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這個鬼丫頭,都要當孃親了,還這樣傻乎乎的。”一邊說着,一邊拉過被子,給沐雲瑤蓋好。
沐雲瑤捂着被子滿足的嘆息一聲:“在孃親面前,我就是做祖母了,也一樣傻乎乎的長不大。”
“好,長不大娘親也不嫌棄。”許煙寒幫她掖了掖被角,疼惜道,“好好的睡一覺,等你睡醒了,說不準大雪就停了,我們就可以繼續上路了。”
“嗯。”沐雲瑤閉上眼睛,沒多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距離鉞王昏迷已經第十二日,朝廷大軍和粵西大軍都打出了火氣,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流言,說鉞王謀逆,遭受天譴,現在已經快要死了。
此流言一出,整個粵西大軍一片軍心動盪。於恆守在營帳內,這些時日,每日都要餵給鉞王一顆解毒的藥丸,然後再喂一些稀薄的米湯,勉強維持着他的生機,可看他日漸消瘦的模樣,再這樣下去,恐怕支撐不了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