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楚雲笙的吩咐,那個船老大嚥了咽口水,瞄了一眼旁邊慵懶的玉沉淵,然後道:“我也是聽到我那個給遼國做供貨生意的親戚說的,他說遼國最高掌權者是王,其下有兩大司空,三大長老,四大特使,再往下便是執掌各個州郡的慕斯數十,所以說,特使在遼國有很高的地位,而這四大特使中,分別以東南西北排序,北特使是四使之末,但也相當於我們五洲大陸的省都尉了。”
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再看向那個已經被藍衣折斷了右手手腕的特使風鏡夜的時候,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打量。
雖然看從他一出場,看到這般的陣仗以及他居高臨下趾高氣揚的態度,她就想到他的身份定然不低,卻也沒有想到這人在遼國的官銜還這麼大。
然而,更讓她感覺有些頭疼的是,他們這還沒有到遼國,就把人家的北特使給折了,可想而知去遼國的這一路定然不會太平了。但是,更讓楚雲笙沒有想到的是,她身邊的這個漂亮孩子,莫離,竟然能出動北特使親自來擒拿,並且對他雖然語氣中並無尊敬,卻也叫了一聲莫離少爺……那麼,這孩子的身份只怕更加不簡單!
玉沉淵一直在旁邊懶洋洋的聽着,等到那個船老大說完的時候,才微微動了動嘴角,露出一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意對那已經癱坐在地上虛軟無力的北特使風鏡夜道:“我們也無心傷及特使的性命,只是你把我們的船弄壞了,並且這眼看就要沉了,這一事到底還是要你負責的,所以你若答應給我們帶路去遼國,此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聞言,那個已經疼的額角上不停的冒着豆大的汗珠子的北特使風鏡夜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大着眼睛很是爲難的看向玉沉淵道:“我的人都被你們殺了,所以這些船你們想怎麼處置都可以,自然可以拿去隨便用,但是……我遼國有規定,不是遼國皇族宴請的貴客,不在免殺之列,是不能踏入遼國疆土半步的,所以讓我帶路這一點,我做不到,即便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去的。”
“免殺?”楚雲笙疑惑道:“意思就是說,除了在免殺之列的貴客,其餘人但凡踏入遼國疆土一步都會被下令誅殺?”
雖然不確定,但是從風鏡夜的字面意思,應該是這麼理解的。
聽到楚雲笙的問話,風鏡夜連忙點頭道:“是的,你們身後這個有着給遼國做供應貨物的親戚的人,應該是很清楚這一點的,遼國的邊境處不但有綿延數十里危機重重的沼澤,尋常的船隻很難渡過,即便是你們僥倖可以活着走出那片沼澤,等着你們的也是遼國邊境數萬的守軍,也許你們連遼國的城牆都看不到,就會被那裡守軍的刀劍砍成碎片,所以,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不可能的。”
聽到這話,楚雲笙這邊船上那些真正的要逃去遼國避難開始新生活的人霎時間面色蒼白如紙。
然而,玉沉淵噗嗤一笑,腳尖一點,身形就如同一道驚鴻掠到了對面船上站在了北特使風鏡夜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之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我們手上不是還有你嗎?”
說着,他也不看風鏡夜一眼,轉過身子,對着藍衣擡了擡手,做了一個手勢,藍衣會意,當即身子一轉,也落到了玉沉淵身邊並對此時還站在另外五艘船上的那些高手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那些人見狀,紛紛施展了輕功,幾個起落間就落到了玉沉淵和藍衣身後並躬身行禮。
藍衣擡手點了點這船上橫七豎八倒下的那些遼國劍客的屍體,以及船甲板上那些成灘的尚且還在冒着熱氣的血水道:“主子要用這艘船,你們把這裡處理一下,留下船工和船匠。”
話音才落,這些人就開始行動,身形如閃電般的穿梭在甲板上,有的負責提起甲板上的那些屍體直接就扔到了海里面,有些則快速的鑽進了甲板下的船艙底下進行地毯式的搜尋,有的則已經變戲法似的找來了掃把和銅盆開始打掃甲板上的血水。
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的忙碌着,動作熟練且迅速,然而,讓人看的心生寒意的是,那些被擊倒在地的遼國劍客有些人一息尚存,還躺在血泊裡呻吟,然而玉沉淵的這些部下
卻完全不管不顧,一把提起他們就將其丟進了大海里,像是在隨意的拋一件東西,並無半點憐憫和動容。
見狀,楚雲笙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轉過了身子,看向身後那些見到這一幕早已經目瞪口呆的人羣。
這時候,他們的這艘船已經開始向一側傾斜,整個船身都開始搖晃起來,那個船老大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匆匆忙忙從船艙底下跑上來的目的是什麼,他急的一拍腦門對楚雲笙和玉沉淵道:“瞧我這記性!我是想說,兩位公子,這艘船保不住了。”
本來還想說下文,但見玉沉淵神態自若,楚雲笙面上也無半點着急,船老大才回想起剛剛玉沉淵身邊那個藍衣侍女的話——他們要用對面的那艘船,並且留下了那艘船上的船工和船匠。
而一時到這一點,那個船老大才反應過來自己和手下這幫人的處境……那不就是再沒有了利用價值了?!
他心底一涼,連忙上前一步,對玉沉淵跪下來道:“還請公子帶上我們這些人,我們還能幫公子掌舵看風向,可以爲公子當牛做馬,若是公子不帶上我們,我們就只能死在這裡了。”
聞言,玉沉淵揚眉,淡淡道:“我有說不讓你們登船嗎?”
聲音淡淡的,不帶絲毫的感**彩,然而,聽到這句話之後的船老大以及這艘船上的其他人面色皆是一喜,猶如身處絕境之中突然看到了一線曙光。
說話間,船上穿梭來往的高手們已經將整個大船都打掃的乾乾淨淨,看不出有任何激烈的廝殺之後留下的血跡,玉沉淵點了點頭,纔在他們已經擺好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這時候,那些楚雲笙他們所在的這艘船也在以更快的速度往下沉,楚雲笙也不耽擱,擡手牽了莫離招呼了阿呆兄就跳上了對面的船上,穩穩地落到了甲板之上,其他人看到楚雲笙都上去了,也不敢再耽擱,當即拖家帶口揹着行李就往兩個穿相接的木板上衝了過來,雖然人多,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擁擠,衆人都自發的排着隊默不作聲的轉移了過來,似是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對面的那一尊殺神,那麼下一瞬,莫說能順利的轉移,只怕是會被丟掉這海里餵魚,那些遼國的劍客的下場就是很好的例子。
這一切都落到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的北特使風鏡夜的眼裡,他眸色一緊,喃喃道:“你們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帶你們去遼國的,更何況你們根本就進不去。”
玉沉淵懶洋洋的靠在貴妃榻上,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猶如一隻狡詐的靈狐,且妖且嬈,卻又讓人不敢褻瀆半分,他的聲音也是懶洋洋的:“進不進的去,也不是你說了算,如果說其他的船隻進不去的話,我還相信,但是這艘船可是你北特使的專用船,船頭上有獨屬於你的家徽印記,是前不久才從遼國的港口開出來的,你以爲守城的將領瞎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們都傻呢?至於帶不帶路走出泥沼之地,可由不得你了。”
這一番話玉沉淵說的輕描淡寫的,不帶絲毫的感**彩,然而越是這樣的漫不經心,越是讓人覺得膽戰心驚,尤其是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後,他的那些手下就已經將這艘船上的船工和船匠一共八人綁縛到了甲板之上。
他們的手腳都被綁縛着,口裡也被塞上了布條,既掙扎不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那些高手們將他們像扔麻袋一樣丟到了北特使風鏡夜的腳邊,便站在一旁,等着玉沉淵的進一步指示。
玉沉淵那雙妖孽一般的眸子慢悠悠的掃過了衆人,最後落到最左邊的那個人身上,他擡手一點,隨意道:“那就從他開始吧。”
聲音才落,他的一名手下就走到了被玉沉淵點到的那個人身邊,擡手就點了他的穴道,然後用劍一挑,就跳開了綁縛着他身上的繩子並扯掉了他口中的布條。
就在大家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麼的時候,就見玉沉淵的那個高手屬下彎下腰來,一把拽過那人的左手,另一隻手手腕一轉,一把匕首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下一瞬,所有人只見到一線血光自那個船工的左手上噴射出來,他左手的小指就直直的被玉沉淵手下高手削斷並落到了北特使風鏡夜的腳邊。
待到那一截斷指落地,那個船工才反應過來並意識到了痛楚,一聲飽含痛苦的尖叫破喉而出,差點驚破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然而即便是他再痛苦,卻奈何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鮮血淋漓的斷指處痛苦萬分。
衆人皆看的後背一涼,尤其是風鏡夜,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面上已經再無半點血色,然而玉沉淵卻神色慵懶如常,他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更爲舒服愜意的姿勢,橫臥在貴妃榻上,單手支着下巴,看着那個疼的面上額頭上全是汗水的被斷指了的船工,懶懶道:“你可願意帶着我們去遼國?”
聞言,那人將張大着呼痛的嘴巴閉了上來,因爲疼痛,他的眼睛暴突出來,目光死死的盯着玉沉淵,那眸中帶着幾分恐懼,也帶着幾分恨意,只聽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冷冷道:“休想!”
“哦?是嗎,很好,”玉沉淵笑了,這一笑宛若玉樹銀花頃刻間全部綻放,萬千光華匯聚於他一身,只耀眼的睜不開眼,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只聽他懶洋洋的動了動下巴,漫不經心道:“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硬漢,難得碰到這樣有骨氣的人,怎麼能不讓我們開開眼界,看看你這一聲骨氣到底有多硬呢?”
玉沉淵的話音才落,他的那個高手屬下立即擡手利落的一削,緊跟着,所有人就看到一線紅光閃過,又一根指頭從那個船工的左手無名指處飛出,伴隨着的是那船工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彷彿要衝破衆人的耳膜。
然而,不等他這一聲尖叫停止,那個高手再度擡手,而這一次,是齊齊的將他整個手掌都砍了下來!
已經被削掉兩根指頭的鮮血淋漓的手掌咚的一聲落到了風鏡夜的腳邊,嚇的他渾身一震,完全忘記了該要說什麼,只是嘴脣一直微微顫抖。
不知是他,那些被丟到一邊的另外七個船工和船匠在看到他們的同伴的那一隻斷掌的時候,也都已經臉色煞白,彷彿剛剛被砍掉的是自己的手掌,而那個被削掉手掌的人這時候已經尖叫痛呼不出來,他直接暈了過去。
但顯然,玉沉淵的那個高手部下並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這時候旁邊的部下擡手遞給他一桶剛從海里打起來的海水,他接了過來,毫不猶豫的一桶水對着那個昏迷過去的船匠的臉就潑了下去。
昏迷中的船匠被這一桶海水猛的一潑,才清醒了過來,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眼中的焦點慢慢集中,最後落到身前這個眨眼間就削掉了他手掌的高手,那一雙眸子裡瞬間便寫滿了恨意和恐懼。
他的身子也不停的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爲恐懼還是因爲被冰冷的海水凍的。
也不等他從這種恐懼中回過神來,剛剛削掉他整個手掌的高手已經手腕一轉,再度對他提起了劍,然而,這一次他對準的是他的右手。
“不要!”